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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亚尔斯兰战记-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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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负伤者,乃是帕尔斯军的万骑长沙姆。

若无他的作战指挥,叶克巴达那恐怕更早沦陷。而且,泰巴美奈王妃若能采用他的计策--解放奴隶,参加防御战,则王都的沦陷大概会是更以后的事了。

安德拉寇拉斯国王,将守护王都的重责大任委任于他,不无道理。

伫立在病房门口,席尔梅斯透过面具看着沙姆。

沙姆的身体大半紧裹着纱布,但气力丝毫不减。两人稍稍交过眼光后,席尔梅斯开口道:“你还不跪下问候吗?”

“本人是帕尔斯的万骑长。堂堂帕尔斯万骑长,下跪行礼的对象,仅只天上之神,及地上一人--帕尔斯国王。”

沙姆两眼中,火光熊熊。

“我为何要向你这鲁西达尼亚蛮族俯首下跪!若要我下跪,除非杀了我,把尸体的膝盖扭曲!”

沙姆因绷带下伤口疼痛抽搐着双眉。

“这份刚直,我很欣赏。”

席尔梅斯语气认真地喃喃说道,环视屋内一周后,长靴停在画有不死鸟的地毯上。

“我,有命令你跪拜的资格。”

“资格?”

“没错,我有资格,沙姆。因为,我才是帕尔斯真正的国王。”

“你不是疯了吧?”

“我很正常,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的生父,是帕尔斯国王欧斯洛耶斯五世,叔父正是篡位者安德拉寇拉斯。”

沙姆屏住气息,抬头望着泛银光的面具。那副武将的严峻脸孔中,错综复杂的表情交替着。

“如何,应当知道我是谁了吧?”

“席尔梅斯王子?不可能,不可能!王子十六年前不是葬身火窟之中?不可能还活着……”

沙姆声音中断。席尔梅斯面对沙姆,取下银色面具,露出左半部白皙秀丽的脸,右半部却是烧焦、惨不忍睹的模样。万骑长的视线,集中于席尔梅斯的左半脸,想找出一些先王欧斯洛耶斯五世的面貌。

“那么,王子您还活着?”

沙姆低声呻吟。帕尔斯最强硬的勇者之一的他,颤抖着负伤的身体。在此之前,他总认为银假面这名男子,也只是鲁西达尼亚的爪牙。

“不过,证据在哪里?”

“证据?这张烧焦的脸,及对安德拉寇拉斯的憎恨之外,还要有什么证据?”

席尔梅斯的声音并不大,却如雷鸣般震撼了整个室内的空气。沙姆的最后挣扎终被打破,顿时,两肩并垂,低头不语。

些许,抬上头来已不见银假面踪影。沙姆看看紧闭的门,呆若木鸡。

“沙姆,今后你该跟随谁呢?”

叶克巴达那城门,一队骑兵长驱直入。

若是鲁西达尼亚军,用不着如此紧张才是。然而,马尔亚姆制的甲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身披绢之国的丝绢斗蓬,驱马前进者极其明显的,又是帕尔斯人。

鲁西达尼亚士兵大嚷,所来何人,并持枪荷剑,欲截断骑兵队的去路。

骑兵队最前头的年轻骑士,强劲手腕一转,丢给士兵一枚薄铜板。慌忙接住铜板的士兵,确认此为吉斯卡尔亲王所发的通行证时,只见骑兵队奔驰于石砖道上,继续前进着。

他们抵达之处,并非吉斯卡尔本营。

刚从沙姆居处回来的席尔梅斯,对于集结于自家门前的骑兵队视若无睹,表情木然。下马的青年,毕恭毕敬地向前俯首跪拜。

“殿下,我叫查迪,初次向您请安。家父是帕尔斯万骑长卡兰。此次,代替亡父,愿追随您左右,特别从领地赶来,为您效力。”

席尔梅斯在面具下,瞠目而视。

“是吗?你是卡兰之子?”

青年年约十九岁,或初过二十岁。虽无遗传其父的厚重外表,却有一股虎虎雄威之风。或者,从刚强一面看来,可能比起他的亡父有过之而无不及,精力旺盛,气势逼人。

席尔梅斯想起自己对自己的承诺,对于卡兰的遗眷负有照顾的责任。席尔梅斯示意要面前下跪的青年站起来,并招呼他入内。又让三十骑左右的部下到广场休息。席尔梅斯盘坐于地毯上,并要年轻客人也盘坐一旁。

“我以放逐帕尔斯篡位者安德拉寇拉斯,扫除鲁西达尼亚蛮军,并恢复正统王位为目标。等到亲国建立之后,本打算任命你父亲为大将军,指挥帕尔斯全军。可惜他不幸阵亡,如今,你正好可以代替此职位。”

面对眼前的席尔梅斯,这名叫查迪的年轻人感激不已。更加深信席尔梅斯才是正统国王。

“不胜感激,家父在天之灵必定亦欣喜万分。为了回报殿下的厚望及为父报仇,必在冬未溶雪之前,将亚尔斯兰、达龙、那尔撒斯三名叛贼首级,并列于殿下跟前!”

“很好!”

席尔梅斯在银假面下开怀大笑。然而,卡兰之子,若是如其父般身经百战,必定察觉出席尔梅斯笑声中带着些许嘲讽。席尔梅斯深知达龙非泛泛之辈。

达龙既是大将军巴夫利斯之侄,亦是第一个能与席尔梅斯比剑较劲、势均力敌的对手。

但对于与达龙同行的那尔撒斯,席尔梅斯则一无所知。

“方才你所说的那尔撒斯,到底是何等人物?”

就这样,席尔梅斯开始对那尔撒斯此人,有了初步了解。约在十日之前,他与达龙一起行动,自称“宫廷画家”的人的身份,他这才明白。

“是吗?他仅凭一张嘴,便逐退了三国军队?”

透过银假面传来的声音,咕咕噜噜,模糊不清。

“真不公平。”

席尔梅斯心想。

令人憎恶的安德拉寇拉斯之子,年方十四岁,尚未成年的亚尔斯兰,得天独厚,手边即拥有各诸侯王者竞相欲网罗于自己旗下的人才,如达龙、那尔撒斯等。反观自己,理应是帕尔斯正统国王的席尔梅斯,却仅有一位比自己经验还不足的年轻部下。

席尔梅斯很想将沙姆收为部下。如果他肯尽忠于席尔梅斯,则以其勇武及思虑,必能成为席尔梅斯的心腹。不过目前仍只有年纪尚轻的查迪是他唯一的部下。

“我曾经命令你逝去的父亲,去调查篡位者之子的下落。不过卡兰在一阵忙碌之后,终是未能找出这小子,且还死于非命。你可知道那狡猾的亚尔斯兰,目前藏匿于何处?”

“很高兴能向席尔梅斯殿下报告这件事。”

查迪眼睛一亮。

“亚尔斯兰一帮人,听说向南方逃去。”

接着,查迪一五一十,详细说明亚尔斯兰等人的行踪。

席尔梅斯像似在确认记忆般,口中嘟嘟哝哝念着:“确实,在那山地,有一诸侯荷迪尔,建有城池。那城主投效亚尔斯兰了?”

“事实恰好相反。他好像死在亚尔斯兰一伙人手里。”

“为何演变为此结果?”

“详情尚未得知,据说是荷迪尔打算自己独自成为亚尔斯兰后台支柱,欲加害达龙及那尔撒斯等人,反遭回击……”

席尔梅斯点头,冷笑声使得银假面微微震动。

“这想法真天真,不知自己斤两、野心勃勃的男子,真是死得其所。”

“殿下说得是。家父对荷迪尔的风评亦不好。对了,殿下……”

“不要称殿下。”

“是,是,那么,该怎么称呼殿下您才好?”

“就称我银假面卿。虽不好听,但没有比这个更恰当的称呼方式。”

话题又改变。于王都地下活动,杀害鲁西达尼亚军的妖怪传闻,亦传到查迪耳中。军方虽发布箝制言论令,但毫无作用。

“真是骇人听闻,此即‘魔道’之类的人干的?”

“听说魔道中,有所谓的‘地行术’,也许是吧!”

席尔梅斯漫不经心答道。随即,查迪胆颤心惊地查看地毯及四周的地板。

“放心,不会加害我们的。”

是谁所为,席尔梅斯早已知晓。潜藏在鲁西达尼亚军不知道的地下密室中,暗中行动,身着暗灰色外衣的老人,正是他的杰作。

“那魔道士到底为何蠢动?地上并无他可栖身之所。”

席尔梅斯轻声说着。轻蔑嘲讽中,带着少许的迷惑及不安。然而,查迪察觉不出。

(四)

回到自己房间,席尔梅斯取下银假面,迳自盥洗脸部。

虽居处密室,但不带面具的脸,接触到外面空气,也足以感心情舒畅。席尔梅斯慢慢地、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墙上挂着一面可照及上半身的镜子。席尔梅斯立于前,为负伤的右半脸上药。突然他的视线转发移,房门开敞,出现端水而来的少女,两人眼光在镜中交会。

少女惊慌尖叫。水盆铿锵落地,水果酒壶、酒杯及装无花果的果盘,一并洒落地上。

席尔梅斯反射性动作,立即以左腕遮住脸部。此为他悲剧性的习惯动作。

自十六年前,从熊熊火窟及烟雾中逃脱出来之后,虽保住性命,脸的大半却沦为火神的贡祭品。

片刻席尔梅斯眼神为之一变,他放下手腕,慢慢地走向侍女身旁。

“真的那么难看?”

席尔梅斯故作平静状。

“怎么了?果真那么可怕?”

除了对对方生气,也是对自己的嘲弄,因而语气带些苛刻。

惊慌失惜的侍女,片晌才省悟过来,开始弯腰收拾水盆及果盘。

“啊!主人,真对不起。我马上收拾,请您饶恕。”

“我马上就会出动,稍后再来收拾。”

“是,是,遵命。”

侍女行过礼,快步地走了出去。席尔梅斯心想,她必是想忙逃离此地。

席尔梅斯无言地目送侍女离去的身影。被火烧焦的右半脸,早已无法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不过,白皙清秀的左半边脸,却反映出起伏的情绪。也许在侍女尖叫时,就就一刀斩杀她,但已失去时机。也不知为何自己并没有去追杀侍女的想法。

他再次回头,举起拳头,面对镜中的自己,“砰”一声,镜面破碎成蛛网状,随即他的影子消失不见。

“安德拉寇拉斯,你这篡位的老贼。”

对于幽禁在地牢底下的叔父,他心中充满了更深的憎恨。

十六年前,他是欧斯洛耶斯五世宠爱的王子,某个初夏日,在以栅栏围住的的宽广猎苑中,生平第一次射中熊及狮各一头,满怀喜悦快步跑去向父王报告。卧病在床的父王,以微弱却和蔼的口吻,赞许他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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