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医到-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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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说到这里,下人来道:“闫阁老请白老先生过去。”
沈微言忙上前搀扶白老先生,白老先生看一眼屏风后的杨茉,向来人道:“和闫阁老说一声,在屋子里立个屏风,杨大小姐随我一起过去。”
下人不禁惊异地看了一眼杨茉。
杨茉戴好幂离从屏风后走出来跟在白老先生身边。
白老先生长吸一口气,身上才舒坦了些,“我会来闫家诊治,是因为闫阁老是耿正之人,闫二爷也并非那些纨绔子弟,二爷在外养的外室,是曾与他口头订过亲事的,后来其父坐事,被流徒三千里,大约是在流放地侍奉病人时染疾。”
梅毒虽然是臭名远扬的性病,可有些人也是无辜受害。杨茉深知晓这一点,很多人就因为羞于面对,错过治疗时机,葬送了一生,现代尚且如此,遑论古代。
走到正室,下人果然已经立了屏风,杨茉坐下来,听到外面有人窃窃私语。
“就是杨家的大小姐。”
“白老先生也是顾念老东家才让她一起过来。”
“想要借着这件事扬名罢了…啧…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杨茉感觉到身边伺候的婆子也在偷偷地看她。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堂屋传来闫阁老的声音,“白老先生辨症我儿患的可能是杨梅疮,我已经上了奏折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禀告圣上。”
屋子里顿时一片沸腾之声。
“阁老,这不是要…要”参奏冯党的事就要功亏一篑。
闫阁老没有半点的犹疑,听到杨大小姐说杨梅疮,那一刻他心中无比的抵触,不肯相信那些话,眼见乔儿的病越来越重,连白老先生都怀疑是杨梅疮。他却还抱着私心,宁可不治这病症也不能让闫家蒙羞。
可没想到,郑氏为了救乔儿肯在雨中跪一夜向常家求情,杨大小姐又不顾名声登门相劝,这样看来,他的心胸竟然连妇孺也及不上。明明乔儿是行为有失他却拼了命地遮掩,这样的行径和冯党有什么区别,何谈直臣、忠臣,就算此时重创冯党,将来整件事被揭开,他又有何颜面在朝中立足。
闫阁老收回心神,“等到奏本批复下来,便可以按照杨梅疮治我儿的病,众位先生可有良方?”
郎中们议论纷纷。
“自然是土茯苓。”
“可用蠲痹消毒散。”
屋子中声音渐起。
闫阁老关切地道:“能否治愈?”
闫家就一个子嗣,若是不能治愈,岂不是就要断了香火。郎中们面面相觑,将目光落在白老先生身上,自从广疮传进来,不知多少郎中潜心研究此症,到头来还是要看着病患全身溃烂而死,谁能将杨梅疮治愈?
白老先生抬起头来,“皆是以土茯苓为主药。”
屋子里一片哗然。
白老先生看向屏风后的杨茉,“我虽医术不精,杨家却有秘方。”
周围顿时一片安静,众人互相看着,将惊讶的视线落在屏风上。
闫阁老期望地看向杨茉,“杨家的方子,有几成把握?”
以毒攻毒治杨梅疮她不是第一个,奥地利的医生贾雷格因此得了诺贝尔医学奖,有前人的实践证明功效,杨茉声音清澈,“有五成把握治愈。”
周围静寂的落针可闻,众人仿佛连呼吸都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之间传来一阵大笑,“杨家能治愈杨梅疮?杨家在京城这么多年,可治愈过一人?都说杨家后人握有秘方,请问杨大小姐给文正公世子爷用的什么药?”
杨茉道:“生脉散。”
又是一阵哄笑。
“不过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无论谁等在那里,世子爷都会醒过来。”
笑声过后,又有人问,“杨家秘方是怎么治杨梅疮?”
杨茉一脸的坦然,“用温疟治杨梅疮,再用药治温疟。”
这下大家不笑了,其中一位老郎中,脸上满是不屑和气愤,“杨大小姐用绳子治肺病也就罢了,如今敢用温疟入药…真是杨家秘方,那不是要救人,而是置人于死地。”
“这里不是追名逐利的地方,岂能用人命做儿戏。”
另外一个老郎中晃动着满头白发,“若是杨大小姐能治好杨梅疮,我丁二这辈子都不再行医。”他们穷其一生都没想到治疗的法子,不可能经杨大小姐随口一说,就能治愈。***********************************感谢过客久久同学的平安符。感谢狂奔的洋葱同学的粽子。感谢运动的禅同学的平安符。
第三十九章 答应
等到屋子里的郎中说完了话,闫阁老才看向白老先生,“白先生觉得如何?这方子…有没有用过?”
白老先生一直在杨家的保合堂坐诊,应该最了解杨家秘方。
白老先生摇头,“没用过。”
冷哼声随即从别的郎中鼻孔中窜出来,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唬弄住他们。
“我没用过,不见得就没有效用,”白老先生顿了顿,“杨家的秘方,都是积累下来的用药经验。”
众人登时诧异,没想到白老先生会替杨大小姐说话。
“若是随随便便说的呢?也能作数?杨家被抄没的时候,杨大小姐还小,岂能记住那么多秘方?”
白老先生本就重疾缠身,这两日又没有合眼,身上没有了力气,想要辩驳,顿时咳嗽起来。
“我杨家前几日拿出来的单方可有误?”清澈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杨茉站起身,“在文正公府,在常家,我都听到先生们拿我杨家的方子出来论症,给文正公世子用的生脉散,我还另加用了丹参,难不成也是我随便说的?”
屋子里的郎中被问的一怔,几天前京城里的郎中争抢着抄写杨家散出的单方,在座的人哪个没当日就聚在一起辩过杨家的方子。
众人不由地哑然,要知道各家的单方那是千金不换的,杨家后人散出那么多,大家却还在这样大言不惭地争论杨家,只要想及这一点,都免不了脸红。
静寂了片刻,外面传来下人禀告的声音,“文正公世子来了。”
闫阁老站起身,屋子里传来散乱的脚步声,董昭被下人搀扶进来。
杨茉隔着屏风看过去,没想到董昭看起来高大挺拔,和她之前在董家看到时不大一样,也是难怪,当日里他病危在床,只是让人觉得憔悴、疲惫。
“二爷怎么样?”董昭的声音醇厚。
闫阁老道:“没有起色,正等着奏本发下来,就可以换方子。”
董昭的目光落在屏风后,杨大小姐静静地站在那里,用温疟治杨梅疮这样的法子任谁听到都要惊诧,几个老郎中说话都失了分寸,杨大小姐却仍旧平静地将话回过去。也许是过早的失去了长辈依靠,就和养在深府中的小姐那般不同。
董昭坐在官帽椅上,“阁老准备用什么方子?”
闫阁老有些犹疑,在往常他不会用杨家的方子,因为说起来是在让人匪夷所思,但是想到杨梅疮最终的下场,心中就跃跃欲试。
“不然还是问问二爷自己的意思。”董昭声音平静。
这样吵下去也没有意思,让闫家人自己静下心来想一想,到底要走哪条路。
…
白老先生让人将药箱拿来,开始翻看里面的经验方,“你说用温疟让病患发热,之后再治温疟?”
杨茉点头。
若是真的取得好的治疗效果,别说闫家,整个大周朝所有的郎中都会因这消息震惊,白老先生想着手不断地发抖,杨大小姐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遇到病患只是翻看古籍,杨大小姐是在用古人没用过的法子,这样一来从前没办法治愈的病,现在就有可能会治好。
他死之前若是能见证这些,也算死而无憾。
…
内室里闫二爷跪在闫阁老面前,“父亲,儿子愿意试杨家的方子。”
“要不然,”闫夫人想想就觉得害怕,“还是先试试土茯苓的方子,万一不行再做打算。”
闫阁老就望向闫夫人,视线却落在远处,就那样带着病,不能出屋还不如死了的好,就因为乔儿还小,才应该试一试。
“父亲,儿子将郑氏养在外面时就想好了,不管出什么事,都要自己担着。若是这病治不好,我也不能让父亲蒙羞,必定离家自生自灭,还不如趁着现在试一试。”
屋子里的人俱是一怔,闫夫人没想到儿子已经有这样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就将杨大小姐和白老先生请来,看看怎么行事。”
闫夫人眼睛一红,泪水顿时淌下来,“我…我再去问问杨大小姐。”
“问什么问,”闫阁老突然怒喝,“杨大小姐拿假方子来骗我们有什么好处?”
闫夫人哆嗦一下,眼泪也止住了。
闫阁老道:“将外面那些郎中送回去,请杨大小姐、白老先生来商量,这病怎么开始治。”
闫家决定要用新法子治杨梅疮,消息随着出府的郎中一下子散开来。
疟病年年都要死不少的人,到了夏天家家就要防瘴,听说得了疟疾立即就会将人隔开,生怕传给旁人,谁会主动染上疟病。
大家正觉得匪夷所思,宫中的旨意送到闫阁老手上,皇帝准许闫二爷治杨梅疮。
“都需要什么,杨大小姐可直接吩咐管事去安排。”闫阁老将手中的奏本放进奏盒里。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杨茉将之前想好的治疗方案简单地说出来,“打听周围是否有患疟病的病人,府中也要收拾出一座清净的院落,让二爷和姨娘住进去,感染上疟病需要七到十天,治病期间府中要防范传染”
闫夫人听到这里,忍不住道:“要怎么防?”疟病发作时就算将人隔开,其他人也会莫名其妙地染病,这才是疟病最可怕的地方。
杨茉道:“要防蚊虫叮咬,蚊虫咬过患疟病的病患,再咬旁人,旁人就会的得病。”
竟然有这种说法,闫夫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闫阁老眉头微皱,“若是疟病治好了杨梅疮,又要怎么治疟病,杨家可有好方子?”
若是没有,她也不敢提出以毒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