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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千年故人-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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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俊不禁:“我为什么要给你喝这种心灵鸡汤?其实,我只是想让你记得,在你人生中某一个很美的时刻,身边有我。”
  再别无他想。
  

☆、31

  看了日出回来,又走了很久,才进了一家小旅馆。
  两个人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各自回房间。
  晏堂在她的房门口提醒:“不要睡太久了,回去时你可以在车上补眠。”
  苏鱼太累了,应了一声,简单的冲了个澡就钻进被子睡着了。
  
  可海风似乎还在吹啊吹,吹着吹着就变成了漫天风沙,那一轮红红的日头却变成了一袭大红的嫁衣,在风沙里烈烈招展。苏鱼仔细一看,那穿着嫁衣的,不正是自己吗?身边一身新郎装扮,面色凝重的,却是晏堂。
  是了。他们今天成亲。
  其实他并不想跟她成亲。她才知道,因为他早把起事的日子定在了今天。他预谋已久,只是要杀了裴湛。
  那把剑藏在桌案之下,抽出来的时候只银光一闪,便向上方端坐的裴湛刺过去。
  晏堂原来这样的好身手。
  就算裴湛反应迅速,袍袖却也被堪堪地划破了,就在他拍案而起要反击的时候,晏堂手里的剑已经横在苏鱼颈中。
  晏堂原就知道,一击不中,自己便已没了机会。不过他早有准备,杀掉裴湛不是这么轻易的事。苏鱼是他的筹码。他计划得很周密,裴湛来观礼,不会带很多亲随,他埋伏在婚宴上的兵士们,一定会制服他。
  晏堂还是低估了裴湛的本事,也低估了湛王身边人的能量。
  裴湛的人马很快就成了步步紧逼之势,只因他胁了苏鱼,他不敢放手擒他。
  苦战一天,晏堂的部队已被消灭殆尽。那些曾誓死忠效于他的兵士们,死伤大半,剩下的,也都降了。
  大势已去。晏堂心中明了。那柄剑还是横在苏鱼颈中,一路跌跌撞撞的,剑锋磨开苏鱼的皮肉,汗水淌下来,浸到伤口里,针扎一样的疼,脖颈里湿淋淋的,她抹了一把,只是满手的鲜红。
  晏堂也看见了,但神色未变,他解下袍带,将她双手缚住,手法干脆利落,毫无平日的怜香惜玉。然后又持了剑,那剑锋依然紧贴着她的脖颈,没有半分松懈。
  允城向南,是一座连绵横亘的石山,不生树木,只是巨石嶙峋,晏堂被追到山脚下,已再无路可退。
  
  裴湛勒住缰绳,下马。远远地望着苏鱼。
  原是要见到她最美的模样,却想不到成了诱他的饵。他犯了大错,让她身陷险境。她来找他的那晚,他根本就不应该放她走!他对她,总做这样后悔的事。
  “你放了她。你不是要杀我吗?”裴湛沉声说,举步向前。
  “裴湛,你若再向前一步,便再也见不到她了。”晏堂冷冷喝道。
  身旁裴同却是拦了过来,低声说:“湛王不要冲动。我刚已遣了几位□□好手从另侧绕过去,从背后伏击他。我们现在只是要拖延时间,转移他的注意。”
  裴同心里清楚,凡事加进个苏姑娘,湛王就会心智大乱。他抢身一步,朗声道:“逆贼晏堂!湛王待你仁慈宽厚,你居然以下犯上,图谋造反!还不速速放了苏姑娘,弃剑投降,不然定是死路一条!”
  晏堂却“嗤”地一声笑出来:“裴湛,果然是你□□的好奴才!宽厚仁慈,哈哈,这劝降的说辞我可都听厌了!我降了又能怎样?你可说要饶我不死?哈哈哈哈……”他一阵狂笑,突然厉声道,“裴湛!你忘了10年前了吗?那些被你招降的3万后蜀降军,你可知道如今魂归何处?!如今你还想要我降?!你忘得了,我可时刻不敢忘!”
  裴湛听到“后蜀降军”几个字,就已变了脸色,他咬紧牙关,硬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晏堂又是一阵狂笑,“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三万冤魂中的一个!当年你许了我们求生,却转眼又下了屠戮的命令,3万手无寸铁的父兄,还没从战场生还的美梦中醒过来,就断了性命!哀鸿遍野,血流成河……那年我16岁,刚刚参军,我的父亲,我的两个哥哥,拼了命把我护在身下,他们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我一声也不敢出,甚至连眼泪都忘了流。我的手一直摸着二哥的脸,亲手摸着他的脸从温热一点点变得冰冷……我看不见他们,却知道他们全一点点没了声息。父兄的血浸透了我的衣裳,湿嗒嗒的又粘又腻,这感觉跟了我十年!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这十年,我的手摸什么都是这样冰冷,这十年,我几乎夜夜从憋闷到窒息中醒过来……如今你又要让我降,我是有多蠢,我还会降?!降也是死,不降也是死!用死来威胁我,你也忒看不起我!我早就死了!当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复仇的躯壳,这残生的唯一所愿不过是你的狗命!我辗转到了允城,来投奔父亲的旧友,可他虽收我为义子,却只愿固守一方,不愿助我与你一战。我说他蠢,果然如何?一样被你砍了头!裴湛,你果然是杀人不眨眼,十年前练就的本事,果然配得上常胜王的威名!……”
  “晏堂……”苏鱼已是听得呆了,这时才能发出声音,“十年前的屠杀是皇上下的命令,裴湛不做就是抗旨……”
  “这些他都告诉过你?”晏堂讥诮地说,“果然好深心计。那皇上又是什么好东西!第二年,蜀人进京告御状,控告屠戮罪行,我早劝他们死了这心,杀人的是亲兄弟,哪有不护短的道理?果然,不过是罚俸三年,却又暗中赏了金银安抚,好个安抚民心的勾当!罚俸三年算什么?血债只能血偿!”
  “没错!”裴湛双目血红,沉声道,“是我犯的罪,自由我领,你来杀了我,我毫不抵抗!但你放了苏鱼!从始至终,她有什么错?她是要嫁你的,是与你成亲的新娘……”
  “住口!你们别当我是傻子!她当然有错,她错的就是她心里有你!你当我不知?成亲前夜,她与你私会至更深,肿着一双眼痛苦而归,我不过装作不知而已。”晏堂突然向苏鱼腰间摸去,片刻取出那把黄金匕首,“这是什么?朝野谁人不知道,这把黄金匕首是湛王的保命符!你把命都给了她!不过她也真对得起你,大喜之日,也怀揣着这种凶器,可见她对你的情意……”他语气揶揄,索性丢了长剑,换用匕首的薄刃贴上她的脖颈,低笑道,“说真的,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这样有用,你看,我这样用刀指着你,他追了我一天却只能远远地束手无策,却并不敢上前。”
  苏鱼转头望着晏堂,并不在意鲜血汩汩的颈子,仿佛那里没有任何东西。昨天盖头掀开时,她见到他身着新郎官服,丰神俊朗的模样,可现在的他穿着已经撕烂的袍子,发髻松散,脸上又是灰土,又是干涸掉的血渍,他从未见过他这样狼狈。可他又算不上狼狈,他的一双眼闪着异样的神采,映着他的脸也显得有一种诡异的光芒。
  她突然笑了一下。
  “晏堂,”她唤他的名字,“你听这风沙里,好象有你弹奏的琴声,铮铮琮琮的多好听啊。你从前总给我弹那些高山流水的曲子,我说不出哪里好,只觉得一片雅意,和你的人一样从容恬淡。可是你记得后来有一次吗,你独自抚琴的时候,我悄悄听到了一支不一样的曲子。初时只觉得动听,慢慢地便觉得在琴弦挑抹间,那份千丘万壑,峥嵘毕露,恍然间又是山岳相隔,世事茫茫。你弹得动容,我也听得动容,后来你见我出来,还吓了一跳,告诉我这一首叫做《孤馆遇神》。”
  晏堂静默。这首曲子,他经常在无人的时候自弹,想念父兄。
  苏鱼接着道:“琴声是不会骗人的。我那时候才知道,跟我在一起的你,并不是一个真的你。你并不是我见到的那样完美,我迷恋你,却始终打动不了你,因为你从没想让我真正走进你。我不知道你身负这样的血海深仇,活得有多辛苦。不过我今天总算见到了卸下伪装的你,会哭会笑,会痛会伤心,是活生生的,心在跳的。”
  晏堂看着她,嗤笑一声,仿佛她说的是笑话。
  “晏堂,”她接着说,“你从来没爱过我,对吧?”
  晏堂从未想过她会这样问,不由得一怔。她的脸上一副认真的神气,原来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已是布了血丝,可那扬着眉睁大眼睛的神态与她当年望向他的那一眼如此相似。他张了张口,才哑声道:“你想太多了,对于我这种人,爱已经是奢侈。我有的只是恨。”他匆忙加上一句,“我只是利用你。”
  可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被裴湛软禁在府中的日子,他出来后,苏鱼去找他,神色又凄惶又开心,不过几日的功夫,她瘦得下巴都尖了,只一双眼大大的圆溜溜地嵌在面孔里,那是他第一次为她动心。她说她已和裴湛翻脸,照他的谋划,他应该是不开心的,裴湛若是对她放手,便少了软肋,与已无益;但他心中隐隐地却有丝高兴,所以任由她撞进怀里,双手纠结了半天还是轻轻地拥住了她。他没爱过她吗?是了,并没有,他怎么敢去爱她?!
  “那样就好,”苏鱼却是笑了,好似终于松了一口气,“今天就算是死了,我也不用带着对你的愧疚。”
  她不再看晏堂,却转头望向裴湛,露齿一笑。她的神情有些羞赧,仿佛为自己在这生死关头,想这些情爱小事感到惭愧。
  

☆、32

  裴湛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远远地看着苏鱼向自己笑,只觉得滚滚风沙吹得自己要窒息。
  他侧目望去,那边的潜行的弓箭手已是攀上了山梁。他低声召唤裴同:“让他们撤回来,所有人都撤走,包括你。”
  “湛王……”
  “风这样大,箭簇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险的是会误伤苏鱼。放他们走,他也不会拿苏鱼怎么样,反而是我们逼在这里,他才会不择手段……你们都走,我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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