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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冰柱之谜-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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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它往上不远处是块圆形岩石,再往上就是天空。这意味着它马上要越过山顶,不知走向何处了。

我恐慌起来,把拖车猛力拉到一边,用石头垫住车轮,然后扔下它只身一人急急爬上山去。

幸好我这样做了。即使没拖车的负担,我也只能勉强走到山顶圆石边,然后我还得跪下来,手足并用地爬过这块石头,虽然它并不很大。

翻过这块石头,我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小的鞍形结构边上,再过去是一个更高的山峰。我可以看到许多公里远,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我面前展开,慢慢地一点一点往上升。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圆圆的鞍背形小山上,正处在奥利姆这个巨盆的底部。

那个身影就站在马鞍里面看着我。它头盔的脸罩反射着下山太阳血红的光辉。

我在山顶向他挥了几下手。

那块脸罩仰了起来,阳光的反射随之消失,然后脸罩玻璃又低下来变成了血红。

我跌跌撞撞地翻过下面一块圆石,攀上马鞍。我全身没有了一点力气,几乎都迈不开步了。

我的同行者总算留情,站在那儿没动。

不一会儿我已和它面对面站着。它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摊开双手:“我来了。”

没有动静。然后它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耳朵。一个简单明确的动作。

“你再也不需要全封闭头盔了,”我说,“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空气,可以呼吸,可以说话。戴着那东西你没法和我说话。”

没有回答。我抬起手模仿解开头盔的动作,但这也没能引起任何反应。

我向前走了一步,它就向后退了一步。

我抬起双臂,张开戴着手套的手掌,向它演示我怎么能伤害它呢?

可能我的同伴理解了这手势的意义。无论如何,它允许我走近了。

我从侧面向它靠拢,让阳光的反射慢慢溜开。这时我看出来了它是埃玛。

她和照片上几乎一模一样:棕色的眼睛,往下紧抿着的嘴唇,一两绺黑发。

我惊得呼吸都停止了。

“那么你真的活下来了,”我耳语似的说,“啊,埃玛。是我。我是说,我的名字叫雅尔玛·尼德兰德。我找到了你。我就是来找你的。我发现了你的日志。我希望和你们呆在一起。我不回去了,永远不。那边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

我挥挥手和世界告别。“什么也没有,”我说,“我这一来就永不回还。”

她很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沿着鞍形山的脊梁走去,并回了一下头看我是否跟着。

我紧跟在她身后,尽管脚下踉踉跄跄,视线却无法从她身上离开。

越看她我就越看不够……埃玛·韦尔!她就站在那儿!我几乎不敢相信,我内心的惊喜难以抑制!即使走路她也很快,我必须努力才能跟上她赛跑运动员的步伐,但现在我觉得强壮,我能跟上。

当我们走到鞍背尽头的高峰时,太阳已经下山,我们停步站在四个黄昏镜像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现在她的脸罩玻璃上已经没有了反光,所以她瘦瘦的脸颊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我再次示意要她除去头盔,她摇了摇头。

她显得老了一些,这使我很高兴;这已是她生命的第四个世纪,看起来年龄和我差不多,她脸上刻着岁月留下的皱纹,眼睛里充满了智慧。

她拉着我的手领我爬上最后一个斜坡,登上了最高峰。

在这里我看到在峰顶最后一堆卵石下面原来是空的。就是说,她领我进了一间没有墙壁的房间。

房间地面上铺着平滑的石头,树立在地面上的只有一圈刻有沟槽的柱子,有我们身高的两倍。这些柱子支撑起的房顶也一样平滑,房顶上面就是那堆峰顶卵石,参差不齐,形状像锯齿。

我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埃玛笑了,领我从两根支柱间走进这间……亭子的中央。

房间里充满了黄昏镜像投下的光线,周围排着一圈柱影。整个混乱地域都在我们脚下,一望无际都是乱石,高低不平,明暗相间。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道,“这是不是你们的了望台,从顶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这是不是个庙宇?你们的避难所是不是就在附近?”

她点点头。

我走到房间北面的边缘,正对着我们刚才进来的地方。一道宽阔的山坡往下延伸,最下面是模糊的阴影。

我在石头地板的边上坐下,十分疲倦,却又十分快乐。

埃玛走过来站在我身边,一只手放在我的头罩上。

“我现在明白了你们为什么要远来此地,”我说,“不是因为害怕委员会,而是因为这地方本身。在这里火星才真正是火星,我们本来一直就应该让它成这个样子。一座古希腊庙宇,可以在这里对周围的大地沉思默想,一件雕塑,它的加工制造非常缓慢,由这个行星本身主宰。还有那些生命……地衣和苔藓,景天和沙地草,报春花和岩素馨……在水塘边顽强地生长,多么可爱。荒野中这么多的绿色草地。不久以后下面那地方就会成为一道林木线……—火星杜松,你看到过吗?啊,埃玛……我们拥有一个多么美妙的世界!多美妙的世界!”

她握着我的手臂把我拉起来,领我沿北坡往下走了几步。

我正迷惑不解的时候,她往下指了指,指着我们两人之间的那片地面。

在蓝靛一样暗淡的天空下,我开始很难看出它们,但随之我看清了她指着的东西,于是我想她一定听到了我说的那些话。

它们是高山花卉,一丛一丛生长在棱角分明的片状岩石间:龙胆和虎耳草,报春花和西藏大黄,在暮色中就像星星点点的浅淡色彩。

我再抬头看时,她已经不见了。我只瞥见一眼她迅速往坡下走去的身影。我一边使劲叫她停下,一边赶了上去。可脚下一绊,赶不上了。

“埃玛,别走,别走。”

天色已黑,我已经看不到她了。可能她的氧气没有了。

我试着爬回这道宽坡的坡顶,可无法做到。回到拖车那里是决不可能了。

我慢慢地把厚厚的面罩窝拉下遮住鼻子,把头罩的护目镜拉下来,再在保护服前臂操纵板的温度调节盘上把温度调高,然后往上爬,一直爬到一步也挪不动为止。这时我就躺下来。我不知道能否活过今晚。

我就这样躺在一块大石头的背风面,心里想着,她一定是氧气不多了。或者,这是个考验,用这个方法把意志薄弱的人剔除掉。明天早上她就会回来接我。然后我就昏睡过去。

晚上有好几次透骨的寒气把我刺醒了,可我只是挪动一下身子然后又睡着了。但最后寒冷终于战胜了疲倦,我坐直冻僵的身子,活动活动手指和肩臂来取暖。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夜已经长得好像过了许多年,而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混乱地域的黎明。第一颗镜式太阳阿基米德冲破遥远的地平线,世界于是由黑色变成了灰色;接着又升起两颗镜式太阳,又是一颗,形成早晨镜式映像的完整菱形。镜式黎明中的混乱地域是一片灰色,顶上罩着蓝灰色的天空。我喉头痛得厉害,头也一突一突地作痛。

一小时后太阳升起来了,灿烂的黄色光芒像凝胶一样滚过大地。

我一点一点地爬起来并攀上山坡,但我好像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山峰。

在峰顶我看不到一个用石柱支起墓顶拱石式的凉亭,虽说这仍是一个宽阔的鞍形小山。我翻过马鞍去看看另外那块山顶圆石,心想我可能在暮色中把它们弄混淆了。但这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顶,而朝南方向的山坡下面就是我的拖车。

我走到拖车边,喝了一大杯水,又吃了一点东西。

为了看个究竟,我重新爬上小山,把两个山头都走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有可能那些石柱在山顶上沉了下去,把那些峰顶卵石又带回了它们原来所在的位置。可是在石头下面却找不到任何裂缝痕迹。不过我发现了很多足印,虽然前天晚上埃玛的突然失踪确实奇怪,我仍有理由认定她的避难所就在附近。也许在小山周围的山谷里搜寻一遍的话……

我检查了一下前臂操纵板上的读数,不由地止步,猛地清醒过来。我的氧气供应不多了,按最低流量也只能维持25小时!

我简直无法相信。为了熬过夜晚我确实用了很多,但我怎么可能一次也没检查过就把氧气耗到这种程度呢?但是,如果找到了避难所,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我站在那里犹豫不决。

脚下是鞍背,两边是两座山峰。山上的石头都严密无缝。但那些石柱仍有可能重新升起,避难所就在附近,埃玛只是没了氧气,或考验我的决心,我的欲望……

我摇摇头。我不敢冒这个险。从那更高一点的北峰上退回来时,我心中很不情愿。

避难所可能就在脚下,是一座山底堡垒!

我咬咬牙离开了,下山来到拖车处,开始把它推下漫长的南坡,一件令人厌烦的工作。

我很快就发现经过一天漫长的跋涉,加之晚上露宿在外,我的体力几乎已经耗竭。拖车老是要沿着滑道脱手往下飞,好不容易把它慢慢地送到坡底,我已被折磨得筋疲力尽,再往前拖已几乎不太可能。拖车前进成了不折不扣地在岩石的丛林中作野兽样的挣扎。

巨大的太阳带着它那群镜像满不在乎地在头顶烤着,天空好像要燃烧起来。整个世界,不管是石头还是天空,都放射出层次不同的耀眼红光,路上大大小小每块石头都跟着我的心脏一起跳动,好像我是在自己的身体里面行走,脚下的平原像一块视网膜或一根舌头一样破碎。既是行星,又是人。水塘白得耀眼。

我渴极了,跪在塘边吸吮冰面上极薄的一层水。

在一个水塘周围,一簇簇沙地草挣脱裹着它们的冰衣冒了出来,像是斜坡上的点点绿色奇迹。我呆呆在看着它们,可又不得不强迫自己继续走下去,在混乱地域不停地走,脑子里发狂似的回响着一首冬天的诗。

在一个峡谷的迷宫里我迷了路,疲惫不堪加上头痛也使我寸步难行。看了一下氧气读数,我开始怀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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