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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预言-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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萼生主观地认为刘大畏不是一个坏人。

回程,萼生吩咐小刘载她往儿时熟悉的地方游览,她就读的小学却已经拆卸,改建为一座设备先进的半自动邮政局。

萼生惆怅地留恋门外一棵影树。

就在这棵树下,小同学与小同学虚荣地比较午餐便当之优劣,萼生被比下去那日,使回家哭着脸诉苦。

母亲教训她;“将来你是谁才最重要,一个人的高下,同午餐盒子里装哪种三文治有什么关系。”

母亲真是有个百折不挠的大女人,把所有细节抹煞,目空一切琐事。

话是这么说,倒底第二天还是给女儿换了喷香的烧牛肉三文治。

太多回忆,萼生蹲在凤凰木下不肯走。

将来结婚生子,如果够运,养的是女儿,能够把她带到这棵树下来,把往事都告诉她,多好。

假使是儿子,不必了,他们不会懂,要是明白,也太不象须眉男子。

刘大畏蹲在一角陪她。

退学那日,老师对她说:“陈萼生,你是一个好学生,我们不舍得你走。”

师生一起傻气地流下眼泪。

同学们送她一本纪念册,上头有全班报名照与电话地址,她一直放在身边翻阅,结果大意地遗漏在飞机上,父母一直托航空公司找,自然毫无音讯。

回程中刘大畏忽然说:“你外国朋友不少呀!”

萼生一愣,此话何来?

“我亲眼看见外国人把整卷美钞交你手中。”他看到的一定是史蒂文生。

萼生本想解释,一转念,觉得没有这种必要,便稀疏平常地说:“这种男明友,我全世界都有。”

刘大畏这精灵的小子,便马上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是维持一个距离的好。

“晚上我还要出去,九点请来接我。”

她数钞票给他。

奇迹出现了,小刘居然推搪,“不用这么多。”

萼生笑,“啊,忘了娶老婆的事了。”

真的,怎么可以忘掉,太不象刘大畏了,于是才勉勉强强的收下。

舅母在酒店大堂等她。

萼生看看时间,正好喝下午茶,使请她到咖啡室坐。

舅母气色本来不大好,后来见萼生小心服侍,使回心转意。

她开门见山说:“子和有子和的不是,无端端把女朋友也带来见你干什么?”

萼生唯唯诺诺。

“我根本不喜欢那个博小欣。”

萼生急忙把点心往舅母跟前送。

“子和说你已经答应他,我们这边就开始办事了。”

萼生吓一跳,泼翻手中咖啡,“舅母,我什么都没答应过,你误会了,我根本没有能力,我不名一文。”

舅母双眼瞪出来,表情如被人灌了一嘴海水。

萼生双手乱摇,“这件事我担当不起,舅母,你多多包涵。”

舅母的手本想往桌上一拍,可是回心一想,明明有求于人,态度怎可强硬,气焰便短了一截,又见萼生一脸惶恐,不似假装,便想留个余地。

“你没有办法,你父母有哇。”

“舅母,整件事在移民法律上是行不通的。”

“怎么不通,把人先弄出来,木已成舟,读书也好,做小生意也好,甚至结婚也可以,一定能够获得居留权。”

萼生几乎没冲口而出:除非岑子和愿实与我结婚。

不行,舅母一听,保不定明天就去办喜事。

只听得她痛心愤慨地说:“你们不肯帮忙罢了。”

“舅母!”萼生实在忍不住,“依我的观察,你们一家过的日子,在本市堪称上上,即使成功移民到加拿大,顶多做一户中下人家,为何弃上而取下?”

舅母呆住,她似乎也弄不懂,说不出所以然,风气流行走,走得动表示有办法,有门路非钻不可,否则没有话题,无事可做,于是你走我走人人都走,走风自九十年代吹起迄今未停。

一直闹走,吵得岑教授都不再搭腔,现在被萼生一问,结巴半晌,她答:“子和在这里生活,前途会受到压抑。”

萼生直言,“你怕子和不够竞争能力,将来拿不到分数,要撤到乡间住。”

舅母双眼忽然红起来。

萼生知道她猜中了,暗暗叹口气。

“在我们的社会中,竞争只有更激烈,淘汰更加剧烈,适者生存,都会好比原始森林,年轻人一样要花尽心血明争暗斗,假如子和不善奋斗,在哪里都不会出人头地。”

舅母一怔,眨眨眼睛,泪水汩汩流下。

萼生得理不饶人,“哪里都是人吃人的世界,你听说过资本主义社会不良少年问题没有?似一个毒瘤,永无治愈希望。”

萼生的舅母擦干了眼泪,“只要你答应照顾子和。”

“舅母,我没有能力,我只比他大几岁,我自身难保。”

“怎么会,你吃的你用的你住的分一半给子和不就已经很好?这只不过是暂时性的,又不会一辈子靠你,何况他是你兄弟。”

萼生再一次哑口无言,脑海中电光石火间闪过两个字:共产。

她不置信地问舅母:“你叫我与子和分享我的一切?”

舅母理直气壮,“不应该吗?”

萼生瞪大双眼,她想说:在我们的社会里,个人的名利、成就,诚属个人所有,即使意图回馈社会,亦另有途径,量力而为,毋须交出一半。

萼生完全无法与舅母交通,脑电波频率搞错了,接收失败。

两个人两种不同的观点与概念早已根深蒂固地植入思想,无法转移。

只听得岑太太说下去:“子和的要求不高,照你目前的生活水准对他,他已经满足。”

呵,原来岑子和并不想过帝皇般奢侈生活。

萼生哭笑难分。

“令堂当年一走了之,老人便交由岑仁吉照顾,还有,你外公好不偏心,所住的一幢公寓,亦判给岑仁屏,我们一无所有,全靠自己,你同令堂说,此刻帮我们这个忙,也是应该的。”

阿姨有房产?萼生是第一次听说。

萼生至此已经被舅母缠得晕头转向,她打退堂鼓,“我有点头痛,我想休息。”

“这件事,就一言为定了。”她硬是要萼生答应,硬说萼生已经答应。

萼生的牛脾气也来了,“我不能答应。”她鼓起余勇,看到舅母眼睛里去。

没有用,她心底下知道,舅母还是当她应允了,日后必然口口声声冤枉萼生食言,而父母定会怪她不自量力,夸下海口。不晓得应允人家什么条款。

萼生累极,在帐单上签了名,拂袖而去。

她统共不打算养活谁,道年头,人人迟婚,即便成家,亦将生育计划有那么迟推那么迟,皆因养不起,国家声泪俱下,大声疾呼叹人口老化,小国民不够用,大伙只是假装听不见。

萼生但愿她是孟尝君,食客三千,视作等闲。

谁不想帮人,施比受有福,何用计较岑子和身份的亲疏,无奈没有这个能力,只怕累人累己。

本来萼生还想进一步说,子和即使到了彼邦,也不会快乐,后来还是决定噤声。

躺在床上,耳畔犹自象听到舅母尖刺的声音。

岑子和根本没有考矿过奋斗,他只想分享。

人民原是国家最宝贵的资源,倘若人人有这样想法,这个国家前途堪虞。

萼生似听见子和妈咆吼;“你说得容易,因为你不了解,你一生人要什么有什么。”

在舅妈心目中,陈萼生已经享受够了,此刻拿一点出来,天经地义。

萼生把脸浸入冷水。

她太震惊了。

萼生拨电话结母亲:“妈妈,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最好不要说。”

萼生叹口气,“我会尽快回家。”

“你同关世清那愣小子联络过没有?”

“讲过几句。”

“他告诉找,他已经买了后天的飞机票,赶来与你会面。”母亲语气中有“瞧你惹下的好事”意味。

什么!“我不要他来。”

“你自己同他说,我连管教女儿都失败”我还管他人呢。”母亲挂了电话。

倘若有入窃听电话,定失望,岑仁芝同普通的母亲并无异:罗嗦、多心、担忧,并且,与女儿不算谈得来。

萼生心目中的母亲只不过略略与众不同。

做女儿的不是不知道母亲写作为业,五六岁时,偶而也获准进入母亲书房游览,工作时,母亲却必关上门,不受骚扰。

一次小小萼生闹脾气,槌着门一定要母亲出来,半晌不得要领,哭倒在地,父亲气不过,抱起女儿,在门外斥责妻子:“你别乱煞有介事的好不好?”

岑仁芝自书房内回答:“你看不起我不要紧,毋须君子,亦应自重,我瞧得起自己即可。”

小小萼生已经隐隐觉得在母亲心目中,身份地位彷佛还不如某一样东西。

幸亏移民后母亲随即放弃该事,她记得妈妈亲口说:“不能写写写乱写,还有什么意思。”

又说:“写作只应服务广大读者。”

从前的作品,都封在一只只只盒内,堆在地库。

去年罢了,萼生要求拆启开藏、母亲笑了,“不看,你还会当我是一个作家,看过之后,只怕要失望,不不不,我不能冒这个险,我要我女儿崇拜我。”

问父亲,他只答,“文字大抵还过得去吧,像是有几个读者。”

可是催稿信一直不断。

来自各地都有,最刺眼是香江作家协会的公文,口口声声要求岑仁芝为当地文化事业服务,岑仁芝不但不覆,到最后,连信都懒拆阅。

“我哪儿有空,”她说:“我教孩子还来不及。”一转头,真的坚决反对女儿把房间髹成粉红色。

要到今日,萼生才明白母亲不是无聊,而是无奈。

去到极端,便是历史上竹林七贤,诈痴佯狂。

作为知识分子,创作力又正旺盛,却因环境因素,提早退休,多多少少感到压抑。

心情不愉决,会与父亲斗嘴,老推更年期,几乎连地球生态出现危机都是女性更年期的错。

想到老好母亲,萼生会心微笑。

奇突的妈妈?才怪,她的焦虑、小心眼、唠叼,同所有母亲并无不同。

前年,作家协会邀请她回国开大会,怕她推辞,请帖及飞机票特地由大使馆一名二等书记亲自送上门来。

母亲一声不响跑到纽约去住了两个星期,避而不见。

回来同严教授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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