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嫁病公子-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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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她并没有走多远,就在御医院的附近。
她向来人躬身一揖,便撑着竹竿,哒哒的离去。
寡月震了一瞬,似是意识到,这女孩眼盲,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抽痛,说不清道不明,只因这个女孩太像顾九,看身形却比顾九清瘦了些,他想伸手去扶她。
怎料那女子已支着竹竿仓皇而去,他的心一瞬落空,似是想到什么,他漠然转身离去,他不能对不起九儿,他竟然想着去碰另一个女子,一个看着有些像九儿的盲眼女子。
顾九的鼻尖充斥着那股淡淡的草药味和某种茶的香味,并不刺鼻,却让她鼻头发酸有股落泪的冲动。
她突然很想转身,问问……
却不知开口要问些什么……
她步履越来越缓慢,就好像心被剥开,一瓣一瓣的被扔弃,对,扔弃,直至整颗心都丢了,再也找不回来……
那股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远,远到消失后,她才愕然惊觉这种感受,犹如她珍爱的东西,不见了,消失了,再也寻不回来了……
她蓦然回首,入目的,还是一野的漆黑,不过,此刻她仿若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他拿着横笛吹奏着一首曲目,那曲子她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曲目应该是在一个并不晴朗的日子里听到的,横笛声如泣如诉,缠绵亘古……
那曲子,是给一个逝去的亲人的……
亲人,顾九失落的垂首,孤苏郁说她没有亲人,从小就与他生活在一起,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若是没有亲人了,又何来逝去的亲人?
她落寞的转身,眼睛睁得大大的,依旧是一片茫然的黑,黑——
她看到一双通红的凤目,凤眼修长,墨瞳边有一圈淡淡的深蓝,可是他眼中血丝满布——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信我?
那人说你是他的夫君你信了,为什么你从来不信我?
你就这么讨厌我?
……
顾九顿时头痛欲裂,她手中的竹竿被她扔弃,她顿时捂上自己的头……
“姑娘——”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折回来,是的,腿不听使唤的折了回来,昨日从宫中回去就是神志恍惚,原来冥冥之中他来御医苑不单单是为了取药,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了见到昨日惊鸿一瞥的白影,他想见到她……
她向九儿,太像了,若不是她眼盲,他几乎都要确定了……
顾九未曾听到他唤她什么,只觉得头痛欲裂时,一只温润如玉的手仓皇握住她的。
刹时的相触,仿若电流一般——
她似有些“饥渴”的,贪婪的握住这只手,就仿若握了许多年一般,习惯了,早已习惯了,习惯,真是可怕,戒都戒不掉的习惯……
她紧紧地抓住这只手,一瞬间,心仿若被人用匕首割划着一般,一寸寸,皮开肉绽……
她的右手,握着他的左手,紧紧的握着,毫不掩饰她此刻的内心。
贪婪,是人原始的本性,她也是贪婪的。
她清醒的知道,他不是孤苏郁,或许是个医官,再或者只是个宫人。
少年又何尝不一样,当她的手握住他的那刻,他心中的震撼不比她来的少……
当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时候,他感受到,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情愫,从未体会过的……
依赖。
女人对男人的依赖。
他凤目微缩,他极力想松开她的手,而她却握得更紧了些,不依不饶,也不退缩,就这般握着,那么紧,就好像握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白纱斗笠下的女子,失明无神的眸子,闪过一丝清明还有狠戾。
她薄唇轻咬,似乎是在运量着什么。
她紧紧地握着寡月的左手,鼻尖依旧充斥着熟悉入骨的味道。
她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将脑海里冒出来的几个零星的片段拼凑完整,从她醒来至今一个多月例,脑海里闪过的那些片段——
喜堂红烛,女子手中被塞入红绸,身子踉跄的向前走去,突然朝她伸来的苍白温润的手。
“身子靠着我,由我扶着你。”
门前的石榴红红的,少年的衣衫如雪,将她一把从门外拉进门内,掩上了门……
一个白色的身影,他拿着横笛吹奏着一首曲目,那曲子她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曲目应该是在一个并不晴朗的日子里听到的,横笛声如泣如诉,缠绵亘古……
……
对的,所有的记忆都离不开那个白色的身影,白衣少年——
“姑娘,你能站起来吗?”温濡的声喉至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九诧异,这悦耳声喉也是这般熟悉呢……
她茫然的点点头,手依旧抓着他的不放,不知怎么,就是不想放手,记忆里似乎从未想过要放开这双手。
寡月扶着她站起,凝着她白纱下,他看不清的脸,心中一紧,却是又有些担忧的想,他今日的课恐怕是教授不了了。
就这般被她握着,他颇有些尴尬,俊脸一直绯红着。
还好正值医官与宫人忙碌的时辰,方才也就几个太监走过去,也以为他是在扶她,并未瞧见他们诧异的眼神。
“姑娘……你若是……”话到了口边他竟然有些说不出送她离开的话,却成了,“我们到那边上些吧……”
寡月俊脸愈加红了,搞得愈加像在这皇宫私会,他可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更何况他还有要事在身,也但愿和他共事的几个侍讲机灵些,帮他顶上。
顾九,竟是莫名的有些心情大好,仿若很喜欢这人支支吾吾的羞赧模样。
羞赧?咦,她就如何知道他定是羞赧的?
明明只是一个陌生人?明明是她不知羞耻的握着别人的手,在这个时空里是不被人允许的,可是她就是觉得自己与这个时空格格不入,很多东西她接受不了。
比如,三从四德,以夫为纲。
夫,不是天,夫若骗她,她也定要休夫!
她斗笠下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她平生最受不了的,便是欺骗。
寡月感受到她手上的力度加重,他扶着她到一旁无人处。
“你在宫中任职?”
许久,她才开口问道,许是连着日日的喝药灌药,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话音刚落,寡月震了一下,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极力地辨别她的声音,寻找一丝熟悉之感。他有些失望的低垂了眉眼,他柔声道:“不是。”
他想开口请辞离开,他心中已满,容不下他人……
顾九哪里容他挣扎,她握着他的手,力度之大,连寡月也没有料到她的气力如此之大。
顾九可是连着一个月服用下三株雪莲,两颗人参的,又日日得孤苏郁内力相疗,她体内丹田之中的内力已逐渐形成。
“你……”寡月的手指搭在顾九的手腕上,愣了一瞬,这个女子是有一丝内力的,不可能是顾九,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他突然停止了挣扎。
顾九的右手死死的握着他的左手,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寡月愣了一瞬,突然心生烦闷,想离开因为心中的顾九,却又不想使猛力甩开她,况且还是一个盲眼的女子。
“靳南衣。”
他浅淡道。
顾九怔了一瞬,没有继续接话,这个名字,似乎她没有多少刻骨铭心的印象……
忽地她松开握着他的手,心中微疼,有一瞬的落寞。
斗笠下的脸上泛起羞恼的红,真不知道自己这无耻行径到底是怎么做的这般自然,就这么拽着一个男人不放……
她摸过他另一只手上的竹竿,低垂着头,淡淡道:“靳公子,打扰了,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想找的是谁,又何来认错人之说?
顾九撑着竹竿离去。
寡月猛地抬头望向顾九已进御医苑的身影,说不出的寥落,这背影与她太像,太像了,可终究不是她啊……
他仰头,望着天际的云朵,深深叹道:九儿,你在哪里——
顾九沉默的回到御医苑,过了一会儿,宝珠来了,给她揉按上药,问了些情况。
顾九支吾的答着,宝珠问一句,她“嗯”一声,仅仅是这样,她不想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心中空了一大块,好疼好疼……
这几日,院正大人很忙也不知是在忙谁的事情,顾九的事都教给了与她相处时间较长的宝珠。
宝珠没来的时候,她都会往榴花林子里走走,她想再见那个靳南衣一面,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见见他,比见孤苏郁的心要强烈。
可是她一连站在林子里多日也没有等到那人,她能听人步伐来辨别一个人,她也记住了那人身上的气息,那气息说不出的熟悉,言不尽的刻骨……
宝珠将她扶了进来,笑道:“院正大人说你想‘看’风景是好事,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然全看到了,院正大人对于你可是有信心的。”
顾九只当她是安慰她的,她的确想好,快点好,她迫切的想确定一些事情。
宝珠扶她躺在床榻上,又如往常一样问了一些事情,她也一一作答,都是几个简单的回复,宝珠已经习惯了。
宝珠给她将膏药涂在纱布上,又将两片像叶子一样的东西放在她的眼窝处,再将那纱布搁在顾九的眼睛上。
宝珠的手方要离开,她突然握住宝珠的手。
“夫人?”宝珠诧异的望着顾九,不知她是何意。
“宝珠,你若是没事的话,坐下陪我说说话好吗?”顾九沙哑的说道,这几日喝的药越来越多,而且有许多刺激喉咙的药,她的嗓子也越来越不好使了。
宝珠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了顾九身边,笑道:“夫人,你想聊些什么?”
宫中人多寡言少语,同宝珠这般的也实属少见,顾九心中清楚。
躺在床榻上的顾九,收回握着宝珠的手,淡淡道:“宝珠,你对孤将军印象如何?”
宝珠骇了一跳,身子一动,似乎是磕到了一旁的案盘。
顾九顿觉自己失语,唐突了这女子,这般问倒是有些像家中主母给丈夫安置妾室的意味,任谁听了都会往这方想。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