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警官-第7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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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韩博懂,勐地抢过郝英良刚送到嘴边的烟,冷冷地问:“管教民警知道吗,监狱领导知道吗?”
“得癌症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迄今为止只有杜茜和你们二位知道。不怕二位笑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再拖下癌细泡真要扩散。如果韩局你再不来,我也打算过几天跟管教说,杜茜和我请的律师也会向监狱方面提出申请。”
“你一直在等我?”
“我朋友不多,这么大事当然要先告诉你。”
“你不要命了!想看我笑话,想看我知道白忙活一场之后的表情,想在我身上找那点可笑的成就感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想想是挺可笑的,你居然一点不失望。”郝英良默认了,不无自嘲的笑了笑。
“韩局,鳞癌到底是什么癌症?”探监探出这个结果,姜学仁彻底懵了。
“外行很容易把某个部位发生的恶性肿瘤看成一种单一的疾病,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机体某个器官或部位存在很多不同类型的细胞,它们恶变后,形成的‘癌’是不同的。恶性程度不同,治疗手段不同,结局也不同。”
韩博推开郝英良又想拿香烟的手,接着道:“他不是牙疼,其实是喉咙疼,喉部发生的恶性肿瘤,鳞状上皮起源的癌。照理说他这个年龄不应该得这个病,可能与长期吸烟、饮酒有很大关系。”
“医生也是这么说的。”郝英良点点头,仿佛是在说一个跟他不相关的人。
“在看守所羁押那么长时间都没事,到现在都活蹦乱跳,这病没那么严重吧?”姜学仁紧盯着郝英良,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装病的迹象。
当年一起考研的三个同学,一个在香港大学任教,在搞基因研究,一个从事临床医学,只有自己没往科研上发展,不搞科研不从事医学不等于一点不懂。
韩博耐心地解释道:“评估癌的恶性程度,必须考虑其组织细胞起源,即组织病理类型。而肿瘤的组织病理类型明确后,如果要预测患者的生存情况,则要看分期。肿瘤分期是根据其扩散程度确定的,扩散范围越大,分期越晚,生存期越短。
他能坚持到今天,说明他很不幸同时也很幸运,癌细泡扩散范围不大,在进看守所前可能还接受过治疗,暂时控制住了,至少控制住扩散速度和范围。不能再抽烟,不能再喝酒,也不能嚼槟榔,否则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其实我很久没抽,说起来要感谢你,以前明知道不能抽可怎么戒都戒不掉,总想着反正没几天好活的,与其憋着难受不如抽个痛快。被你送进看守所,宣判之后又到这儿来了,想抽都没得抽。”
“那你刚才还抽?”
“这不是没忍住嘛。”
病情直接决定他能不能保外就医,姜学仁忍不住问:“韩局,这个病好好治疗,生存几率有多高?”
“我不肿瘤专家,不是很懂,但我觉得好好治,5年生存率在50%…60%还是有可能的。”
5年生存率,不是治愈率。
一个快死的人根本没什么好怕的,难怪他落网时那么从容,难怪落网后认罪态度那么好。
遇到这种事,遇到这样的疯子,姜学仁彻底无语。
郝英良却很精神,把玩着打火机,慢条斯理地说:“韩局,之所以一直没说,其实不完全是为了等你。我的案子那么大,法院一天不宣判我一天别想安生,与其折腾来折腾去,不如等法院宣判。”
“如果不是死缓,是立即执行呢?”
“执行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死得没那么痛苦。出去治疗在你们看来我郝英良是逃脱法律制裁,对我而言简直是一种煎熬,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这番话别人不会信,但韩博信。
杜茜和他的感情那么深,绝不会允许他放弃治疗,不仅不会允许他放弃治疗,甚至要跟他结婚。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他不能让深爱的人失望,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坚强地活下去,而这种病彻底治愈、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意味着本来就很痛苦的杜茜会更痛苦。
韩博长叹口气,起身道:“你想见我,现在见了,那就别再拖。杜茜不容易,好好珍惜吧。”
“我会的。”
“我接下来要出一趟远差,没两三年回不来,回来之后估计也不会太闲,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有什么话赶紧说,别等我走了后悔。”
知道自己患有癌症时他的态度跟姜学仁完全不一样,尤其他把香烟抢走的一刹那,郝英良真有那么点感动,迟疑了一下,不无尴尬地问:“韩局,我只想知道如果没以前那些事,我们会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
“不会。”
“为什么?”
韩博敲敲门,一边示意管教民警进来帮他戴上手铐,准备带他回监区,一边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没以前那些事,我不太可能去东萍。不去东萍市局工作,我们也就不可能认识,根本不认识怎么做朋友?”
第七百四十九章 探监(三)
郝英良被狱警带回监舍,韩博立即向值班的监狱领导通报他患有癌症的情况。
三十多岁、身强力壮的一个人,如果突然死在监狱里,一些亲属真会过来闹,没问题都有问题,你根本说不清楚。过去几年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监狱万般无奈,最后只能赔钱了事。
总之,罪犯一样是人,就算即将被押上刑场执行枪决的死囚生病,只有条件一样要给他治,不到时间不能让他死。最怕遇到这种情况,监狱领导头大了,当即安排狱警连夜送郝英良去定点医院检查。
人现在归监狱部门管,安保方面他们会考虑到。
韩博不需要操心,更没必要跟着去,再次感谢监狱领导,在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先住下。
想到郝英良此刻只是去检查,监狱的经费和公安一样紧张,就是检查出他患有癌症的情况属实,也只能请医生开点便宜药保守治疗,不太可能花几万乃至几十万帮他治,而他的病情已经拖一年多,真不能再耽误,韩博一进房间便打电话联系一年多没联系的杜茜。
“杜小姐,我韩博,很抱歉到今天才给你打电话。”
“韩局长,您回来了,您在东萍?”
“上午回来的,一回来就去第二监狱,这会儿刚二监出来。鳞癌的事他跟我说了,监狱领导已安排民警送他去检查,到底去哪个医院不能透露。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问问你手里有没有病历,有没有治疗鳞癌的特效药,如果有,最好尽快送过来。”
对韩博夫妇,杜茜是有意见的。
他们压根儿没把英良和自己当朋友,当时去鸿丰大酒店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带着不可告人的目标演戏;英良发现不对劲准备远走高飞时,他又假惺惺跑到鸿丰大酒店试图从自己这儿打探英良下落。
当时被所有人蒙在鼓里,虽然不知道英良下落,却稀里糊涂帮他打开电脑,让他看到英良曾自驾游去过尼泊尔的照片。
如果不是那些照片,他怎么可能猜出英良回从木樟口岸走?
杜茜一直很内疚,觉得未婚夫之所以沦落到如此田地,钱中明之所以被判处死刑,宗永江之所以被判无期,思成和余琳他们要么在香港坐牢,要么在内地监狱服刑,全是自己无意中害的。
后来曾想着不管怎么样也算熟人,之前是“各为其主”,之后你应该帮帮忙,结果他的手机怎么都打不通,公安局的人说他出去办案了。
他避而不见就算了,连说起来是好姐妹的李晓蕾都避而不见。先后去过三趟雨山、两趟新阳和一趟东海,找过她的同事、朋友甚至亲戚,可她就是不露面。
真应了电影里那句话:警察信得过,母猪会上树!
尽管韩博说得很诚恳,但在杜茜看来他又是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用带着几分愤怒、几分讥讽地语气问:“韩局长,他说什么您就信什么?”
“他应该不会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况且开这样的玩笑对他自己没任何好处。”
“您还真信任他。”
“……”
韩博知道他俩的感情有多深,能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内心深处对她也确实很歉疚,但作为一个称职的警察必须要过“人情关”,不想辩解什么,干脆沉默不语。
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杜茜岂能就这么错过,又冷冷地说:“去哪个医院检查还不能透露,韩局长,您这是担心小女子劫囚?”
“他不会逃,你也不会干那种事。”
“难说,我丈夫都成这样了,我什么事干不出来!”
“结婚了?”
“结不结婚不就是一张纸么,实不相瞒,我们在矿区时就同居了,两个人亲热比您和您爱人还要早,不管之后分开多久,不管有没有那张纸,他都是我丈夫,我都是他的妻子。”
经历过那么多事,她变化好大。
能想象到郝英良落网之后,她在外面为郝英良奔走呼号的样子,韩博暗叹口气,五味杂陈地说:“杜茜,别这样,现在也不是嘲讽挖苦我的时候。他的病已经拖一年多,不能再拖,如果你手上有病历有药就赶紧送过来吧。”
天底下没什么比丈夫治病更重要的事,现在确实不是拿他出气的时候。
杜茜擦了把眼泪,哽咽地说:“我就在附近,租的房子,病历、化验单和药全有。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前天刚探过监,不到时间他们不会让我再见的,麻烦你帮我送过去。”
“正常情况下不会同意,但现在应该可以,你直接过去,我帮你给监狱领导打个电话。”
“谢谢。”
“不客气。”
妻子跟郝英良没打多长时间交道,但因为杜茜的关系对郝英良的事一直很上心,听说郝英良被判处死缓而不是死刑立即执行,当时真松下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