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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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得求神许愿,祈祷求子。不料次年果然有了身孕,夫妻自是欢喜。
时值清明,家家踏青扫墓。温如玉也收拾香烛祭品,带妻子去坟园祭扫,就便去左近水月庵还愿。谁知冤家路窄,巧巧撞着镇守苏杭的蒙古世爵镇远将军苏隆。这苏隆原是赶热闹,约着几个同僚游春赛酒,噇得大醉,骑在马上东倒西歪,直撞到温、陆两人身前。
温如玉连忙踏前两步,护住妻子。苏隆一双血红醉眼,却紧紧盯住翩翩。一伸手推得温如玉踉跄跌退,叱卫士掳了翩翩便走。温如玉滚扑过来阻拦,苏隆纵马向他踹去。幸得汉官姚枢带有两个武林高手随行,飞身拦马,在千钧一发下把温如玉抢了出来。
苏隆甩斜醉眼,望向姚枢道:“姚官儿,你那随从好俊的身手啊!今天就卖你一个人情,不杀那穷酸啦。”哈哈大笑,搂着吓晕的翩翩纵马去了。
温如玉虽拾得一条性命,却失去爱妻。那时蒙古将官横行霸道,任意欺凌汉人南人,像这种掳掠妇女原是平常不过的事件。亡国之民,有冤难诉,有屈难伸,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温如玉只觉万念俱灰,养好伤,把家财散尽,独自离了苏州,不知所踪。
陆翩翩被掳回将军府,苏隆乘醉便待施暴。翩翩抵死不从,先是好言哀告,求苏隆放过她。这莽汉哪听得进去。翩翩情急,一头撞向桌角,登时头破血流,晕倒地上。桌上杯盘什物砰啪堕地,跌个粉碎,闹声惊动了苏隆之妻吉叶。吉叶出身贵族,精通武艺,苏隆得封将军,大半仗她之力。平日是畏妻如虎,只可惜她曾在战场上负伤,失去生育能力,才任由苏隆在外拈花惹草。
此时闻声赶来,救起翩翩,问知备细,把苏隆狠狠骂了一顿,逐出房去。请来医生替翩翩包扎治疗,这才知她是个孕妇。心中更是怜惜,叫她安心养伤,包保苏隆不敢再来纠缠。翩翩连惊带吓,外创内伤哪还支持得住,一倒下来便卧床难起,不时昏迷。到病愈时已是夏末秋初,喜得胎儿无恙。求吉叶放她回去。吉叶着人通知温家来接。其时温如玉早已离家出走,家业荡然无存。家族、亲友畏惧苏隆,无人敢收留她。看着这凄惶无依行将分娩的翩翩,吉叶毅然把她留下。
翩翩感谢吉叶之德,又为了保住丈夫这一点血脉,对吉叶尽心伺候。吉叶生性粗豪,不拘小节,有翩翩替她打点照应,处处顺心,喜之不尽。两人约定,产后不论男女,都要过继给吉叶。翩翩自是依从,却问她是否改姓?吉叶笑道:“咱原是怜你救你,岂能真个霸占你温家骨血。只不过自己生不出儿女,想有个小的在面前热闹叫娘,就心满意足啦,不用改姓。以后的抚养、□也全都归你,我是弄不来的。”
翩翩大喜,谢之不尽。后来生下女儿,取名玉蝉,从小便教她读书识字、歌舞、乐器。吉叶拨出花园一角的闲房安置她母女。晃眼间温玉蝉已十四岁了,出落得秀丽温雅,宛然和当年的翩翩一般。每年,温如玉生辰之日,翩翩总要备些酒菜在园中遥祝遐龄。玉蝉问她祝的是谁,翩翩总不肯说。如今女儿长大,翩翩心道不须再瞒,这才在祷祝之后,把往事细诉与女儿。要她记住自己是汉人,不忘亡国之恨。温玉蝉这才恍然,为什么从没见过将军父亲,原来自己根本不是吉叶夫人的女儿。这乳母陆妈妈才是自己亲娘。母女两人痛哭一场。取出箫来,双箫合奏,以遣悲怀。箫声引来了吉叶夫妇。
当年苏隆酒后掳了翩翩,原是惊于她的美丽,弄来玩玩。被吉叶赶走,酒醒后也就忘记了。今日偶暇,听见箫声,问起吉叶。吉叶笑说是女儿吹的,苏隆不信自己会有女儿,吉叶便带他进来,远远看见一身汉装亭亭玉立的温玉蝉,猛勾起当年掳回翩翩的事。三足两步赶了去,却见那小姑娘叫着娘,扑向吉叶。心中大奇。待得吉叶三言两语说出内情,再看到憔悴苍老,无复当年丰韵的陆翩翩,苏隆大为震动,叹道:“你怎地变成这副模样了?咱蒙古好汉讲的是力强者胜,见好物事便抢,好女人掳来快活。谁肯信汉人那套从一而终,守贞守节什么的,只当是装腔作势。你却叫我信服了,原来那些讲究竟是真的!夫人骂得好,做得对,这件事是咱造了孽。你们放心,这女儿就当是我亲生的,我必好好补偿你两个。”
第二年,皇太孙帖木儿选妃。苏隆依吉叶主意,把玉蝉报了上去。被选为侧妃。成宗登基后,进位贵妃。陆翩翩在女儿入宫后,求吉叶放她出家为尼。苏隆夫妻厚赠金银,翩翩谢辞不受,只留下芒鞋一双,缁衣两套,飘然而去。
温玉蝉生于苦难,从来便体恤下人,常在成宗面前替人说好话儿,宫女、太监都喜欢她,有事常来相求。此时她得报皇上驾往兴庆宫,心中诧异,忙下了望仙楼匆匆赶回接驾。才进宫门,便听人叫:“娘娘。”忙循声望去,却是上宫的都美儿和昭阳院苗瑞英,越更一头雾水,快步走到窗前问故。
这两个倒霉蛋儿吞声忍泪的把事情一说。温玉蝉暗道:“原来关乎郦丞相是女子乔装的大事,怪不得皇上连凤舞都耽误了看。”因皱眉道:“你两个这祸撞得不小!我尽力说情罢,行不行可没准儿。只是你们自己也要有眼色,等会儿无论皇上问什么,你们千万要顺着他说,半点儿也违拗不得。只要万岁平下那口气,大约会饶了你们。”
两人谢了又谢。
温玉蝉安抚住两个丫头,款步向内,到得寝殿门前,放轻脚步,就帘缝儿张看。见成宗独坐椅上,手中拿着件物事翻弄出神。她想了想,退后几步,扬声笑道:“万岁爷,贱妾接驾来迟,恕罪则个。”一挑帘走了进去。
成宗忙把手中物事向袖里一笼。见温玉蝉跪伏见驾,忙叫平身。
温玉蝉走到成宗身边笑道:“听说皇上为都美儿闯道生气,连凤凰都误了看,真可惜哪。美儿这丫头素来就是风风火火顾前不顾后的,原该教训。不过臣妾猜她是无心之失,皇上不会认真生气计较罢?”
成宗哈哈笑道:“谁耐烦和这些妮子计较。朕是生皇后的气哩。”拉温妃在身旁坐下,接着道:“朕好容易才得了一个称心合意的贤丞相,皇后偏容不下,千方百计算计他。眼睁睁见他落入陷阱,救不得他,怎不叫人生气。”
温玉蝉小心选择语句道:“皇上是说郦丞相么?臣妾也恍惚听人说,皇后疑他是孟小姐。郦丞相那么精明干练,怎会是女子乔装。皇后是太过关心忠孝王,瞎疑心罢了。”
成宗微愠道:“我就知道这些闲话会传出去。这不,连你也听说了。”
温妃不及答话,成宗探袖摸出个桃红手巾包儿,递给她道:“妃子,你先看看这个。”
温玉蝉一眼认出,正是刚才成宗捧在手里摆弄的物事。接过来揭开,露出那双红绣鞋,忍不住惊叹道:“呀,好鲜亮活计!万岁,这是谁的啊?”
成宗道:“是从都美儿手里收缴来的。她和苗瑞英两个,奉皇后之命,趁郦相醉卧清风阁,去脱靴查验,得了这双鞋儿,喜孜孜飞奔上宫报信,巧巧闯了朕的御道。我怕她们胡言乱语,就带来这里处置,哪还顾得上去看凤舞鸾翥。”
温妃装出一脸惊异道:“原来郦丞相真是女子!这下子皇后娘娘定要乐坏啦!皇上几时下旨赐婚哪?”
成宗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我才舍不得把这妙人儿放与他们哩!”
温妃失笑:“皇上一百个舍不得也留不住哪。人家是忠孝王的原聘王妃啊。”
成宗半真半假的道:“原聘王妃又怎么样?朕治他个乔装欺君之罪,推出午门问斩。让皇后姐弟一场空欢喜,到底得不到他。”
温妃笑着摇头:“皇上骗人哩!放都舍不得放的妙人儿,能舍得问斩杀了么?”
成宗大眼一瞪:“有什么舍不得杀的。除非他……”猛地缩住,不往下说了。
温妃笑问:“除非皇后肯拿出万两黄金来取赎他,是么?”
成宗大摇其头:“妃子,你太也小瞧了保和学士。休说区区万两黄金,就是谁把天下黄金统通收集起来码成一座金山,交换保和学士,朕也不肯哪!”
温玉蝉不由脸色微变,勉强笑道:“那刚才皇上说的除非……除非怎样,皇上才会放他呢?”
成宗一时忘情,冲口而出:“除非他奉诏入宫,侍御承恩!”
温玉蝉忍不住啊的惊叫出声,一股酸溜溜醋意直袭心头。
成宗惊觉失言,见温妃脸色猝变,不禁暗笑:“真个女人心窄,才听到这么一句话,就呷起干醋来。”笑着拍拍她道:“朕一句玩笑话儿,倒吓坏了你!知道么,朕和皇后赌着十万两银子的赌注哩。可不能让她占尽便宜,人财两得。妃子,你别作声,听朕如何处置这桩公案。”起身踱出外殿升座。
温玉蝉也警觉到自己失态,能喝皇上的醋吗?自己不过贵妃身份,要不知趣,触忤君心,轻则失宠,重则丢命哪!连忙收拾起醋坛儿,换上笑脸,随后跟了出来。成宗示意她坐在傍边,一面吩咐:“把都美儿、苗瑞英带上来!”
众太监一声答应,鹰拿燕雀般把都、苗两人拖出门房,推到殿前跪下。
成宗暴喝:“大胆奴才,知罪么?”
都、苗两人抖成一团,战兢兢哀叫:“皇爷,饶命啊!”
正是:知己君臣情谊厚,心机用尽护红妆。
第三十五回 冒雨诉衷肠 情难自已 危言激密友 死里求生
却说都美儿、苗瑞英跪倒阶前,哀告饶命。成宗道:“你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只知有娘娘,不知有朕,居然闯道犯驾,该当乱棍打死!”
都美儿哀哀求告道:“万岁皇爷啊!奴婢实在是一心赶回上宫报信,埋头急跑,不曾发觉御驾到来。求皇爷……”
成宗忙截住她道:“既是急欲报信,不知驾到,那也罢了。怎地又胡说八道,编造是非,在朕面前说什么鞋不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