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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以妻为贵-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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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大人体恤。”她又不徐不疾地朝着江河海略施薄礼,站直身子后便适时地抬起了眼帘,对上他满怀期待的眉眼,“那民妇和夫君便告辞了。”
  “诶诶诶——”眼瞅着好不容易主动上门的女儿作势就要离开,江河海当然不愿就此错失良机,他迫不及待地伸出一手拦下了她,却又不得不在她略显不解的注目下,依依不舍地收回了大掌,“既然来都来了,何不进屋坐一坐?我们……我们说说话?”见女子闻言面色微寒,不像是要答应的样子,他又灵机一动,将视线挪到了沈复的身上,“听说你夫君得了乡试的头名,我也替你们夫妻俩高兴。沈复啊,明年春天,你是要参加会试的吧?本官虽然中试已有二十余载,但这考场上的事,还是可以为你指点一二的。”
  江河海煞有其事地说着,傻子都听得出来,他这是想借口同沈复详谈科考之事,来留住云伴鲜。而这一点,其实早就在夫妻俩的预料之中。
  业已有所准备的沈复闻言,特地看了云伴鲜一眼,见她一声不吭,他不紧不慢地转移了视线,冲着江河海拱手作揖,道:“在下谢过大人盛情,只是……我与娘子还需出城办事,今日着实不便久留,还请大人……”
  沈复一边为难地说着,一边还“偷偷”地瞄了妻子两眼——这样的小动作,如何不被江河海发现?
  江河海是个明白人,这沈复婉言拒绝,可不就是在替自个儿的女儿说话吗?他知道女儿不愿留下,所以只好顺她的意,由他这张嘴来婉拒自己的邀请。
  不惑之年的尚书大人有些着急上火,但考虑到今日女儿都已经跨出这一大步了,他还是不好操之过急,是以,他难得表现出了爽快的大度,关照他们几日后再来相见,便亲自将他二人送出了江府的大门。
  这个时候,他不会想到,在送走女儿、女婿后的两刻钟里,他会从府中下人的口中听闻一个意料之外的讯息。
  本来,江府里的两个家丁只是觉着好奇,故而趁着刚好要出门办差的机会,悄悄地跟在了云伴鲜和沈复的身后。谁知跟出去没多远,他们就瞧见了女子忽然掏出手绢抹了抹眼角,又看见男子像是柔声安慰起她来,弄得女子不一会儿就偎进了他的怀里。
  “可我心里就是难受,你说娘能原谅他吗?我又该原谅他吗?”
  “岳母既然托梦与你,自是希望你今后莫要生活在仇恨之中。”
  之后,两人又一个啜泣着、一个安抚着,说了很多叫他们听不明白的话,也越发勾起了他俩的好奇心:自家老爷如此看重这两人,这两人从江府离开后又说了这么多像是跟自家老爷有关的话,他们双方,究竟是何关系?
  于是,原本只是被女子的美貌及其神秘的来历所吸引,俩家丁愣是按捺不住心头之痒,跑去向比较好说话的老管家打听。裴管家听他二人细细描述了云伴鲜同沈复的一言一行,当即眼前一亮:有戏!
  这不,他立马将得来的情报告知与自家老爷,听得江河海那是又惊讶又激动。
  元妻给女儿托梦了!女儿好像要松口了!
  盼这一天不知盼了多久,江河海根本没心思去考量这其中的真假虚实,险些就想亲自冲到云府,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了!
  所幸他还保留着几分理智,思忖着凭女儿那执拗的性子,他若是直接找女儿摊牌,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他想起了管家口中所述的那个女婿,觉得女婿话里话外都是劝女儿跟他这个亲爹冰释前嫌的意思。他这便灵机一动,派人私下里约了沈复见面。
  接下来的事情,可谓是“水到渠成”。当爹的情真意切地诉说当年的无奈,做女婿的善解人意地理解岳丈的苦楚,虽觉为难,却也表示愿意帮着岳父劝说妻子。
  几天后,礼部尚书的府邸就上演了父女相见的感人一幕。
  “鲜儿,鲜儿,我的女儿……你,你终于肯回家了……”
  江河海几乎都要老泪纵横,可被他握紧双手的云伴鲜心底却是一阵冷笑。
  那一天,以及那一天之后的好几天,她一直在联合沈复演一出戏,果不其然,很快就叫江河海上了当。他不但误以为她想通了,还几次三番亲自登门,欲迎她回到江家——而她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效果。
  她要让所有人明白,并非她云伴鲜死皮赖脸要攀江家的高枝,而是作为生父的江府当家竭力求得了女儿的原谅,躬身把她给“请”了回去!而她之所以不再“固执己见”,一来,是源于养父云以恒临终前的“嘱托”,二来,是因为生母云氏于梦中夜夜倾诉的“衷肠”,三来,则是鉴于夫婿沈复锲而不舍的“规劝”。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又有生下她的母亲“魂牵梦绕”,她这个当女儿、当妻子的,态度岂能不发生转变?
  如此一来,她的回归便是理直气壮。一方面,能够让某些定欲多嘴多舌的家伙闭上嘴巴,另一方面,则照旧占据了“义理”的制高点,令江河海因她的“宽容大度”而继续对她心怀愧疚。
  对于云伴鲜的这一番盘算,江河海一无所察,另一人可是免不了多长了个心眼。江府的女主人——怀安公主惊闻那云氏之女时隔多年竟然回到了江家,一声惊呼当即就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回夫人的话,人都已经进府了,老爷正跟他们聊着呢!”
  怀安公主只觉浑身的气血都变得不安生了。
  回来?!她怎么可能就这样回来了!?十二年前,她分明扬言今生今世再也不踏进江家半步,缘何如今突然就放下了身段?!
  不……不!更重要的是,数月前,她暗中把那阴损之物交给了太子,岂料非但没能送这个臭丫头去见那死掉的贱人,反倒兜兜转转,让事态演变至此!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风光归来

  神色阴冷的怀安公主二话不说,这就站起身来,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迈向了前厅。
  在那里,江河海尚未从激动的情绪中抽离出身,正拉着云伴鲜一个劲儿地说这说那,眼见自家夫人来了,他先是不由自主地面色一凝,而后,就在来人笑吟吟的注目下,换上了一脸惊喜。
  看来这十二年的沉淀,终究是化解了她心头的一部分戾气——至少,她在他的长女面前,愿意以笑脸相迎了。
  如此,他是不是也该有所回应呢?
  心下一念一晃而过,江河海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殊不知这少见的笑容却刺得妇人心尖发颤。
  他为了一个低贱之人生下的女儿,竟然笑得这般欢畅——此等发自肺腑的笑意,她究竟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心中虽是愈发愤恨,怀安公主面上却是嫣然一笑。
  “老爷,这是……”含笑的眸光先后扫过云伴鲜和沈复的脸,她明知故问。
  “来来来,夫人快来见一见,这是鲜儿,这是她的夫君,沈复。”江河海被满心的欢喜冲昏了头脑,全然看不出妇人的神色里到底掺了多少杂质,这就拉过女儿的手和女婿的胳膊,迫不及待地向她介绍起来,“都这么多年没见了,想必你都认不出鲜儿了吧?”
  滔滔不绝的言辞字字入耳,却未有声声入心。年轻貌美的女子及风韵犹存的妇人皆是噙着微笑注视着彼此,也皆是在对方的眼中目睹了隐藏在笑靥背后的波涛。
  事隔十二春秋,一朝风光归来,云伴鲜特意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她穿上了华美名贵的绫罗绸缎,施了薄粉,勾了细眉,含了朱红,又选了精细贵重的首饰佩戴,使得整个人都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喜好素面朝天的她。就连向来自诩处变不惊的沈复乍一瞧她的模样,也是无比惊艳,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确信眼前这貌若天仙的美人,当真是自己的结发之妻。
  然而,当如此精致的妆容赫然入眼,怀安公主的内心除了震撼,更多的则是嫉恨!她嫉恨这张倾国倾城的面孔,居然是出自那个早就一命呼呜的祸害!
  像,像!她跟她的母亲,可真是像极!一样的妩媚,一样的勾人,却偏偏又比她的母亲多了几分高傲与自信!
  诚然,有美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恐怕不像她那个与世无争的母亲——她懂得如何利用她的优势!也有心去利用那些优势!
  正如此时此刻,女子乌黑的瞳仁中分明透着丝丝寒意,姣好的面容上却未尝流露出半分,相反的,她还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自己,未有一刻让笑意从脸上褪去。
  “鲜儿见过公主。”妇人思绪流转间,云伴鲜业已言笑晏晏地向她行了礼。
  “沈复见过公主。”下一瞬,女子身边的年轻男子也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
  怀安公主终于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不是说嫁了个乞丐吗?怎么成了一表人才的公子哥?!
  心下虽是余震未消,妇人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开启了朱唇:“免礼。”
  “谢公主。”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着,均是面色如常地收了行礼的动作。
  至此,屋子里遽然陷入了一片沉默,怀安公主不说话,云伴鲜和沈复也不开口,唯有江河海似是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当机立断打起了圆场。
  “培远和茹宁呢?还有茹衾,让几个孩子快些过来,来见见他们的大姐还有姐夫。”
  此言一出,怀安公主交错于腹部的双手不着痕迹地握紧了些,云伴鲜则意外地获悉了一条情报。
  江茹宁,她知道,是怀安公主的嫡亲女儿,当年离开江家时,她就已经有这个三岁的妹妹了。至于江培远,她也有所耳闻,是江家的独子,但据说并非怀安公主所出,而是不知什么人生下,然后过继到怀安公主名下的。倒是这个江茹衾,听名字定是个女孩——她又是打哪儿来的呢?
  这么多年来,江府始终没再传出过公主有孕的喜讯,云伴鲜甚至一度觉得,这恐怕就是那毒妇应得的报应。如今想来,她的报应似乎还不止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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