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县令去种田-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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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便就是天色刚晚,月色新上。
浓浓的夜色化成一团浓雾,将夜里头的人都围了个严实。困在里头的人无处可依,留在外头的人又再进不去。
谁也帮不了谁。
各自的苦楚终须各自去熬。
栾子辰坐在自己的屋里,等着人来。
只不过来的,不是栾子辰等的。
来人是赵典。
赵典进来后,也不管还在门口站着的栾子辰,这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发现栾子辰没跟上,这才回过头来对着栾子辰说道,
“怎么?你约了人?”
栾子辰将投向外头的视线收了回来,
“没有,没有约人。”
栾子辰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来关上了门,走到赵典身旁,这才又问道,
“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赵典也不见外,坐在椅子上就给自己到了一杯茶,
“想跟你说说小籍的死。”
赵典的神情严肃不像玩笑,栾子辰见了,心里也就明白了。
赵典是动真格的了。
他要真真正正地开始调查那件事了。
他以前不说,是他不信任自己,现在他说了,便就是拿自己当兄弟了。得赵典为友,实在是他栾子辰平生之大幸。
栾子辰隔着桌子对着赵典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想来会是个很长的故事。
“其实我没有找到小籍的尸体,我找得到的,不过是一副皮囊,一副装满了稻草的皮囊。”
栾子辰闻言,这就抬起头来,
“皮囊?”
赵典敛着眸不看栾子辰,可一双手却将那杯热茶握得紧紧,好似这样便就可以暖些。
“不错。就是皮囊,就是一副完完整整的人皮。这样的皮囊大概有十余个,怕是,怕是被人生生活剥的下来的!我现在都不敢想,我都不敢想。我都不敢想小籍死的时候,究竟受了什么样的苦!到底是何人,是何人残忍如此。”
赵典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握着茶杯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节处更是再无血色。
活剥人皮,闻所未闻。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了~发文了~大家早上好~
☆、赵籍之死(二)
空气里似是带着些香甜气。
那人一袭长袍坐在梨花树下,手指轻拨,便是一段仙音流淌。如此情形,像是出现过了千次万次,乃至于那人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如同印刻在心上一般,丝毫不差。
微风吹过,万千花雨便就一齐洒落,然后那人微微抬头,便是迷惑众生的一抹浅笑。
栾子辰。
栾子辰本来是书生的。
皇子伴读,也算荣耀,何况还是当世大儒胡琪胡老先生的唯二弟子。至于另一个,则是最受当今皇上宠爱的二皇子。
日日耳鬓厮磨,夜夜彻骨想念。
就生了那么一段不该生的情。
可偏偏后来又知道了一件不该知的事。
然后栾子辰就不是书生了。
只是书生从戎更显风流,不过三年他便已是军中大将,手指所指之处,便是大军所向之地。大破周国铁骑之后,便是大夏朝最富盛名的将军。
只是班师回朝的大军没有于京郊驻扎,反倒一鼓作气直破城门,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时,攻上了朝议的金銮殿。
然后血溅三尺,江山易主。
当时太子身在外地,得知此事之后自是怒不可遏,携带天下勤王之师这就要讨伐叛贼。只是栾子辰不怕。他带的兵能打得过周国铁骑,还会怕了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不过在城南使了诈,就活捉了包括太子在内的敌军主将。
然后当着天下臣民的面,手起刀落,将太子的头砍在了金銮殿上。
我要让夏欢当皇帝。
他说。
原来栾子辰也有心狠的时候。
夏欢浅笑。
栾子辰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他,可他却偏偏害了栾子辰的一世性命,如此愧然,却不知自己如何能还得起。
“你竟还能笑的出来?”
夏欢一只眼睛微微睁开,这就看见了那个郑管事,看着他含着笑意坐在自己对面,一派惬意。
原来自己又做梦了。
夏欢稍微晃动了晃动自己的身体,略略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被人捆住双手吊在梁上,唯有脚尖微微着地。
不是个谈判的好姿势。
那个郑管事见夏欢醒了,这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夏欢面前,就把夏欢的身子搂在了自己怀里。
倒是比吊在空中舒服许多。
只是那人的气息太近,压迫感太强,弄得夏欢不甚安心。
可况那人的手还不大规矩。
“你的手腕上有个伤口。”
果然。
夏欢也不搭话,反正被人扶着,好过自己使力气,所以夏欢就抓紧躺在郑管事怀里的时间了,身子一拱一拱地,就往郑管事身上靠。
倒是显得乖巧。
郑管事用手扶着夏欢的背,手掌轻轻在上头摩挲,
“如此伤口,也不难得,只要经年累月地被人捆着吊在梁上,也就有了。只是这种过于法子阴毒,表面上虽是不会留下什么伤痕,可身子骨却着实受不了。世人传言二皇子人懒心更懒,整日留在府内不是躺着就是睡着,想来此言实在无稽,二皇子留在府内,怕是在养伤吧?”
“只是二皇子身份尊贵,何人敢对天家贵胄动刑?想来想去,也不过是两个人罢了。”
“你说是也不是?”
夏欢没打算回答他的话,眼睛一闭就合上了双眼,将脑袋搁在郑管事的肩窝里,这就准备接着做梦。
梦只做了一半。
只是天不遂人愿,郑管事也不遂夏欢愿。他用手将夏欢的头发拽起,这就拉起夏欢的脑袋迫使他正视自己,
“你说,是也不是!”
夏欢头发被挣得生疼,所以眉头就不由皱得高高,可他的嘴角却偏偏浮着一抹浅笑,
“你都猜到了,又何须再问我?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传言在外游学的郑小公爷,京城三大才子之一的郑小公爷,居然呆在这么个穷乡僻壤里头做私挖金矿的勾当,你为太子牺牲如此,他知道吗?”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郑国公一家是从里到外的□□,天下人都知道!他郑管事,哦不,他郑小公爷郑锦就是太子手下最忠心的一条狗!
郑锦手脸色一变,就松开了拽着夏欢头发的那只手,
“二皇子好眼力。你我上次见面,怕是还在三年前的殿试上吧?我还以为二皇子只顾着看状元郎,忘了我这个作探花的呢。”
郑锦的右手在夏欢后脑处流连,左手又在夏欢的腰眼处徘徊,亲昵得如同恋人一般,
“二皇子怕是还不知道,就从金銮殿上我看你的第一眼起,你就住在了我的心上。一眼一生,我本是不信的。可那些莺莺燕燕,还真就没入过我的眼。所以当我在陆文杰庄子里看到你的时候,我差点就按捺不住,差点就想要将你捉回去!还好还好,你的小跟班出现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善后。”
“呵呵呵呵,老天待我果真不薄,这不就把你送上门来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迷人。”
郑锦的心意夏欢早就知道。
他上辈子就知道。
栾子辰杀了父皇,杀了太子,杀了母妃,杀了全天下说他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却唯独放过了郑锦。不为别的,就为郑锦喜欢他,喜欢到愿意为他背叛太子。
栾子辰对他总是温柔,总愿意留下所有对他夏欢好的人。
“刘憨呢?”
夏欢不欲再在这些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上纠缠,这就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不过刘憨的事,也不见得是个好话题。
郑锦双手握在夏欢腰际,整个人稍稍后退,以便能看得清夏欢的表情。
自然,也便于夏欢看清楚他的表情。
笑意浅浅。
“你知道为什么出口那里的守卫是最少吗?”
夏欢不知道,而且,他也不太想知道了。因着依着郑锦那副表情,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的太好的故事。
只是这故事不是夏欢想不听就不听的。
“因为没人敢到那里去。”
“住在山洞里的人都知道那里是出口,也曾有人想从那里逃出去,只是从来都没有人逃出去过。那些准备逃出去的,或者是那些怀着好奇想要过去看看的,都被我一个一个地抓了回来。”
“你知道,我总归有法子能让他们害怕。”
郑锦说到这里,就再没有往下说,只是他那副笑意浅浅的模样让夏欢无来由地害怕。
那是恶魔的笑容。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郑锦不答,只是一味地笑。
就在夏欢想着要不要继续问的时候,手腕处的绳索却是募地一松。
然后夏欢就整个倒在了郑锦的怀里。
“在见刘憨之前,我们先来点开胃小菜。”
什么开胃小菜?让人害怕的开胃小菜。
夏欢坐在椅子上,由着地上跪着的人哭爹喊娘似的求饶。
二狗。
郑锦站在夏欢身后,身子微微弯着,连带着椅子就把夏欢环在了怀里,
“他那只手碰过你?”
哪只手?两只手!莫说是手了,他夏欢还抱过二狗呢!
只是夏欢不说。不能说。
“好,你不说也没关系,我知道是你脸皮薄。你既是不想说,那就两只手一并废了吧!”
说罢,也不管夏欢怎么瞪他,拎起一根木棍就往二狗那里去了。
二狗见郑锦步步紧逼,心里更是慌乱,身子一歪,就仰躺在了地上,双手撑在身子后头,这就匆忙地往后头撤,
“郑管事,您便饶了我这一回吧!我真不知道他是您的人!我要是知道,便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碰他啊!”
二狗一边说一边退,直到退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方,可郑锦却没打算放过他,
“我对眼睛不好使得人一向没有忍耐力。”
然后不及二狗有所反应,抡起一棍子,就落在了二狗的肘节处!
再然后,就是二狗撕心裂肺的一通乱吼。
“别着急,还差一只手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