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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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刘氏,来参师母郦夫人叩安。已在府门住轿。”
明堂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这是芝田见不到我,支使这刘郡主来走内线,求师母帮忙说情来啦。”
素华抿嘴一笑:“你也把人家奈何得够了。我倒是见这刘夫人不见呢?”
“干么不见,也该让这个门生媳妇向师母行行大礼。你原就该受她参拜的。我先回避一下,到园子里去走走。你换上大装便去接她进来,她有什么话说,你自酌量着回复她罢。”交待完毕,起身走了出去。
素华一面吩咐:“请节孝夫人二堂下轿。”一面忙忙换了衣衫,迎了出去。一群丫头婆子簇拥夫人,出至二堂。远远望见甬道上值日婆子带路,引导着几个女子走来。中间一个穿了夫人服色,两个丫头左右搀扶,莲步姗姗,走向阶前。后面跟着个半老婆子,怀中紧抱着红毡。
素华暗自好笑:“果然是来磕头的!”想起当年代嫁刘府,和这位郡主曾有一面之缘,那时她怯生生满口叫着嫂嫂,殷殷勤勤陪着说话,把我带到后楼,方便我投池殉义。如今我再世为人,今日重见,竟成了她的师母;她也做了忠孝亲王府的节孝夫人。只觉变幻无常,人生若梦,心里惘然若有所失。忙定了定神,才迎上前去。见刘夫人已登上台阶,便含笑招呼道:“贵客光临,蓬荜生辉,不及远迎,还望节孝夫人恕我慢客之罪!”
这刘燕玉当年在侯府迎亲之时,对这位假千金是特别留意,仔细打量,还把她和自己比较过一番高低的,印象特别深刻。虽时隔几年,对她的音容笑貌仍是记忆犹新。如今对面相逢,只一眼便已认出这位郦夫人正是当年的假新娘苏映雪。只见她已不似当年拘谨幽怨,却多出一份雍容华贵的气度,显得温和娴雅,面庞儿比原先更丰润了些,一副相国夫人的矜持和派头。
刘燕玉只偷瞥了一眼,便忙垂头不敢仰视,心中暗忖:“原来梁小姐果然便是苏映雪!她如今嫁了郦老师,皇封一品诰命夫人,好生得意,可笑小王爷还在那里请诰封设灵帏的瞎张罗,却不是白费心思。”正在胡想,江妈在后拉她一把,才猛省郦夫人正在出声招呼,慌忙敛定心神,万福回话:“门生媳妇擅闯潭府,劳动师母降尊出迎,愧不敢当。”两个客套一番,逊让着并肩携手往弄箫亭走去。
江妈怀抱红毡,和两个丫头紧随郡主。她这次来梁府,原存着两个大愿:一是要仔细看看这位郦夫人,和她自己郡主比个高低。她压根儿不信郦夫人会是苏映雪。那晚大风大雨,滇池上浪头掀得老高,她亲眼瞧见那新娘跳下去,只冒了两冒便无影无踪了,还会有命么?只想看清郦夫人长相,回去说出来好狠狠挖苦嘲骂那小蹄子瑞柳一顿,捎带着灭灭苏奶奶威风。想女儿活转来,做梦!另一个心愿是要看看郦丞相,到底是何等奢遮人物,小王爷这般怕他。一个大男人会生得像那画儿上的大美人孟小姐!鬼才肯信。
进了梁府,她一路东张西望,看这里房舍格局。沿着甬道,才到阶前,带路婆子低声提示客人:“咱们夫人迎接刘夫人来了。”
江妈一抬头,果见一群丫头、婆子从内堂拥出一个环珮叮当,珠围翠绕的丽人来。要知道郦夫人原是相府千金,首相原配正室,诰封一品,身份尊贵,岂是小可。服装头饰翠翘珠钗分外考究,排场气度不比寻常。刘燕玉虽也封了夫人,品级不过三等,况且她本身又是小妾身份,处处受着限制,不许僭妄,怎能和郦夫人比得。
是以江妈一眼看去,单只那份排场气派,便把自己郡主比了下去。待得走近,一瞧面貌,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郦夫人不是苏映雪是谁!而且气概大大不凡,再不是扮新娘时那副委屈拘束模样。一众丫环婆子捧凤凰般簇拥着她,竟比当年的顾仪仙还要尊荣威势三分。江妈只望了一眼便不由自主低下头来,不敢仰视,暗自惊叹:“天爷,这丫头的命真大!”一时想起瑞柳,心中不禁又妒又怕,更迁怒于苏奶奶。眼看郡主要参拜这个乳娘女儿,自己也要向她磕头,老大不服气,在肚里千乳娘,万乳娘的恶毒咒骂,骂尽了所有的刻毒话,囊括了天下所有乳娘,却忘记了自己正是一个乳娘,也一并挨了这些咒骂。
不一时,宾主进入弄箫亭。素华请刘夫人在客厅落座,丫头献上茶来。刘燕玉留神打量这间屋子,只觉阔朗舒适,布置精雅宜人。一几一案,一椅一凳,皆非凡品。多宝格里陈列了古玩珍奇,粉壁墙上悬挂着名家字画。室角紫藤花架上摆着春兰、水仙、瑞香、紫萱等时令盆花。那花盆的款式、色调都经过精心挑选,和花架搭得恰到好处。一进门便有一阵浓郁的花香沁入鼻中。其他用具什物也极其精美,富丽不落俗套,精雅不显豪奢。
燕玉暗忖:“这里想必是郦老师和师母日常歇息的地方。宰相居室果然不同凡俗,我那金雀宫,哪有这份气派舒适。”心里好生艳羡。当下请师母上坐,叫江妈铺红毡,按礼节伏身下拜,参叩师母。
梁素华得了明堂吩咐,摆足师母架子,并不十分谦逊,只含笑敛衽,还了半礼,叫丫头快扶刘夫人起来。到此地步,江妈岂敢不拜,只得带领春桃、秋桂上来磕头。素华叫丫头取赏封,赏了三人。一面请刘夫人坐,自己主位相陪。燕玉不肯僭妄,把座椅向下方拉了拉,才侧身入座。两人又互说了一番客套话,素华才动问道:“夫人今日移驾寒舍,可是有什么紧要言语赐教么?”
燕玉忙站起身来,垂着手恭恭敬敬回道:“门生媳妇今日专程来谒,一则是给师母请安,再则是因你那门生不知轻重,冒犯了师尊,惹相爷生气。他深自悔疚自责,昼夜不安,多次过府来向老师请罪,想是老师公忙,又或气不曾消,未获赐见。因特命贱妾来求恳师母怜悯,在恩师台前说情,容奴家代替你门生向老师磕头谢罪,恳祈老师海量包容,饶了他这遭儿过犯。还求师母疼我,鼎力周全。”口里说话,已抢前两步,跪到素华面前。
素华忙亲手相搀,把她搀扶起来,故意满脸为难之色道:“这件事我倒也听爹爹和他说过的。论起来原是东平王冒失了些。拙夫虽一向为人谦退,性子却十分固执倔强,这个情只怕不是那么好讲。”
见刘燕玉满眼蓄泪,尽是哀恳之色,又待下跪,慌忙拉住她,让她挨着自己坐下道:“既是刘夫人特意到此,又赏脸求我帮忙,说不得咱们且试一试看。”把小鸾叫来吩咐道:“你去请老爷进来,说忠孝亲王府的节孝夫人专诚来求面叩老师。”小鸾应声去了。燕玉又谢了师母,两人说些闲话儿等候。
不多时,小鸾进来回话:“老爷说,问节孝夫人好,他手边事忙,实是不得闲暇,没空进来相见。若节孝夫人有什么事情商酌,就说与师母,也是一样的。”
刘燕玉听老师不肯进来相见,不由心里发慌,忙向素华央求:“师母啊,门生媳妇来时,你门生再三叮嘱,务必要面见老师,替他磕头请了罪,才许回去。若老师不得闲,就等到晚间也不妨。只求师母怜念,央求老师赐我一见罢。”
素华见她这副可怜样儿,心里早就软了,暗道:“这位东平千岁好霸道!看样子今天见不着老师,她是决不敢回去的。”想了想眉头微皱道:“年嫂不必着急。……也罢,这个主我替你作了。”转面叫:“小鸾,你再去向老爷说,就说这是我的话。无论老爷手边有多少事待办,都请他先放放,进来见见节孝夫人。人家可是专程来的,岂可不见。况我已答允她了。求老爷看在我面上,进来一趟罢。”小鸾领命忙忙再去。
此时明堂正在燕贺堂中和康老夫妻、两个姨娘闲谈说笑,见小鸾又找了来,传了夫人言语,把刘夫人央告的说话也学了出来。明堂忍不住微哂,暗忖:“这必是芝田下了死命令,不见我面,她交不了差,这个刘郡主倒也可怜!我且见见她去,也细看看这个女子到底生得如何。”吩咐小鸾:“你先回去传话,请节孝夫人稍候片刻,我少时便到。”
小鸾忙奔回弄箫亭,报与夫人。素华叫:“传话伺候。”众仆婢齐声答应,登时一个个垂手站班,肃立伺候。本来宁静的庭院,更平添了一重肃穆庄严气氛。
那刘燕玉十分紧张,心中惴惴,大有惧意。江妈被这份威严压得低头垂手,寂寂侍立,再不敢东张西望有半分放肆。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外面传呼:“相爷驾到。”
刘燕玉又喜又怕,慌忙站起身来,敛袖垂首恭候老师。耳听得靴声临近,一声清朗的咳嗽,两个丫头挑起珠帘,郦丞相跨进门来。刘燕玉忍不住微微抬头,偷眼望去,只觉那张脸上官威慑人,一股气势压得她心头鹿撞,慌忙垂头不敢再看,只怯怯的道:“请老师升座,容门生媳妇叩见。”江妈忙把红毡铺上,燕玉盈盈拜倒。
明堂作揖还礼,叫自己夫人:“快把节孝夫人扶起来。”一面仔细打量眼前这刘夫人,只见她身材窈窕,娇小玲珑,羞涩涩怯生生跪在那里不敢抬头,显然带着几分惧意。想起素华说她像是一辈子没吃过一顿饱饭的话,只想笑出声来。
梁素华听老爷吩咐,忙上前扶她。刘燕玉跪在地上,哪肯起来,口中说道:“老师,师母,门生媳妇原是代替门生向老师请罪来的。前者不该轻信人言,冒失上本,冒犯了恩师台驾,蒙老师教诲训斥,门生已知错了,好生懊悔自责。多次来尊府请罪,未蒙老师赐见,日夜不安。特命贱妾来府,恳求师母缓颊,容门生媳妇代他在老师尊前跪地请罪。求老师息了雷霆之怒,开恩宽饶门生这次过犯。门生媳妇要跪到老师消了气,饶恕了门生,才敢起来的。”说罢又连连磕了几个头。
明堂听她言语温柔,口齿伶俐,暗暗点头:“这女子说话,倒也机伶得体,怪不得芝田打发她来求情。”因正色道:“节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