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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何以解忧思-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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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舅“救”她,一来骗取她的信任,二来借机将她这麻烦远远丢去洛阳,如今又是他的好主意,害她伤心欲绝,痛不欲生,这位岐王府智囊八成与她八字相克!她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大局”当前,害她伤一回情,掉几滴泪,算得什么?可她偏是岐王着紧得要死要活的人,杜仲忐忑,也在情理之中。
  抚悠示意婢女上前掀帘。杜仲与安思慎默契做惊愕状,叉手行礼。
  抚悠上下打量,所谓新仇旧恨……
  “杜中郎且放宽心,但有我在一日,必不让你解了腰带自挂东南枝。”李忧离倚重之人,她自然也十分看重。杜仲见抚悠如此大度,上前欲拜,抚悠却先他一步肃礼道:“愿公事王之心勿移,秦璃永感公德。”杜仲一贯自负辩才,此刻却口拙了。抚悠笑了笑,转问安思慎:“大王何处?”思慎道:“像是去了河边。”
  洺水之畔。
  昨日一场激战,真正血流成河,此时虽已收拾干净,但脚下尽赤的土地却依然提醒着前一日的惨烈。李忧离一袭白衣,负手立于洺水之畔,脱下铠甲的岐王,在春寒中,看上去竟有些单薄。
  “忧离……”抚悠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她穿了石榴裙,拢起的乌黑发髻上只简单地插了那只鸿雁衔枝纹金梳,雪肤乌发,风吹裙动。一红一白,静好如画。
  “你知道父亲为何为我取名‘忧离’?”李忧离问。抚悠不言,她知道此刻只需静静倾听。“父亲玉华宫兵谏,是夜,母亲生下我,她不知前方消息,故为我取小字‘忧离’,是忧爱而别离。父亲觉得甚好,便别取小字‘弗离’,以‘忧离’为名。太史公说‘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忧离’二字便是昭显父亲受奸人谗害,被逼无奈才有兵谏之举。”抚悠初闻“忧离”二字,就觉既未寄托福祚,也无淇奥之喻,亦不够刚健硬朗,今日知道始末,才明白,“忧离”二字背后竟是一段朝代更迭的见证,既有当今之铁血权谋,亦有先后之柔情幽思,只是看来,在李忧离那里,似乎又有新解。
  “待我十岁读《离骚》,感触最深的却是那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从此便立志要创一番清平盛世……”唇边划过一丝讥诮,李忧离怅然道,“这就是清平盛世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吗?为了一个现在还看不到的清平盛世,真的值得这样做吗?”他转过眼眸,看着抚悠,眼中尽是一片迷茫——“忧离”,“忧离”,这一战过后要有多少人“忧爱而别离”?
  “我一直有个疑惑,你想听吗?”抚悠不答反问。
  “什么?”李忧离转身脱下外衣披在她肩上。抚悠拉紧了衣裳:“我曾听乔记室说过,显隆十七年以来,江北人口,锐减泰半,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李忧离苦笑:“打仗总要死人。”抚悠摇头:“难道这五六年来,江北一半人口都死在战场上?难道岐王是武安君在世,是‘杀神’、‘人屠’?”
  抚悠既如此问,李忧离也只有认真回答:“历来战争期间户口锐减之首因并非杀戮,而是因为青壮劳力的死伤,以及战乱动荡使百姓无法安居乐业、从事农耕,春不种,秋无食,多半之人,是冻饿而死。”“不错,”抚悠道,“乔记室也是这样说的。”李忧离不解:“既然景明告诉过你,又为何问我?”
  抚悠接着问:“就是说,越早结束战乱,越早让百姓安居,就能使更多的人免于饥馁,是吗?”李忧离点头。抚悠转头看他:“所以大王不必自责,来日观之,今日所做一切,都是值得。”
  李忧离心潮起伏,握了她的肩感激道:“阿璃,谢谢你。”
  抚悠含羞而笑,趁机想转个轻松些的话题,于是道:“想过此次凯旋陛下会赏些什么吗?”却不料这一问正中李忧离之忧虑。“赏赐?我如今位列三公,爵在亲王之上,且又有尚书令乃文官之首,左右十二卫大将军乃武官之首,上柱国为勋官之首,我在想,父亲还能赏我什么?”
  抚悠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天真,不细盘算,想不到李忧离竟已到了功高不赏的地步!逝水滔滔,江边风冷,季春之末,草木虽已萌发,却似被凌凌杀气所伤,郁郁鬼气所扰,生长得十分委顿,天阴云厚,尤显萧瑟——岐王在洺水之畔决定了五万人的生死,可他自己的命运,却不由自主。
  “回去吧。”抚悠道。
  李忧离握了她的手:“陪我。”
  穷尽这世上的蜜语甜言,都敌不过一句简简单单的相伴——陪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一将功成万骨枯
然而战争中更多的人并不是直接死于战场
杀一人而救百人值不值?可不可为?永远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吧

☆、障眼法

  大军凯旋之日正是胡教释尊之降诞日。自佛教东渐,浴佛行像之俗十分盛行,北魏都城洛阳在这一日,宝车载着金身佛像于街衢中巡行,供优婆塞、优婆夷膜拜,时称“士庶瞻仰”、“市井皆空”,《伽蓝记》中有云“金华映日,宝盖浮云,幡幢若林,香烟似雾,梵乐法音,聒动天地;百戏腾骧,所在骈比;名僧德众,负锡为群,信徒法侣,持花成薮;车骑填咽,繁衍相倾”,场面十分壮观奢华。胡教虽非国教,但在长安亦颇有信众,虽晋国初立,不似北魏那般穷奢极恀,每年的浴佛节也十分热闹。
  四月初八,各坊坊门甫开,穿着鲜亮的士庶男女涌出里坊,人流始如潺涓,汇若洪涛般向朱雀长街攒动,在天街两侧夹着黄土大道形成屏障,俯瞰若以墨线勾画长龙——这般踊跃却不是为瞻仰行像,而是迎接河北大捷的王师。虽然大军凯旋的入城仪式巳时三刻才开始,但为了争到好位置,看得真切,许多人天不亮就聚在坊门内了。到了巳时,朱雀门街两侧已是人山人海,尤以殖业、开化、丰乐、安仁四坊之间聚集了众多贵族高门女子乘坐的香车肩舆和她们华丽的行障最为盛加雕饰、锦绣成堆。
  巳时三刻,明德门鼓吹振作,天子敕开中门,岐王跨骅骝,披金甲,率将二十,具装铁骑一万,甲槊步军三万,由明德门经天街浩浩荡荡向北行去。十几年前被梁国打得退守函谷、不敢东出的晋国,如今士马精强、声势雄盛,不由得观者不振奋、群情不激昂,一路之上,山呼喧腾震天,起伏膜拜如浪。
  安阳公主李芝兰与驸马的府邸在开化坊,对主街开的西门外,公主府的奴仆早设了锦步障——对街一面以纱遮挡——公主在步障内略备薄酒鲜果,与张家姊妹及几位外命妇闲叙。
  几位被公主邀请而来的外命妇直夸公主气色好,发髻时新,衣裳也极衬脸色,张闵柔在旁斜一眼,冷道:“姊夫要回来了,姊姊自然哪里都好。”安阳公主正掐了枚樱桃,用力大了些,指甲陷进果肉里,她不着痕迹地放下樱桃,用帕子擦了擦指尖上的浅红汁水,扬眸扫一眼张闵柔——张家这最小的嫡女被父母兄姊娇惯得不成样子,李芝兰却因从小过继给了皇后姑母,不怎么让她——唇角微微一勾,道:“闵柔似有心事,岐王回来了,难道你不高兴?”这句话,果然让张闵柔立时委顿了。
  “听说你昨日去了陈王府上?”安阳公主神情淡淡地抛出个大新闻,张家两个姊姊和外命妇们都张着嘴,脸上写满惊讶。全长安的贵妇都知道张家四娘子恋慕岐王,誓言非他不嫁,可拖到一十八岁岐王却丝毫没有娶她的意思,也算是个笑柄了。张闵柔全不顾及外人闲话,姊姊们却急。“闵柔识得陈王?”大姊问。
  张闵柔心内正乱:从前岐王虽对她不十分上心,可他对别的女人更加不及,她便相信表兄待她始终与众不同,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竟得了岐王的宠,这让她又妒又恨。然而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竟得知这女子乃叛臣辛黯之后,不由喜忧参半。坐立不安了两日后,竟鬼使神差地去找了陆长珉——也并非全无道理,他上回泼了她的冷水,她就是要告诉他,张闵柔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非得要他亲口认错不可!
  她问陆长珉知不知道秦璃就是辛抚悠,叛臣辛黯之女,陆长珉显地愣了愣,是不知情的。她便十分得意,陆长珉却反问:“那又怎样?”她气不过,扬言这事捅到圣人姑父那里,姑父舍不得处罚表兄,辛抚悠却必定倒霉。陆长珉闻言只淡淡扫她一眼:“你且试试。”
  岐王都不敢对她如此倨傲——“他得罪了我,我找他算账!”张闵柔扯着手帕子,柳眉倒竖。
  “唔。”众人不由得同情起陈王来。
  公主派出的“女斥候”来报:“仪仗已到丰乐坊,但不知岐王朝哪家车舆望了眼,引得娘子们命驾跟随,阻碍了仪仗行进。”——这一路上百姓虽然热情,却谨守秩序,倒是意料之外,经过官宦家眷贵族娘子聚集,人员相对并不复杂的丰乐坊时出了小小骚乱,原因却是一路威严庄重、目不斜视的岐王竟在经过香车宝舆锦障绣幔之时,深情顾望,引得争睹岐王风采的娘子们纷纷猜测,兴奋不已。
  安阳公主拂衣起身,以扇掩口道:“不知岐王看上了谁家娘子,嗣后几日,必为长安热议。”众人都道“极是”。张闵柔腹诽:“不就是那辛家的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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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圣人在岐王府饮了佳酿,直嫌良酝署之酒味薄,还听说岐王悉心研制葡萄酒,不瞒崔公说,我都想遣人偷师了。”光禄卿裴元琮向礼部尚书崔向时“抱怨”,又道,“新从西域传来的波斯菜,圣人嫌其味怪,诸多王公亦不喜食,却因是岐王勘定西突厥,保商道通畅之故,被圣人钦点为宴上菜肴。”
  崔向时捻须颔首微笑——自上月岐王二赴河北,圣人便降旨礼部筹备,从岐王入城、朱雀门受阅、太庙献俘到太极殿宴饮,只这一日的庆典足足让礼部上至尚书、郎中,下至主事、令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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