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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红尘三部曲-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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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抢在今年退水之前办完。不然,堤修起来了,水凼都变成了水田,价钱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到底变多少,你老赵心里肯定有个谱!价钱一涨一跌,这中间的一赚一折,出入就不是翻一个跟头的码子了!”刘宗祥还从来没有用这种教训的口气对赵吉夫说过话。就在赵吉夫私下以祥记商行的名义购买一江春茶楼直至事发,刘宗祥也没有这么急过。本来,后湖购地的事是让秀秀操办的,自从那一夜缱绻,他又改变了主意。这里头固然有几分儿女情长的成份,但更多地是为秀秀今后着想。这一点,是任何人,包括秀秀,也是猜不透的。

“官地还好办些,同知黄大人已恩准购买官地的丈量办法。可购买民地就会碰到麻烦,赵老板您家要多费心了。”刘宗祥的口气像是商量,是拜托,但赵吉夫明白,真正的老板是刘宗祥,他赵吉夫充其量是个二老板。如果自己把自己当老板,那是自己呵痒自己笑。

看老板督得这么紧,赵吉夫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一大早就来找陆疤子。

“陆六兄弟,我不是来催您家上堤的。您家莫会错了,我是来跟您家说,这几天您家就不要到堤上去了,我这个老哥想拜托您家一桩事。”赵吉夫跟陆疤子往趸船舱里走,陡然想起舱里的龌龊味,就停住了脚,顺手拉了陆疤子一把,两人就站在趸船靠武昌的一侧。

“么事唦?您家杀人放火的事,千万莫找我,我做不到,也冇得那个胆子去做。我陆疤子生相是恶得一点,心肠还是蛮好的,您家说是不是哦?”

“我晓得,我晓得,我晓得疤子兄弟是个厚道人。”看看疤子的脸色,赵吉夫想搞清楚这样说是不是搔到了痒处。可是,他只看到陆疤子脸上那条长长的褐色长疤毛毛虫样地动了动。

“算了,您家,莫给我戴高帽子,也莫往我脸上贴金。我晓得,我这张脸,随您家么样贴金,都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跟您家丑话说在前头,不管叫我做么事,都是一分钱一分货,脱了裤子放屁的话就免了。”

天刚有点麻缝亮,陆疤子就上堤了。

这对他来说,自然是破天荒的事。如果没有赵吉夫许诺的“一分钱一分货”,要想他这么早从床上爬起来,阎王老子都做不到。他站的位置是后湖长堤的中间一段。面朝汉口内城方向望,视线似被一层淡蓝色的薄纱隔着。已经被堤基圈进去的这一半后湖,仍然是这里一个墩、那里一个墩。墩上柳树拂风,遮着墩上的茅草棚子。后湖每一个高出水面的墩,就是湖区的一处景。这些墩有的大,有的小。大的可住上百户人家,有买有卖俨然村落街市。有的只住一两户人家。有的墩是水涨无人,水退才有人上墩种地。也许这些住人的土墩,开始是某县的某人或某几个人住上去,后来与家乡人声气相通,呼朋引类,来墩上居住的某县某姓的人逐渐多起来,而这些墩也就因居者的籍贯或姓氏取名了:天门墩,鄂城墩,王家墩,陈家墩……

一大清早就爬起来办事,对陆疤子来说,实在是不容易。晚上是他的黄金时间,黄金时间的主要节目是赌和嫖,当然也喝酒,但不是主要的,主要的仍然是赌和嫖两样。这两样都需要钱,总不能老去偷去抢吧!当然偷和抢也是他进钱的方法。他的拐子大哥张腊狗说了,现在是他们兄弟伙干大事的时侯了,那些偷鸡摸狗明目张胆犯众怒的事,就莫做了,要做就做些既来钱又省力气又有面子的事,比如为筑后湖堤做监工的事,就可以多做。可陆疤子觉得做这事蛮吃亏,一点也不省力气,起码要起早床。虽然他本人并不怎么起早床,而是叫手下的小虾子兄弟起早床监工,但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昨晚他实在太累。昨晚赌输之后,他突然想应该找个地方冲冲背时的晦气,就到紫竹苑玩了一趟。他之所以要到紫竹苑去玩,是他记起了他和张腊狗曾经往里头送过一个姑娘伢。那天月黑风高,这贩人口的“渣子活”做得蛮顺手。那个姑娘伢蛮有味的。要不是大哥不准搞,他疤子早下手了。可在紫竹苑陆疤子没有见到那个姑娘伢,他不甘心,问鸨妈。鸨妈说没有这样一个人,她的院子只收湖南妹子,绝不会收本地姑娘。陆疤子以为鸨妈没有认出他来,也就算了。可是在婊子床上出了一身臭汗之后,陆疤子摸出一张银票,塞进婊子枕头底下,才晓得那姑娘伢被大买办刘宗祥领走了。陆疤子又摸出一张银票,往婊子的裆里一夹,问,刘宗祥喜欢跟哪个婊子睡。婊子告诉他,刘老板喜欢跟陶苏睡,每次来都在陶苏房里不出来,好像陶苏的香些样的!

“也是的,老子真还不信那个邪!”陆疤子两腿一叉,把短裤头往上一笼,就去找鸨妈“翻台子”,点名要睡陶苏。

“您家真好精神哪,这晚了还……”

“么样唦?未必老子的银子不是银子?老子有冇得精神是老子自己的事!”

陆疤子是个犟种。要谈怕人,他只怕他老婆,这种钻“窑子”的事,都要瞒着老婆。至于鸨妈这样跟他反着干,也是认出他这张疤子脸,就是那天晚上送“猪”来诈财的家伙,所以也就没有好气。哪知这反而跘动了陆疤子的犟筋。陆疤子是个越冷越打颤、越热越出汗的痞子,就爱和人搓反索子……

“听说你这里有个香香,叫么事桃酥骑马酥的,老子就要骑马酥!”

现在,陆疤子站在刘宗祥出钱修的堤上,一股简单的自豪感油然从丹田升起。堤虽然没有修完,有的地方才刚刚下好堤基,有的地方还只是挖了几锄头,但总的来说,已经可以看出大堤蜿蜿延延的雏形。可以想象,一旦全部完工,将是何等壮观!陆疤子没有这种心情,他只是感到他此刻就是踩在刘宗祥刘大老板的头上!就像昨晚他压在陶苏的身上,有一种压在刘宗祥老婆身上的感觉。一有了这种感觉,他就有了尿意。随手掏出家伙,可他憋了半天,只憋出几滴,这几滴还像辣椒水,疼得他直打颤。

“么样搞的咧?个狗日的!莫不是那个臭婊子对老子做了么手脚啵?个婊子,该不会把老子的本钱弄坏了吧!”

“伙计,伙计!起来,起来敲钟唦!敲钟!听到冇?”

陆疤子疼得烦心,抖了十几下,总像屙不干净,又总屙不出来。他烦了,提着裤子,一脚踢开监工的窝棚,惊惊咋咋地吼。

敲钟,实际上是敲一截铁轨。铁轨两尺多长,是陆疤子从循礼门车站“拣”的,买钟的钱,他就不声不响装进了自己的荷包。铁轨的工字槽里刚好有个铆螺丝的孔,用一截绳子一穿,往树上一挂,敲起来,铛铛铛的声音,在空旷的湖区荡出老远,俨然一口洪亮的“钟”。后来,堤修得差不多的时侯,这截铁轨就不知被哪个有心人“拣”走了。50多年后,这里成立“人民公社”,那呼唤社员出工收工的钟,也是一截铁轨。据参加过当年后湖筑堤的故老辨认,这截铁轨就是陆疤子敲的那截铁轨。说的人言之凿凿,听的人却漫不经心钟一敲响,横七竖八一溜排躺在堤上的筑堤民工都醒了过来。他们揉揉惺忪发涩的眼睛,看看黑黢黢的天色,心里直嘀咕:咿?这么子早,把老子们叫起来做么事唦?做强盗?有的嘀咕了又躺下去。回笼觉是最甜的!

“起来,起来!还睡个么事唦!个婊子养的,也不怕把脑壳睡瘪了!”陆疤子撅了根柳条,舞得呼呼响,口里不干不净地骂。

天热,民工们大都露宿,也有的搭个稻草披肩的棚子,也同睡在露天里差不多。蚊子多,蚊子大,“三个蚊子汆一碗汤”。这话虽然夸张,却可想见这一带的蚊子有多凶。除蚊子之外,还有那种像细芝麻粉子样的小蜢子,简直厚得撞脸!汗渍、太阳烤,蚊蜢叮咬,民工们身上不是疔疮成片,就是疹子疙瘩成堆。他们有的还没有完全醒透,迷迷糊糊中就是一阵乱抓乱抠。

“起来,起来!快点起来唦!个把妈日的,睡不够!阎王让你们活在世上,未必就是叫你们来睡的?死了再睡唦,睡个够!”陆疤子一味骂骂咧咧地催。

太阳就要从遥远的湖荡边际露出脸来了,像个在湖水中潜了好久的健小伙,出水之前,搅出满湖金色的青春气息,抖落开满天湿漉漉的雾岚,给绿苍苍的芦荡洇上一层水淋淋新鲜的边;晨光艰难地穿过晓岚,成团成团的蚊蜢,与炊烟晨霭共舞。景像诡异而壮观。

钟声和陆疤子的吆喝声,终于把似醒非醒的人们赶起来了。他们在身上抠抠搔搔地走了几步,就站住把裤子一扯,干他们一天里的第一件事。一时间,哗哗的放水声,与尿骚气、湖荡的水腥气,一起在堤基上漾开来。

“哎呀呀,都吃了么骚东西哦,屙得这么样子臊!”陆疤子舞动着柳条子,激动地在一排屙尿的人墙中穿行。他脸上那条褐色长疤兴奋地蠕动,口里下意识地骂,眼睛细细地朝人裆里瞄,仿佛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屙尿。

“这个狗日的屙尿怎么像滴屋檐水?噢,原来是个老菜梆子!怪不得人常说哟,人老血气衰,屙尿打湿鞋,见风流眼泪,说话屁就来。还真是蛮有道理呀!咿!这个屙得好直!硬是像根箭样地往前头直滮!嘿,这边这个还狠些,快屙完了尿都还是直的!天哪天哪,屙出来的尿把草都铲倒了一排呀!”

陆疤子朝这个屙尿铲倒草的汉子狠狠地剜了一眼,又朝前走。

“兴许还有比这狗日的屙得更远更直的咧!”他想。为了钱,他还是个办事很认真的人。

第4节

这几个人往堤基上一站,就很抢眼。

汉口同知红顶子,花补服,大腹便便,一衙役模样的人为他撑一把大油布伞,一看就晓得是个官老爷。刘宗祥白绸衫裤,戴一顶白巴拿马草帽,洋味十足。秀秀一套淡绿色绸衫裤,撑一把刘宗祥为她买的黑洋布伞,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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