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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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熊浩接来岳父徐仰善、岳母胡氏,托两老照顾婉玉,管理田庄,又进城把所有店铺中管事和伙计都一一吩咐了,留吕忠在家帮理杂务。一切里外事务安排妥贴,第三日便办好路引,和少华起程上路。
两人短衣麻鞋,护膝绑腿,一副长行打扮。少华肤色白润,熊浩巴豆水给他搽上,变作个黄肿脸儿。再把头上毡笠压得低低,直盖到眉毛上,乍一看,谁也认他不出了。两个时辰时分出了集贤庄,洒开大步,向东行去。一路上关津盘诘,十分严禁,到处都贴有捉拿钦犯皇甫少华的告示,幸亏熊浩交游极广,手面豪阔,沿途都有朋友照顾。每至一处,总是熊浩出面应付,少华做出一副木讷寡言模样,跟在熊浩身后混过许多关卡,倒也没出意外。那少华自来锦衣玉食,怒马高车,几曾受过这徒步长行跋涉关山之苦。走不到三、五天,双足已打满燎泡,晚间睡下,全身骨头骨节好似散了架一般,脚上疼得火烧针戳。早上起来,脚一着地,犹如踩在针山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走路一瘸一拐。熊浩体贴他,每日早早便歇,又要替他背包裹。少华哪里肯把包裹给他,情知离山近一日,安全多一分,怀着雪冤复仇、救出亲人的大愿,咬牙苦撑。每天总要争着多走一程,才肯住店。脚下血泡磨破,露出鲜红嫩肉,血迹斑斑,疼得钻心。一双脚肿得穿不进麻鞋,少华毫不护惜,撕开手巾把脚裹裹塞进鞋去,任它血水淋漓,只挣扎着不断走下去。凭着一股狠劲,不哼不叫,闷头赶路。再过些日子,脚上结了血痂,又磨成硬茧,不疼了,脸也晒得黧黑粗糙,风尘仆仆哪还有半分膏梁纨绔的影儿。熊浩放了心,也不禁被他这份坚毅顽强所折服。少华渐渐习惯了眼前生活,走得轻松起来。熊浩一路和他谈谈讲讲,告诉他许多江湖规矩和禁忌。
这日进入幕阜山区,在一个小镇上打尖。熊浩招呼小二过来,向他打听去黄鹤山的路。小二笑道:“哇,这幕阜山区好大的,汕头多得数都数不清,谁能记得全。这黄鹤山的名儿,我就从没听说过客官敢莫弄错了?”问不出消息,两人只得在店里住下。第二天去镇上买了十几双麻鞋,备办了许多干粮,两人分背着进山去。只向东北方向走,沿途遇着猎户人家,便去投宿,买些饭食,打听去黄鹤山道路。回话总是说不知道有这个去处。以后越往深走,越是荒僻,后来完全不见人烟。干粮也吃完了,就仗着少华的铁镞射鸟猎兽,或采摘野果野蔬充饥。晚间攀上大树,或在背风处生一堆火胡乱睡一宵。喜得天气愈来愈热,这山中也不见什么毒虫猛兽,一路上倒是太平无事。几十天下来,两人都是又黑又瘦,手足满是硬茧,黄鹤山仍是影踪不见。两人全无退意,靠着夜空星辰,林中风向,辨认方位,只管认定东北方走。衣衫被荆棘杂树撕磨得破烂不堪,索性白天赤膊走路,夜里歇息时穿上长衣,权当被褥。
这天,两人正向前行,忽地从草丛中窜出一只野兔。少华摸出铁镞射去,那兔扑地倒下,同时耳边传来两声清亮的鹤唳。两人都不禁抬头上望,斜刺里倏地扑下一只大鹰,将兔攫去。少华跌足道:“可惜了一支铁镞!”熊浩却指着前面天空叫道:“快看!”少华急看时,见一对黄鹤正在前面山峦间飞舞,少华脱口欢叫:“黄鹤!这里就是黄鹤山?”两人精神大振,飞步赶了过去。转过山嘴,前面出现一座危峰,峰顶上参差排列着九棵苍松,那对黄鹤只在松树枝柯间飞舞。两人攀岩附石,爬上峰顶。那对黄鹤却不知去向了。在断岩削壁下,一道幽深的峡谷赫然入目。岩畔杂花生树,看不清谷底景象。少华猛省道:“大哥,这不是一道绝谷么?”熊浩连连点头:“不错,我们终于找到了!”听得水声淙淙,循声找去,见一道小小溪流蜿蜒流过。两人齐声欢呼,捧起溪水喝了个饱,又跳下去痛痛快快洗浴一番。熊浩看日已啣山,便道:“天已近晚,咱们就在这峰上住一宿,明日早早探谷罢。”两个去猎了一对山鸡,一只獾子,烤熟吃饱,爬到松树枝桠中睡了。
次日早起,把昨晚剩下野味吃了,就去寻路下谷。只见岩壁陡削,平滑如镜,连个落脚点也难寻,哪有路径下谷。两人为难了半天,熊浩游目四顾,向那旁岩畔一指道:“有了,你看那里许多古藤老蔓,咱们去割些来编条绳索缒下去。”少华道:“那么粗的藤,只怕一条就经得住一个人的重量。”“还是牢实些好,别教半中腰断了把咱们摔下去。”少华应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岩边,熊浩选中一条粗藤,拔出匕首,俯身去割。不料脚下泥沙松动,踏脚那块石头忽地崩塌,向岩下滚落。熊浩猝不及防,跌了下去!少华大惊,扑到岩边,见熊浩双手抓着那条藤,悬在岩边半空中晃荡。少华大叫:“大哥抓紧!小弟便来救你。”伸出左臂一揽,挽住一大把藤条稳住身子,右手探出,一把抓住熊浩腰带,往上便提。熊浩身子下跌时,本能地丢了匕首,双手抓紧那根粗藤,今得少华提住腰带,拖近岩边,借劲往岩石上一贴,便想攀回岩上。手足刚一用劲,手中那藤竟咔咔作响,似要断裂,塌石处泥沙簌簌滚落。熊浩不禁心里发慌,贴不稳石壁,身子往下一沉,把少华也带得滑下岩来。少华慌忙挽紧藤蔓,扑身岩壁,紧紧贴住,右手五指如钩,死命抓住熊浩腰带不放。两人两百多斤重量,仅悬在这一束藤蔓上,一个承受不住跌落深谷,便是粉身碎骨!
少华一手挽着藤条,一手提着熊浩,虽危不乱。斜眼向两旁望去,忽见左侧岩壁有一处凹进颇深,似是一个山洞,暗叫侥幸。只须贴紧岩壁,移动过去,到那凹处,只要能容一脚,便可借力缓气,拉上大哥逃出生天了。这时已不敢开口说话,只用眼盯着熊浩,向那凹洞方向努嘴。熊浩也看见了,顿时明白少华心意,微一颔首。两人提着一口气,少华紧贴岩壁,一寸寸移动过去,挨近尺许,看得分明,正是一个山洞。少华大喜:“天可怜见,咱们有救啦!”再移近些,手中藤葛已渐绷紧,少华默默计算还有多远可以到达洞口,伸长脖颈向洞中张望。猛地一股腥膻之气从洞中喷出,迎面扑向两人。少华只觉右手一沉,却是熊浩触着腥气,一阵恶心晕了过去。少华大惊,死死扣住他腰带,带着他向洞口移去,危急之间也顾不得去考虑洞中有什么恶物怪兽。离洞口更近了些,瞥见绿光闪烁,游向洞口,从那洞中缓缓伸出一颗蟒头来!足有面盆大小,头顶高耸一支独角,乌黑闪亮,一对凶睛绿光灼灼,血红的蛇舌不住伸缩。少华全身猛震,冒出一头冷汗,惊得几乎松手摔下深谷。忙定定神,紧贴石壁向右移动,想离得蛇头远些。偏偏右手提着熊浩,哪里推动得分毫。眼见蟒头已伸出洞口,鳞片在阳光下熠熠闪着乌光,那蟒头在洞口左右晃动,倏地向少华兄弟悬挂处伸了过来。蛇舌一伸一缩,不住撩探,愈伸愈近,眼见得再有六、七寸便舔到少华颊边!蟒口一张,又是一口腥气喷来。少华只叫得苦:“今番难逃蛇吻!”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左臂仍紧揽藤蔓,右手兀自紧紧抓住熊浩腰带寂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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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少华觉到有一阵凉沁沁的水珠洒在脸上,流进口边。猛一激灵,睁开眼来,耳边听得有人豪笑道:“哈哈,好两个不要命的小子!都醒来了么?”少华略一侧头,见熊浩就躺在自己身边,口目微动,也待醒来。举目上望,天空一片湛蓝,红日当顶,已是午刻时分。两手一撑要坐起来,却是双臂酸麻僵直,胸前剧痛,哎哟一声,又倒了下去。模模糊糊记起大蟒喷毒,身悬岩畔,暗忖:“莫非我被它咬伤了,是谁救了我们呢?”刚才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傻小子,别忙着动弹,再歇歇罢。你的同伴也才刚刚醒来呢。”少华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人也正在低头看他。这人浓眉大眼,粗豪威猛,四十来岁年纪,穿着一身蓝布裤褂,一副庄户人打扮,手里捏着一块湿手巾,想必是用这手巾浸饱了水来洒在自己脸上的。忙道:“多谢大叔救了我兄弟二人性命。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那汉子笑道:“别忙着问,先歇歇,待我把那毒物收拾了再来细告诉你们罢。”
少华哪里躺得住,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刚才紧贴石岩移动,被磨破衣衫伤了皮肉,胸前一片血肉模糊,当时精神紧张,并不觉痛,这时牵动伤口,痛得钻心。幸而熊浩扶他一把,才站了起来。熊浩倒没他狼狈,只是惊吓过度,醒来就没事了。两人走向那汉子,只见他正蹲在那边乱石滩里摆弄那条大蟒,用把短剑划开蟒头,剖下那支独角放在石上,又割断蛇颈取出一颗乌亮大珠,剖开蟒腹把整张蟒皮撕了下来。那蟒长有数丈,汉字足踏蟒身,双手交替,不多时就剥完了。把蟒皮卷起,和蟒角、短剑一并放入旁边一个背篓里,扎煞着一双脏手,奔去溪边洗净了,才走过来向二人笑道:“咱们到那边去坐坐罢。”三人走到刚才少华熊浩躺卧之处,这里绿草成茵,踏上去软软的厚厚的,好似铺着一块翠绿的大地毯。那汉子指着几块平整的石头道:“坐吧。”三人都坐下来。少华嗅到阵阵花香,却是岩畔开着一丛丛不知名的野花,粉白淡紫,十分鲜艳。这里正是谷底,从岩上看来黑沉沉的,岂知下到谷底却是别有洞天,竟是这么个芳草如茵山花烂漫的好所在。
那汉子道:“这里原是条荒僻深谷,有人叫它隐逸谷,却是并无人烟,也从来没有什么毒虫猛兽出没。今年新出了这条毒蟒,喷毒雾伤人畜,为害不浅。我奉命杀它,追了三天三夜,才找到它的巢穴,就是上面那个山洞。在这里守候了半个月啦。无奈这孽畜狡狯通灵,它那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