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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何以解忧思-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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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揽着臂如断藕的粉团儿,粉团儿虽还认不全书卷上的字,乌溜溜的眼睛却看得很仔细,小胖手紧抓着书几横栏,少年念一句,他也稚声嫩气地跟着念一句。三四岁的小岐王,已经是到了趁人不注意就想上树下水的调皮年纪,小短腿跑起来又溜溜地快,看护他的保傅、乳母逮都逮不住,皇帝皇后也拿他没办法,只有太子,年长岐王九岁的太子已经出落成一个俊秀的小小少年,只有这小少年似乎有什么法力,能让淘气的弟弟安安静静在他怀里念书,宫人都说:“圣人与皇后陪伴岐王的时间都比不上太子,难怪岐王与太子这样亲昵。”
  ……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太子耳畔李忧离的声音与稚童的声音重叠,而李忧离耳畔自己的声音则与那少年的声音重合,“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黑暗中,李忧离眼角滑下一滴泪,不再继续。
  “俯仰之间,已为陈迹。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太子轻声叹道,“睡吧。”
  当昔日深情俯仰之间化为陈迹,今夜谁人能眠?
  *******
  翌日一早,东宫便用肩舆将岐王抬回了弘义宫。王府众人这一夜胆战心惊、望穿秋水,见东宫将人完完整整送了回来,直将三清、释迦、移鼠(耶稣)等谢了个遍。随岐王同来的还有尚药奉御吴仲贤,岐王在英华殿安顿好,吴仲贤为他换了药,嘱咐过婢女,便由上官珏引着往他素日在岐王府的住处休息去了。
  抚悠昨日彻夜未眠,倦容难掩,但见到李忧离平安归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李忧离知害她担心,拉她在床边坐了,主动将乔杜二人预见相王必然使诈,而令相王拿到统兵权则可使其麻痹大意,故而将计就计,假装落马,又乘机刺探太子之事告知于她。最后道:“其实并无大事,姊夫喊了句‘摔断了腿’,外间就三人成虎,信以为真,刚才你不也听仲贤公说了吗,养几日就能下床,他的话,你还不信?”
  即便落马本在谋划之中,当时人马混战,执行起来也十分危险,更不要说主动入虎穴刺探东宫了,若他提前将计划告知她,她必不能同意。抚悠不知该心疼他,责备他,还是该体谅他,眼泪忍不住“啪啪”落下来。李忧离手边抓摸不着,急得用衣袖为她拭泪,夸张道:“哎呀,你哭什么?怕耽误我娶你不成?”他以为抚悠会破涕为笑地反击他,可她没有。“我昨夜想了很多事,从我记事起。”她道。
  她从记事起,最好的朋友是夏尔,除了耶娘,最亲的亲人是阿舅,而负疚最多的,是陆长珉,可他们竟都与李忧离为敌,当真造化弄人。她想起躺在绿毯一样的原野上,风吹叶尖轻搔脸颊,天上白云斯须如天马,斯须若犰狳;想起师父下山时她与贺鲁偷酒饮醉,指着老松说“我没醉,不要你扶”,醒来后躺在大青石上,烟霞满天,众鸟归巢;想起她闯了祸,夏尔为她扛下过错,挨了一身鞭伤;想起对阿舅朦胧而错位的感情;想起千里奔驰劝说陆长珉时心中的天真与豪情……想起那些年她如今已不再有的潇洒与从容。如果可以,她愿与心上人逍遥山水之间,可李忧离心系天下,不能分|身陪她去实现她的一己私念。
  此生最怕羁绊,却遇到了一生难逃的羁绊。
  “想了什么?说给我听听。”李忧离眼神温柔如水。她知道他昨夜是去与太子告别了,那么,她也该与昨日种种说再见了。抚悠莞然道:“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是岐王妃。”
  李忧离捧起抚悠的脸,轻轻吮她的唇——这是他听她说过的最美的情话。
  ……
  *******
  岐王婚期定在六月十五,礼部拟订的流程是从辛宅迎回岐王府,但李忧离与父亲商议后,皇帝同意把他出宫前居住的太极宫承庆殿做迎亲之用:岐王的婚礼相王不去,兄弟不睦的传言就会更加甚嚣尘上,家丑外扬,这是皇帝不愿看到的;可如果相王去,婚礼设在岐王府,别说相王心中不安,就连皇帝都担心大喜之日众人喝多几杯要闹出事端,故而设在承庆殿,都可安心。近来次子十分贴心,对相王以抗突为名,从岐王府、神策府抽调武将一事非但没有异议,还上表表示国难当前,必全力支持,又设身处地为弥合兄弟之情着想,虽多半是对皇帝同意他尽快与辛女完婚,以免丑事暴露的投桃报李,但也足令皇帝满意。
  相王出发之日定在十六,他虽想尽早动手,但皇帝一厢情愿地希望两个儿子有机会修好关系,所以兄长的婚事,李君儒不得不出席。不过岐王摔伤腿后,李君儒倒觉得这安排是天助他也:若饯行在婚礼之前,李忧离借口腿伤不参加,他的计划便要落空,而现在,只要他能迎亲,就没有理由不来饯行。
  于是嗣后几日,秦、吴两府各自忙碌,长安城风平浪静。
  到了十五日那天,长安城“敕许弛禁”,也就是取消宵禁,允许士庶百姓观瞻岐王婚礼。岐王有大功于国,深得百姓爱戴,自从婚期诏告天下,长安的百姓就像准备过节一样张灯结彩。迎亲当晚,道路两侧早早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其热情比之四月初八迎接岐王凯旋丝毫不逊。
  而辛宅内却是与外间截然不同的冷清。虽然布置一新,男女仆从也都忙忙碌碌,却现不出多少喜气。辛酉仁已被贬谪远方,如今辛家主事的是六郎辛韶光,虽然新妇父亲亡故,母亲远在蜀中不及赶回,可岐王并看不上她这位庶叔,认为辛韶光夫妇没有资格作为女方家长操持婚礼。侄女要嫁的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说一不二的岐王,即便他以势压人,辛家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所以这一日,辛六郎照常在宫中当值,其妻则亦被排挤在整场婚礼之外。岐王乳母刘氏夫人坐镇主持,细务则由上官珏分派。
  皇家迎亲的程序虽与民间大同小异,但考虑到身份,究竟有些不同,譬如这除了新妇就与辛家毫无关系而由岐王府一手操办的婚礼,自然不会难为自家大王。岐王两位傧相,驸马都尉高兰峪和齐国公世子张如璧一路与上官珏安排好的娘子们吟诗问答,顺利地从大门进中门入正堂,随从齐诵《催妆诗》,扯着嗓门吆喝“新妇子,催出来”,新妇登堂,隔着屏风扔过一只活雁,那边用红罗裹了,以五彩锦带缠住雁嘴,一阵忙乱安静下来后,再由傧相吟诗,童男童女撤障,撤去锦帐,一对新人终于见面,至此,李忧离未发一言。岐王府之人尚且淡定,辛府奴仆却吓得大气不敢出——岐王这架势哪里像是娶亲?说来杀人都有人信!
  抚悠看着接过大雁坐在自己面前的李忧离,那雁十分不老实,虽被缠裹得像只米粽,却不放弃挣扎,李忧离低头看了眼,脸更冷了,把雁放在抚悠身前,撇嘴埋怨道:“早知如此繁琐,不如我带儿郎们杀进来把你抢回去痛快。”岐王做事真令辛家人惊讶。抚悠倒不意外,用手托了托九树花钗、九枚宝钿、两博鬓,是以比往日沉了许多的发髻,眼波流转之间道:“我听阿珏说,她原想安排几个‘杖婿’之人,找了一圈无人敢应,大王还嫌繁琐……早知如此,索性大王带一队儿郎,我自领一支娘子军,看谁抢得过谁。”这话终于把一路不苟言笑的李忧离逗乐。上官珏见他笑了,忙催促二人行礼。
  行过奠雁礼,辞别宗庙,抚悠出门上了厌翟车,李忧离骑马绕车三匝,仪仗在鼓乐与山呼声中启动。马车起步的同时,抚悠听见车内传来一声闷响——
  “咚!”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结婚了也是不容易2333333
猜猜马车里有什么?哈哈

☆、岐王妃(二)

  栖息于终南山的鸮鹰飞跃龙首原,绵延数里,蜿蜒在坊间,多达千人的穿朱着绯、引幡执戟、大角鼓吹、伞扇障幢的迎亲仪仗像划破夜空的银汉天河,而簇拥其间的象饰诸末、朱轮八銮、左建旗、右闟戟的驷马象辂和赤质翟羽、金饰诸末的二马厌翟车则是最闪耀的明星。但岐王并未乘车,虽然九章九旒的衮冕并不适合骑马,但当革新变旧、华胡交融之世,衣冠乘马的潮流乃是长安的风尚。
  岐王骑着枣红色胡马行在象辂之前,脸被灯火映红,染上一层喜色。虽然必定无人敢来“障车”,但岐王府一路撒钱,迎亲的仪仗从长兴坊,向西经过开化、安仁坊转向朱雀长街,行至朱雀门前横街向西,过光禄、太平坊向北至芳林门,走到哪里,都是山呼海啸、天崩地动一样的人潮汹涌,喧声鼎沸。仪仗戌时从辛宅出发,走了约一个时辰,才经芳林门入西内苑,再由北门入太极宫。
  这天,北门当值的监门中郎将正是辛韶光,勘验文书过后,他令人打开宫门,仪仗中执兵刃的仪卫停在北门之外,但包括驾士、侍女在内的随从可以入宫。一同当值的监门校尉周一虎不无恶意地凑趣他道:“侄女出嫁,中郎将在此也算目送她一程了。”周一虎虽只是个小小校尉,但因与相王府有些关系,向来也不太将辛韶光这家道中落的上司放在眼里。辛韶光不予理会,只冷冷觑他一眼。
  仪仗吹吹打打进了北门,经过宫城西边一片宫殿池湖摆开在承庆门前,侍女挑开车帘,厌翟车内伸出一只青羽金饰舄,侍女将王妃搀扶下车,青舄轻轻一点,落于大红毡席上,青质绣雉翟衣在紫朱红诸色为主的厌翟车的映衬下,若春山之欲滴、玻璃之流光,头上的华钗博鬓金光闪闪、熠熠生辉。男子打扮的小宫女小跑着“传毡”,王妃被步障团扇簇拥,缓缓行过上悬着三支箭的大门。
  皇帝晚生的皇子公主也来贺喜——其实就是看热闹,尽管他们的生母与岐王的关系未必融洽,但岐王之邀却没有人敢公然拒绝,何况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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