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怨灵-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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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师，你要我考虑什么呢？宁思倩和聂小倩之间的这份区别不会存在太久的，14天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
然而，前世今生，两个小倩，竟然连续两次让我沉沦至此，无法自拔，我，是不是太笨了？
七夜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阴月王朝第7代圣君七夜，在此向阴月王朝的守护神灵月神起誓，若500年后，我再次站在宁采臣与聂小倩之间，重复着七世怨侣的悲剧，便罚我即刻魂飞湮灭，永远从天地之间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七夜自言自语，“小倩，我不在乎什么魂飞湮灭，我只是想让你幸福而已，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那么难以实现？”
还有，阴煞鬼王——
七夜用力摇了摇头，强迫自己站起来。
“七夜，你要记住，过了这座奈何桥，喝了这碗孟婆汤，你就会是另外一个人了，这世上，最难过的一关，就是自己。”
“十殿阎罗，我若失去了今生的记忆，来世如何去寻找阴煞鬼王和月魔？”
“只要遇到你该遇到的人，你自然可以恢复记忆，那个人，便是寻找阴煞鬼王的关键。”
“我不明白。”
“七夜，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一点，那就是，你可以成为救世的英雄，也会成为再次灭世的魔鬼，一正一邪，却只有一线之差，千万别迷失了自己，好了，时辰已到，去吧！”
十殿阎罗，你是否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我？比如幽无月，又比如，阴煞鬼王的藏身之处？
七夜不自觉地走到窗边，即使窗户紧闭，凉气还是无孔不入地从一旁的缝隙之中钻了进来。
寒冷让纷乱的思绪微微清晰，总之，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赶快找到阴煞鬼王的真身！
身后的床上传来悉悉梭梭的声音，七夜没回头，但他知道那是宁思倩。
“醒了？”平淡的语气显示出他的漠不关心，七夜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
轻巧的脚步声响起，七夜知道宁思倩正在靠近。
“夜。”柔软的双臂从身后圈住自己，“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和爸爸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七夜强迫自己不转身去抱住那个迷茫的女孩，“我已经说过了，你的夜已经死了，你的问题，也不会有答案。”
“不！你就是夜！”她还是那么倔强，那么执著。
小倩，你的执著用错了方向，一切，都太晚了。
七夜轻易地摆脱了宁思倩的拥抱，但却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一幕幕的回忆不断在脑海之中浮现，
爱而不得，
得而重失，
失尽绝望，
立下毒誓。
小倩，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你，就让我们在这里停止对彼此的折磨吧。
你会幸福的，只要你能熬过这14天，你就一定会幸福。
“宁思倩，你最好开始学习忘记夜，这样对你有好处。”七夜没有去看宁思倩的表情，他怕自己会再次妥协，“14天后你就会明白我这话的意义，好好休息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七夜大步走向门口。
“夜，请你不要走。”宁思倩颤抖地看着面前决绝的背影。
七夜的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向外走去。
“夜！”宁思倩突然冲上前，紧紧地抱住那个即将离去的人，低泣着说出她的请求，“夜，请你回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这一刻，她再也不是那个娇纵任性的大小姐，她也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小姑娘，她只是一个脆弱的女孩，紧紧地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诚实地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小倩……”被她紧紧拥抱的七夜，实在是进退两难，直到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裳，他才终于有所触动。
肩头感受到的，是他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
怀里拥着的，是他长久以来最渴望的温暖。
转过身，看到的恰恰是宁思倩低垂的眼睫，疯涌出的泪水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七夜的双手，终于在长久的犹豫后，缓缓环住了宁思倩颤抖的身躯。
七夜，你会后悔的……
在抱拥宁思倩的那一刹那，七夜听到来自心底的声音。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也同时听到自己的叹息。
宁思倩感受到了七夜的回应，她终于笑了，那么快乐，那么甜蜜，“夜，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七夜闭上眼睛，涩涩地笑着。
是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水珠滑落的声音忽远忽近，断断续续，时而清脆，时而凝重。
轻微的刺痛感弥漫全身，痛得厉害了，却又好象没了任何感觉。
雪姬终于有了睁开眼睛的力气，也许，她应该感谢身下冰凉的地砖，它们让她的脑子一直保持着清醒。
用手撑着地面，她试了几次，才站得起来。
这是一间漆黑的屋子，很大，没锁门，连窗都开着。
原来，她还在孤儿院里。
四周仍是一片寂静，从她恢复意识开始，就没听到过任何声音，当然，门外的雨声和雷电声除外。
昏了多久了？
雪姬甩了甩脑袋，应该不是太久吧。
还有，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呢？
她一边回忆，一边向门外走去。
一堵高墙突兀地出现在面前，雪姬本能地伸手去挡，手心好象撞上了什么，是电灯开关？
“啪”屋顶中央的吊灯忽然亮了起来，刺眼的光芒在雪姬的眼前闪过，恍若一道惊人的闪电。
闪电？！
雪姬的脸色顿时惨白，她想起了自己昏倒前所看到的一切。
那道闪电击中了孤儿院的屋顶，浓黑的夜幕刹那间亮如白昼，
颤栗着的夜，昏厥中的宁思倩，还有，仰天狂笑的宁先生。
三个人、三种姿势、三种表情，再加上弥漫在三人之间的残忍、疯狂和惊惧，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刻在了雪姬的脑子里。
夜为什么要发抖？
小倩怎么会晕倒？
宁先生，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笑容？
雪姬觉得自己好象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直到，她看见夜的脸，还有，宁先生的手。
血！！
夜的脸上，宁先生的手上，都沾满了粘稠不堪的血，一如从阿鼻地狱之中爬出来的两个幽灵，恐怖、颓废，而且血腥。
可是，这到底是谁的血？！
“呵呵呵呵，”夜不再发抖，他也笑了，“真没想到，是你。”
“哈哈哈哈，”宁先生笑得更加厉害，“真想不到，是你！”
狂笑变成凄厉的呼号，下一秒，他的身体之内突然暴出一道比闪电更明亮的强光，震得雪姬摔倒在地。
“啊！！！”伴随着一声惨嚎，宁先生的身体四分五裂。
血光四溅。
雪姬瞪大了眼睛，她哆嗦着。
谁杀了他？
夜吗？
他到底用的什么方法？！
雪姬根本无法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功力，可以把一个完整的人在一瞬之间变成粉末。
甚至可以让那人在中招之后，还能说出那么多的话，还能笑得如此惨烈？！
这，这是人可以用的方法吗？！
还是，夜根本不是人？！
他不是人吗？！
夜微微动了动。
孤儿院的屋顶起火了，火光照射着夜的手中，那把正在滴着鲜血的一夕剑。
斩天拔剑术。
雪姬想起了那团同样四分五裂的烟雾。
斩天拔剑术。
好可怕的剑法。
夜的嘴角开始抽动，“谢谢你，爸爸。好久不见，金光。下一次，我不会放过你了。”
爸爸？！金光？！
雪姬的心脏开始麻痹，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见了夜，他的眼神，变了。
“这是一场噩梦吗？”雪姬感觉自己的手心正在沁出冷汗。
宁先生真是夜的父亲？那么，夜杀了自己的父亲？！
太可怕了！！太残忍了！！
可是，金光又是谁呢？！宁先生吗？
不对呀！！宁先生已经死了，夜没必要说“下一次不会放过他”！
老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姬用力捶着自己的额头，地砖上的一行字体忽然跃入眼帘。
夜的字！！
雪姬迅速蹲下，仔细地阅读着夜留给她的话。
“原来，是这样。”
雪姬目光闪烁，快步跑出了孤儿院。
魔宫幻境。
大雨还在下着，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
七夜慢慢走上那座傲然耸立的台阶，每迈上一级，狂风的威力就开始成倍增长，待到他攀上最高一级的时候，耳边甚至连风声都无法听到了。
镜无缘不知道七夜要干什么，他站在最下面都已经被暴雨打得睁不开眼睛了，他无法想象最高处的七夜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
“七夜！你站在上面干什么？！快下来！”镜无缘大叫，他的声音迅速被雷电轰鸣之声所掩盖。
勉强抬起头，七夜略显消瘦的背影在风雨之中摇摇欲坠，看起来竟是那样的危险。
“七夜！”镜无缘几步上了台阶想把七夜拉下来，迎面刮来一股飓风，令人窒息的压力逼得他不得不退了回去，“你快下来啊！！”
“老师！你走吧！不要管我！”七夜仰起头，张开双臂，将自己的身躯彻底暴露在狂风骤雨和电闪雷鸣之下，“让我清醒一下，我需要冷静！”
清醒？！
冷静？！
镜无缘开始笑，笑着笑着，他终于弯下腰去。
七夜，你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圣君，却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你以为，这样大的雨可以熄灭你对小倩的爱吗？！你以为，这么冷的风可以吹走你心里无尽的留恋吗？！
这只是徒劳，徒劳而已！！
傻瓜，傻瓜！
“圣君！无缘老师！”恶鬼撑着伞跑了过来，却见面前的二人都在淋雨，他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伞递给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