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大院的八零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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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芙爸喝道:“谁都不许搭理她,不敢在屋里睡,让她裹床被子上茅房睡去!”
鸿渐忍住笑,拍拍她的肩膀,说:“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晓芙只得委屈地撇撇嘴,跟着他进了房。
鸿渐等她躺好了,才关灯上床,他很自觉地和她分两头躺下。
黑夜里只听得到知了的叫声。
晓芙忽然拍拍他的小腿,可怜巴巴地问:“你觉不觉得她在看着我们?”
鸿渐也拍拍她的小腿,笑道:“你想多了。”
“鸿渐。”她忽然叫他。
“嗯?”他应道。她从没直接叫过他的名字,以前她要么对他以“你”相称,要么硬邦邦地直接和他说事儿。
她带着点孩子气的哀求:“我能睡到你那一头去吗?”
他心里顿生一股爱怜,说:“过来吧。”
敬告诸位:利用午休时间审核了这么多。等我下班回家后,还会再次更新一个小章节。
☆、消失的鹌鹑蛋
她巴不得一声,抓了枕头,窸窸窣窣地摸索了过去。
黑暗里,她的身子无意中与他的身子碰擦了一下,几缕带着清香的发丝也掠过他的鼻尖,他从头皮一下紧到脚趾,呼吸都快凝住了。
她的身子却很快和他空出一些距离,不知是自觉还是自卫。
他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她的手却又落在他身上:“我还是觉着怕,你能握着我的手睡觉吗?”
他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然后大睁着双眼看着那根本看不见的天花板。
晓芙感受到了那份久违的糙热,舒出一口气,安心地阖上眼见周公去了。太奶要看,就让她看去吧。
追悼会开在第二天晌午。
奶奶姑姑婶婶们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小院里摆了好几张方木桌和长条板凳,陆陆续续坐满了在堂屋瞻仰完太奶遗容的乡亲们。人人都捧着一海碗鸡汤米面,敞开了怀吃,来晚了没位子坐的,就或站或蹲在地上,食欲丝毫不受影响。
鸿渐用晓芙的笔记本电脑连电话线上网,下载了葬礼进行曲,就是开国元勋去世,《新闻联播》里播放的那种。七叔还从二愣子家借来两个音箱,循环播放,弄得震天响。
在堂屋里帮着迎来送往的晓芙妈,对晓芙爸说:“你奶奶这下走得踏实了,国家领导人去世也就这待遇了。”
晓芙爸皱眉看着她,嘬了一下牙花子。
鸿渐和晓芙也跟那儿傻站着。晓芙已经没有昨天那么害怕了,这会儿她小声问鸿渐:“你饿吗?”
鸿渐也小声答:“有点儿。”
没过两秒,晓芙忽然趁人不注意,往他嘴里塞了个剥好的鹌鹑蛋,鸿渐边嚼边问:“你哪儿弄来的?”
晓芙还没回答,就听到表哥的大儿子一声惊呼:“妈,供果怎么少了?”“要死了,别是老太太昨天夜里饿了,爬起来吃了?活着的时候就爱吃水煮蛋!”“别胡谄!”……
鸿渐含着一口嚼碎的鹌鹑蛋,吞不是吐不是,吃惊地一会儿看看离他俩很近的供果盘,一会儿看看晓芙。晓芙却没事人似的揉揉鼻子,只有站她身边的鸿渐看得见,她的唇上覆着一层淡淡的蛋黄沫子。
下午,运送遗体的车就来了。
大家在鞭炮声中,七手八脚地把遗体往车上搬运的时候,七婶强行抱着小儿子也往上凑:“再看太奶最后一眼,让她保佑你将来上大学,跟大伯一样做城里人,娶城里媳妇儿,找个司令当亲家。”
那四岁小儿很不合作地在她妈怀里使劲儿挣巴,大哭大闹:“我不看死人,我不看死人。”
晓芙站在小院门口的土坡上,两手抄在裤子口袋里正看得乐呵,奶奶忽然也上来一把扯住她:“阿芙,再看太奶最后一眼,让她保佑你早生贵子。”
晓芙直往后退:“我不看我不看,不是有相片儿呢吗?我以后天天对着她的相片儿三鞠躬还不成吗?”
……
这一晚的夜色如此静谧,窗边的月牙像剪下的一弯指甲似的细细地挂在天上。
帮着忙前忙后了一天的鸿渐,累得浑身都散架了。他要抬胳膊去拉灯绳的时候,手颤了一下,嘴里“嘶”了一声。
已经躺倒的晓芙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没事儿吧?”
他冲她笑笑:“没事儿,以前训练留下的旧伤又犯了。”
晓芙拍拍床沿:“坐这儿来,我帮你捏捏吧。”
“算了吧,你那么能吃,别把我骨头给捏碎了!”
“说什么呢?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两只手长得跟铁锹似的。”
他笑着坐了过去,心里却忽然有种莫名的紧张。
☆、卫生巾的祖奶奶
他像在大礼堂听团长军长训话一样,腰背挺直,双手搁在膝盖上,纹丝不动。她感觉到了,一个劲儿地让他放松。
她跪在他的身后,双手落在他的肩上、背上。她的手就像她的人一样,带着一点柔柔的憨劲儿。他仍搁在膝盖的手又加了把力道,抠紧了大腿,努力克制住自己想去抓那双柔憨的手的主人的冲动。
然而,当她像泥鳅一样滑腻的手心落在他□□的大臂上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手开始缓缓地往那儿移动。
她却在这时候说:“这次回去,我打算告诉我爸妈,说你要集训三个月,不能跟外头联系,省的他们老支使你干这干那。你别忘了把他俩手机号拉进黑名单。”
他的手在半路停住了。
“这三个月,我总能找到个合适的时候,把咱们的事儿告诉他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对谁都不公平。”她接着说。
他的手慢慢又回到了膝盖上。
“你在你爸妈那儿说话也注意点儿,好在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回来。”她又说。
彼时,司令员夫妇俩已长期驻扎在了军分区。
刚到任的时候,司令员怕过惯了大城市生活的太太憋闷,也就没勉强她去军分区。直到他痛风的老毛病又犯了,太太去看他,大概是人在这种时候都有些脆弱,那回他拍着太太的胖手说:“我不要你来给我洗衣做饭,我就想身边有个知疼着热,说梯己话的人。”太太听后心酸不已:“老夫老妻了,还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二话没说就把制药厂的工作辞了,搬去了军分区。现在老夫妻俩每隔两三个月才回一趟省城军区大院的家。
这会儿,晓芙听鸿渐半天不吭气,就用了个语气词:“嗯?”
他这才也回了她一个语气词:“嗯。”
她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和他念叨,还是和自己念叨:“爸对我真好,回回见我都送我书,精装的四大名著我都凑齐了,比我爸对我不知道好多少倍,我爸就会对我吆三喝四的……”
他们是第二天下午回城的。
上午的时候,村长果然领着二儿子,拿着两条“玉溪”烟,撵着晓芙爸一个劲儿地问招兵的事。
只有一条腿行使正常功能的晓芙爸躲他不及,只得无奈地叹口气道:“二柱子,这烟你拿回去。我不搞招兵,到六七月份,腿要还这样,我连今年的招生都去不了了。”
村长急了:“大涛子,你听你这谦虚的,都正师级别的人了,比乡长还牛逼,部队上招谁不招谁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啊。”
晓芙爸也急了:“二柱子,我就是个技术干部,文官。你听过哪支部队让文官招兵买马的?”
村长想想也是,四下里一看,无意中瞥见了不远处的鸿渐,忽然灵光一现。于是撂下晓芙爸,拉着二儿子,拿着两条“玉溪”跑去鸿渐那儿:“姑爷啊,回去替我给司令问个好,捎个话儿,告诉他你这堂弟视力可好,夜里上茅房从来不打手电筒。身体也好,别看他瘦,从小到大没生过病。”说着,冲儿子吆喝了一句:“老二,打个太极拳给你姐夫瞅瞅。”
鸿渐直摆手说不用了,村长的二儿子已经叉开两腿,摆出了架势,他拿俩胳膊在空中画了个圆,边动作,口中边念念有词道:“一个大西瓜,中间切一半,一半分给你,一半分给他……”
村长笑眯眯地问鸿渐:“咋样?不给部队上丢人吧?”
“啊,挺好。”鸿渐干笑着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晓芙忽然揪住他的一只耳朵,一脸愠怒道:“让你帮着搬东西,你就上这儿来躲清净了?回去收拾你!”
然后也不管村长,就这么拽着鸿渐走开了。
“阿芙,你看你这丫头,我找姑爷有正事呢。”村长把烟递给儿子,赶紧跟在他们身后。
晓芙索性拉起鸿渐的胳膊跑起来,两人绕着屋子跑了一圈,拐进小巷子,跑去大姑家厨房的烧锅后头躲了起来。村长追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只花猪哼哼唧唧地在一旁凌乱的干草堆里乱拱。他只好摇摇头,背着手,很村长地走开了。
晓芙和鸿渐蹲在烧锅后头相视一笑。
这间厨房背阴,即使是白天也有些黑洞洞的。
她的山猫眼在这黑洞洞里更像是两潭黑水,有了一点深不可测的意味,他正觉得自己快掉进去的时候,花猪把一块红色布条拱到了他们脚边。晓芙立刻认出来,那是农村妇人用的月经带——卫生巾的祖奶奶。
“什么呀这是?”他问。
晓芙的笑干在了脸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大姨妈已经两个多月没来报到了。
她在鸿渐有些困惑的目光中“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心事重重地往外走,一根干草像只小尾巴似的粘在她的屁股上,随着她的步子一摇一摆。
作者有话要说: 俺回来鸟!回来鸟!!!
☆、香樟花开的日子
汶川地震了。
晓芙的世界也随着西南大地猛烈地摇晃起来。
头一个月不见红,家里事多,她大大咧咧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个月又不见红,她开始害怕了。一回城就马不停蹄地去买了验孕棒,测出是阴性。虽然她自我安慰那八成是月经不调,但也不敢疏忽,第二天就去了军区总院。
在妇产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