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九王-第4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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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怎么迟疑就把这事告诉了花蕊。她迟早会知道,我不想她把我当成没良心的人。
花蕊也很高兴。不是装的,是真高兴。她催着我,要我快回去看看。我犹豫着,没能马上决定。我知道这一回去意味着什么。
花蕊认真地说:你得回去。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我还在犹豫。这时候我老爹的电话打过来了。他让我立即回去,回岳父家去。他还说他很快就从谷城动身去红安。
我把这理解为急切地想要看到孙子。但我老爹说,要去商量一下,怎么安排孩子。村里的头头,乡里计生专干都要打点。不然前功尽弃。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能再犹豫了。赶着找朋友借了些钱就上路了。我老爹也会带一些钱。打点那些关系花的不是小数目。
魏文馨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她躺在床上,额头上包条毛巾,脸色苍白,但是精神不错,满脸幸福的光彩。孩子没在旁边。开始我以为在育婴室(卫生院没有育婴室),后来才知道是抱回去了。卫生院就在乡政府附近,可不敢把孩子放那。
我急着问孩子的情况。那么点大的婴儿没人喂奶恐怕不行。魏文馨说没关系,家里已经请好奶妈了。我又问孩子长得像谁。魏文馨微笑着说:像你。圆脸大嘴,跟你一模一样。我就咧开大嘴笑了。
魏文馨假装不高兴,板着脸说:就会问小孩,就不会问一下我。
因为刚刚升了级,我的性格变得相当温柔,笑着抓住她的手:我不在这里吗?
魏文馨就笑,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我不禁又有些惭愧起来。这次不是为江时虎,是为魏文馨。
魏文馨摸了摸我的胳膊和脸,满意地说:还好,没有瘦。花蕊把你照顾得不错。
我大是尴尬,含含糊糊地应着:是啊是啊。不过她煮的SC麻辣我吃不惯。
魏文馨笑起来,问我请几天假,我说十多天。她就说:过几天我出院了,好好给你做点家乡菜吃。
她吹牛哪。月婆子一个月不得下床。不过没关系,有心就好。
后来我见到了我儿子。小家伙圆脸大嘴,模样丑怪,活脱脱就是我的复制品(习惯用电脑的人称备份)。我笨手笨脚抱着他,小心翼翼地逗他的脸颊。小家伙一点不领情,不久就大哭,在我身上撒了很大一泡尿,弄得我手忙脚乱。我岳父岳母,哥哥嫂子们大笑不止。连一贯不苟言笑的老爹也不禁莞尔。
这时候我感觉到了责任。不能再任性了,我想。
可是,花蕊……我甩了甩头,好像这样就能够把花蕊甩出去。
十二
魏文馨没有跟我一起回来上班。她在坐月子。根据她的身体状况,可能还要休养一两个月才合适上班。
在红安的时候,我充分发挥了交际才能,把几个重要人物笼络得很好,而且把村支书的侄女以及其他几个女孩子也带了来东莞,给她们进厂。我答应把支书的侄女进到一个轻松又拿钱多的部门去。我早已经想好把她放到电脑针车室。那里单价高,活又轻松,还有空调。当然这要花点代价,也算是一种交易吧。
我还在红安时,江时虎就跟我说房子已经退掉,东西都寄存在几个老乡那里。等魏文馨来了,我们再去拿。这消息令我在红安的最后几天过得很不开心,连麻将都没心思打。
按照我们家乡的风俗,我带了些红蛋、花生之类的土产,分给同事们吃。然后直接去找花蕊。
我没给她带红蛋,怕引起不愉快。谁知她一见面就向我要。生小孩发红蛋的这个风俗在她们SC南充也是一样的。我老老实实说没有了。她笑着说:那也没关系,请我吃饭好啦。
我想都没想就一口应承,随即觉出不对头来。这个样子可不像情人的关系,跟以前我们做朋友时一样。
我想要问她搬回来住的原因,但没机会。她一直问东问西,譬如孩子长得可不可爱,魏文馨身体好不好,红安好不好玩之类。等问完这些,她就说赶着去上班,然后跑掉了。
这让我相当郁闷。其实如果我理智一点的话,就此打住,也许事情不会变得像后来那么糟糕。但我不能理智,陷在情欲里的人都不能理智。
我不方便总是去裁断现场找她,就不断打她的手机。手机是江时虎“赞助”买的,花蕊要赶这个时髦。在我们工厂,不少月工资不过几百块的少年男女都买了手机,宁肯节衣缩食也要撑面子。
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花蕊后来不接我的电话了。我勃然大怒,直接到她宿舍去叫她。那天已经很晚,操场上都没什么人了。花蕊穿着睡衣,一副睡眼惺松的样子跑出来。
她说:就这样吧,不要再闹了。
这个“闹”字听得我火冒三丈。我说:我在闹吗?你以为我是在闹吗?我不是三岁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花蕊说:你不是在闹是在干什么?你现在有小孩,做爸爸了。好好跟魏文馨过日子吧。
我烦躁地说:我没说不跟她好好过日子。
花蕊说:那你还来找我?
我想了很久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可是我舍不得你。我……我爱你!
我以前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孩子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包括魏文馨和花蕊。我觉得说出一个“爱”字责任很重大(当然也肉麻)。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我爱你”,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她打倒了。她的眼泪流出来,什么话也不说,就跑回宿舍去了。
其实花蕊处理这件事的方式是对的。对于一件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还是尽早结束的好。虽然痛苦乃至绝望,但不烦人。是我逼她的。我是这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结果是痛苦和绝望依旧,而且把事情搞得无比烦人。
自从我那个晚上找过花蕊,我们又恢复到从前的状态。花蕊依旧热情如沸,好像把一切烦心的事都抛到了脑后,纵情欢乐。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算对建筑业的污蔑),这种事情不可能长久地瞒住别人,特别是江时虎。厂里就这么大,江时虎几乎是一下班就要找花蕊,花蕊虽然是个编瞎话的高手,然而编得多了,也难保江时虎不怀疑。事实上他就是怀疑了,所以终于有一次把我们堵在了房子里(跟以前和魏文馨一样,我们租的临时房间)。
用“堵”字也许不大合适,门是我自己打开的。我老感觉门外有一个人。结果门一打开,就看到了江时虎(可能他已经在门外站了好长一段时间)。
虽然早就有思想准备(江时虎尤其如此,他看着我们进房间的),但大家还是相当震惊,尴尬非常。那一刻,花蕊的脸是红的,江时虎的脸是白的,我的脸则是铁青色。
相持了大约有几秒钟,可能是几个小时也说不定,我那时对时间已没什么概念。江时虎颓然坐倒在地,喃喃自语:我是猪。我早就应该知道了,我是猪,我真是猪……一边说一边捶自己的脑袋。
我本来做好准备江时虎骂我打我的。如果他真的骂我打我,我就认了,也不还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但他这个样子却让人受不了。我甚至怀疑他精通心理学,知道我的弱点在哪里,操着刀子就捅进来了。
我呆了一阵,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说点什么安慰他。真正说出口来的却只有干巴巴的一句。我光会说:僵尸,别这样。僵尸,不要这样……他不看我也不理我。我们俩就像一对白痴,各自说着不相干的胡话。
这时候花蕊说话了。她说:你走,我有话跟他说。
一开始我不知道她跟谁说话,直到她推了我一下才知道是要我走。但我不愿意。我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候溜之大吉恐怕不大合适。
花蕊尖叫起来。这种歇斯底里的尖叫把我吓住了,把江时虎也吓住了。我们两个白痴又一齐呆呆地看着她。花蕊再推我一把:你走啊!还不走?
我就走了。不过没走远。接着听到“哐”的一声,门关上了。但是里面的声音依旧能够听到。
我听见花蕊说:你起来。语气还算平和。大概江时虎没动,花蕊的语气就不平和了,声音也大起来:你站起来。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人死屌朝天,一点不像个男人。
过了一阵,我听见江时虎说:你,你是我老婆……
江时虎讲话永远是这个样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是我老婆,不应该这么说我。
花蕊冷笑道:谁说我是你老婆?我又没嫁给你。
江时虎口吃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可是,你,你,他,他,人家有老婆的!
花蕊说:那不关你的事。我喜欢跟谁好就跟谁好,用不着你管。
接着我就听见开门的声音,花蕊跑出来,从我身边经过,我叫了一声,她理都不理,像风一样跑掉了。
我愣了一会,决定回房间去看看江时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去追花蕊而去看江时虎,或者觉得花蕊够坚强,江时虎更需要关心吧。如果要用“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来解释,我想不大对。我没有那么高尚。
江时虎倚墙站着,如同喝醉了酒,口中喃喃自语:女人,女人……朋友,朋友……
看到这个样子,我没有再进去。我知道当初的估计很不正确。江时虎岂止是喜欢花蕊而已。
两天之后,魏文馨来了。这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因为她迟早要来,就算不知道这件事也会来;意料之外是她竟然把儿子带来了。她姐姐跟着一块来的。
魏文馨的眼睛肿得像个桃子,几乎要睁不开了。她生性爱哭,什么事没有也要哭上一哭才过瘾。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还不狠狠哭一家伙更待何时?
我不禁又有点痛恨起江时虎来。你小子要骂我揍我,要怎么样我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