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墙-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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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请刚出来的哥们儿喝酒去了,警察从饭店把我掏走的,一搜,刀子出来了,当时还问了,我说那刀根本就没掏出来,也从来没想掏它,用的着嘛!
阿英说肯定是小卖部的那傻逼诬赖你的。
那警察也得跟我核实一下吧!从来没有人再问过我刀子的事,我以为落个没收就完事了呢,操她妈的,也太不挨边儿啦!
我安慰他说,要真象你说的那样,到法庭上还有一拼,不一定就打上持刀。
缸子说你不知道,我就在下边能耐,一到法庭上情绪就容易激动,茶壶里煮饺子,光心里有数,倒不出来呀,又没有律师给把关,到时候肯定跟他们急,再打上我一个态度恶劣,那不土地爷掏耳朵净剩她妈崴泥了?
一提到律师,缸子牢骚大了:“老百姓你就不能犯法,连律师都请不起还犯什么法?”
缸子进来快仨月了,家里就送了两次50块钱,生活算困难的,这点从他老婆的信里,也可以看出来。作为直接领导,我没少接济他。我懒得听他哭穷。
我说律师不也就那两下子嘛,这辩护词我给你写不得了。
缸子笑逐颜开:“嘿,以前还真没动过这个心眼儿。”
我说那是你对我的重视还不够。
我说不就把刀子的事说清楚就行了吗?不过我没打过官司,这格式什么的你清楚吧。缸子说没什么格式,就是最后陈述时我念的那个东西,我悔罪的心情一定要写上,告诉法官我要用悔恨的泪水洗刷我的一生。我笑道这都哪来的词儿,缸子说上次进去时候他就这么说的,效果还不错。我说那就给你写上,不过别跟别人说是我写的,我嫌寒碜。
武当在一旁着急地说:“麦麦你也给我写一份吧。”
我笑起来:“事儿刚到哪呀,二哥你也太急点儿了吧。”
鬼螃蟹悔意顿生,说早知道让你给写个陈述了,我那变压器是不带电的呀。
正说着,外面突然门响,管教喊鬼螃蟹的名字呢。
“鬼螃蟹接判儿了。”缸子经验十足地推测。
果然,值班管教进来提走了鬼螃蟹,顺便告诉我们给他收拾东西。判决书都到外面去接,接了“判儿”的人马上就转到隔壁的“已决号”里,给十天的上诉期限,十天后没有上诉的,大部分就装车里拉W市监狱去了,余刑不满一年的则留在看守所服刑。
鬼螃蟹是我送走的第一个“已决犯”。
过了十分钟,鬼螃蟹红着脸回来了,很激动的样子,进门就骂道:“操她奶奶的,十年!”
老耙子从豆子堆里抬起头:“那你是打的第二款,十年起步的那款,已经最低了。”
“别操你妈啦。”鬼螃蟹给了他一句,对我说:“麦麦我走了。”我说你也没有别的东西,直接抱被子吧,我刚才给你塞被子里两盒烟,到判号儿抽去。鬼螃蟹连说谢谢。
鬼螃蟹抱了被出来,跟大伙说再见,缸子说提前给我占个位置,到劳改队狠点混,要混成人头了,后去的哥几个还能沾你的光。
鬼螃蟹嘴里铿锵地念叨:“上诉,必须上诉!”
门口的管教晃着一大串钥匙,不耐烦地催促:“你他妈利落点行不,下猪哪?”
鬼螃蟹息声,蔫蔫地出去了。
老耙子跟管教假熟,舔着脸问:“刘管,今儿判了几个?”
“干活!有你鸡巴事儿。”管教咣地把门拍上,我们幸灾乐祸地笑了。
“偷个变压器就判10年啊。”武当诧异地嘀咕,神情有些恍惚,可能心里又在思量自己的案子了。
武当的脚镣被我们缠裹得很舒服,当然是相对的舒服啦,为此我慷慨地牺牲了一条三枪秋裤,本来强奸想做点奉献,我说你那个裤子太硬,再说天也冷了,有那心意就行了。
强奸心满意足地没有坚持。
强奸表态说:“我就佩服二哥这样的好汉。”
缸子一嘁鼻子说边上凉快去。强奸讪讪地闪开了。
阿英也不厌其烦地翻开了老帐:“就你那二两肉往前凑什么?现在还有强奸的吗,花50块钱胡同里找一个多省事,满街都是卖逼的,还强奸?!”
我说行了英子,都说200遍了。
我当上领导以后,给了“鸟屁”们不少空间,虽然还不至于放纵他们海阔凭鱼跃,但整体的民主氛围还是大有改观。只是缸子和受缸子严重影响的阿英还不肯放弃自己的特权,肖遥也保留着前朝遗老的狷傲,轻易不让受惯压迫的鸟屁阶级翻身。我说缸子你们别老那么牛,给人家喘口气。缸子说你没经验啊,“鸟屁成精,气死老鹰”,等你一不留神把他们撒野了,想搂可就搂不回来了,到时候号儿里一乱,倒霉的还不是你?
分析了一下号儿里这些人,发现还真有几个韬光养晦的不得意的主儿,比如老耙子之流,真要给他们阳光了,保不准比姜小娄还要张牙舞爪,跟“领导”的关系可就不一定象缸子阿英这样热乎了,也许会成为烫手的山芋。所以我觉得缸子的话也不算耸人听闻。
对目前的局势,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只要不出格,不太压制“人权”,就嘻嘻哈哈装糊涂,关键时刻充当一回正义化身,给大家的印象反而更加深刻,如果真自由化了,可能局面会乱,大乱大治难免伤筋动骨,恐怕是下下策。
彻底变法的理想,暂时冬眠了。
第十一节希望
武当进来的转天上午,去了一趟提讯室。
走的时候,缸子我们都提醒他:“二哥,稳当住了。”
二郎回来时,脸色不错。阿英猴急着问他警察咋说的?
武当很轻松地说:“巧了,那刑警是从我们派出所调来的,一个劲跟我说李大秋那王八蛋可死了,你干的好!”
“关键是那杀猪刀,你提了没有?”缸子对刀子耿耿于怀。
“说了,我说那刀是从我嫂子地上捡的,警察给记下了,我都签字了。”武当天真地笑着。
缸子说那就行,下面就看你嫂子和那两个玩牌的怎么说了,要是他们帮你,你还真没什么大事儿,最后打个伤害致死或者过失杀人都有可能,要认定你是带刀去的就惨了。
武当马上求我给查查《刑法》,我算命先生一样翻了翻已经卷边的《刑法》,马上惊喜地喊道:“嗨,过失杀人最高才7年……哎呀,这一条就不太妙了,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十年到死刑。不过,还有个量刑问题,你有优势呀二哥,第一,你是自首,第二,李大秋属于民愤极大的刁民,一拖拉机老百姓来保你绝对会对法庭形成压力,不能判你太重。”
缸子说也就十年吧,冒顶了。
“那故意杀人的罪名啥时候能给改过来?”武当继续天真地追问。
我装明白人:“怎么也得等下捕票吧,我原来就是俩罪,下票时候变成一个了,这很正常,警察不懂法,他们净瞎搞,好歹安个帽子把人弄进来就得了。人家检察院可认真。”
缸子说你这么大的事得让家里请律师,多少钱都得请,人命关天。
武当把脚镣提起来,革命前辈似的在院里溜达着,口中念念有词:“请律师,马上请律师。”
阿英窃笑着:“神叨了。”
晚饭后我马上替武二哥给家里写信,让他们请律师。在信里,我特意说乡亲们来保他,非常感谢,而且效果很好,暗示这样的活动要经常搞。
武二郎很满意我的作品,说出去以后要和我常来常往,朋友是做定了。
一会儿听到卢管在窗口叫我的名字,我探过身去,从他手里接过一封信来,是我的。
我没话找话地搭讪:“卢管您值班?”
卢管笑着说:“麦麦有没有好烟啊,给我来一棵。”
我说就是石林,恐怕还是假的。招呼声阿英,阿英立刻从窑里掏出一盒递给我,我满面含笑地塞出去,心里有些纳闷:卢管没这毛病啊,从我们身上揩油,也太损点了吧。
卢管笑着把烟扔里面桌上:“我还真要?看看信,给号里哥几个发喜烟吧。”
卢管刚一转身,我立刻迫不及待地抻出信来。
“抽烟,抽烟!”我兴奋地喊道:“我当爹啦!”
号房里一下活跃起来。阿英踊跃地上来帮我打轮发烟:“不分人头鸟屁,会不会的都得抽!”
缸子问:“男孩女孩?”
“半吨。”
缸子则一把把信抢过去:“我先耧耧。”耧耧就是看看的意思。
我扎在他旁边一块看,信是我媳妇琳婧写的。我媳妇是席殊的学生,写一手好字,早就已经把号儿里家伙们给震过了。
老耙子见缝插针地在那头喊:“恭喜啦,麦麦。”这家伙就是不浪费一个和上层交流的机会。
我说同喜同喜。回头一想:我他妈跟你同什么喜呀。
“呦,早产一个月呀。”缸子看着信说。
我说绝对跟我这事有关,等孩子出世我再进来就好了。我心里真的不安。
女儿出生的消息刺激得我很兴奋,我觉得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那天我有一种特强烈的冲动,要为女儿写一首诗,在外面的时候,写诗是咱的强项。
可是脑子始终混乱,要不就是空白。我开始怀疑自己在里面关傻了。
最后仍不甘心,索性把电视里正转播的穷聊阿姨的“小燕子”插曲录了两句:
因为有了你,世界变得如此美丽。
并郑重地注明:给我最亲爱的女儿。
第四章选修班—变态狂欢
第一节神秘诱惑
在“C看”,抱着对新生活的无限向往的火样激情,我们常在情绪高涨的时候,冒着被管教骂得狗血喷头的风险,以底限只有脚掌高的尊严为代价,开展积极向下不求进取的对歌活动。
这个活动之所以生动活泼,之所以吸引那么多热爱演艺事业的在押者参与,就是因为对歌的伙伴是女号的同胞。
女嫌疑人都关押在六、七两个号房里,紧挨着管教值班室,其余十几个号房都是“男生”,可见雄性的破坏热情明显高于雌性。
在看守所娱乐圈里的名角是林妹妹,她们的号长姚姐是她的经纪人。有机会和姚姐建立业务关系和纯洁友情的,只有邻近的几个号房,我们这里都已经算边远地区了,但仍然可以在管教疏忽的时候,得到姚姐一点扶贫赞助,当然,风险性也就更大些。
姚姐是个鸡头,法律条文上叫“组织卖淫”的,缸子在外面就认识她,这也是我们被“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