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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孙降临-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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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他所说的后,霓裳若无其事地应了应。

“噢。”好吧,好歹有个答案。

海角结实地呆愣了一会,完全无法理解她过于冷静的反应。

“小姐不怪我?”—只眼日后可能会瞎,她不生气哭闹,也不找他算帐或要他负责?

“一定要吗?”霓裳想了很久,最后为难地对他皱着眉。

他忙不迭地提醒,“是我失手——”

“你才没失手,因为我没有被熊吃掉啊。”她大大地摇着头,一

脸天真和庆幸地打断他接下来的自责。

海角呆然地看着年纪小小,性格已远比天涯还要乐观的她。

她搔搔发,一脸迷思,“是你救了我,我不懂这要怪你什么。”差点就被熊吃掉耶,而且还是只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熊,只是伤了一只眼而已,她觉得自己已经够走运了。

天涯骇人的厉色犹存在他的眼底,但眼前开朗不在乎,想让他安心的童颜也映在他的眼底,一瞬间觉得自己在跌至谷底后,又再因她而爬起的海角,为了她的看得开,不禁觉得自己自私得好丑陋。

就像天涯所说,他是怎么看着她的?

他没有。他没有看着她,他被名利、被欲脱离奴籍的欲望给冲昏了头,这三日来,身为霓裳的家奴,他本就该好好守着她的安危,可他不是,他处处嫌她累赘、日日都坏了他的好事;都因她的拖累,才使得他在秋狩中空手而回,他甚至在想,要是她不在的话,说不定今日起他就不必再当她家的奴了。

而她呢?她在想些什么?

就像七岁时她欲让他离开时一样,她只是专心的在看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喜怒哀乐,七岁时为了成全他,她可以不顾自己的病情,而现下,明知道自己日后会瞎,她还是将那些日后她得独自承担的情绪都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并适时地让他摆脱他的罪疚。

刹那间,所有离开与不离开,自由与不自由,都在他的脑海里遭到放逐,什么前程与荣耀,或是他人如何看待为奴的他,这也不再重要了,此刻在他跟底心底存着的,仅仅只剩下一个人儿。

“小姐……”他小心翼翼地执起她的手,虔心地搁在胸前,“若是小姐不嫌弃,日后海角愿做小姐的跟。”

“做我的眼?”她有些听不懂,“怎么做?”

“海角愿此生永远追随小姐,伴在小姐左右永不离弃。”在说这话时,他已将一生都交托到她的手中了。

定定看着他的霓裳没有笑,她沉默了一会,自床榻上爬起投入他的怀中,吃力地将他抱紧。

她边说边拍抚着他安慰,“只是一只眼而已,海角不要想太多。”

他不能认同地摇首,一只眼而已?她怎么能够看得那么开?

“不过,我很高兴听你说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稍稍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后,她偏首对他绽出婷婷的一笑。

沉醉在那抹笑意里的他,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在霓裳十岁之前,身为家奴的海角,对于自己的这个身分不但不甘,在府中做事也有着不情愿,但就在这日过后,海角像彻底变了个人似的,除了紧跟在霓裳的身后照顾她外,以往他不想去碰的府内大小事务,他也尽心尽力地学习,而且摇身一变,俨然一副专业家奴样。

即使后来霓裳不知对他说了多少次,要他别老把自己当个奴来看待,可是他就是以家奴这身分自居,并从此再也没夫想过脱离奴籍那回事。

就在霓裳十三岁那一年,朝露夫人失足坠马,霓裳成了孤儿,天涯成了她唯一的亲人,而海角,则成了她身后一道紧紧跟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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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喜欢这等改变。

夕照穿过城中一拄往高大的回廊,拖曳在地的柱影,随着日影的偏移而挪动,与往往经过霓裳面上的光影,将她置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于半明半暗间,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靠坐在柱旁的霓裳,直视着城里的婢女们,正群聚在海角的房外,或透过没掩紧的窗扇,或轻开了道门缝,好偷偷一望她们所想见的海角,在她们发现海角并末在里头后,她们又围在一块吱吱喳喳了一会,接着—哄而散,分别去其他地方等候,就盼着能见上海角一面。

远远看着她们欢喜绯红的脸,霓裳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以往这些女人,她们不是只爱慕着天涯而已吗?无论天涯再浪荡、再如何不负责任,她们仍是对身为城主的天涯迷恋不已,但现下她们却将目标转向,将爱慕的目光自天涯的身上挪开,改而集中在海角的身上。

以往,天垒城里最招人注目,也最受女人青睐者,非天涯莫属,但打从比武招亲那日天涯海角一战后,因身分低下,素来不被重视的海角,自他俩交手过后,突自默默无闻的家奴,摇身一变成了天垒城里最多人打探的对象。正因天涯与海角之间,生来在许多方面,即有着极大的差距,因此这些年来人人只看得见身分高贵、风头尽出的天涯,从无人会看向她身后的海角,但那一日海角与天涯战得不分轩轾,城中的人们这才发觉,他们从不知在这座天垒城里,有着一名与天涯极度相似,也截然不同的海角。

相仿的年纪、相似的身形,他俩一性格火爆,一沉稳冷静,在外表上一个潇洒俊朗,一个清俊冷漠……自他俩合力毁了那座武台后,城中的人们即将他俩画上等号,也自那日起,在一传十、十传百,众口烁金下,海角渐渐变得声名大噪。

为了众人的现实,她很想替海角抱届,在那些人注意到海角之前!她比谁都清楚,海角的武功和箭技,一点也不输给天涯,可却从没人把他当一回事,就只因为一场比武招亲,他们才后知后觉地真正看见了海角,那么先前呢?他们把海角置于何地?

她同时也被自己的私心困囿着。

海角能够在天垒城获得一种新的地位,或获得人们崇敬的眼光,这是她一直期盼的,但,多少年来,向来只属于她的海角,恐将不再会是她一人所有的,日后,也将不会只有她看得见海角,就像方才那些亟欲与海角有所接触的女人,她们愈是爱慕海角一分,也就将海角拉离她愈远一点。

夕阳垂陷于远方的山头,将霓裳笼在一片黑暗里,她站起身,一手抚着壁面小心地前进,来到海角的房里后,点燃了里头的烛火,才想再去多点燃几盏火烛时,看不见左方的她,方转身,即将搁在案上的一只茶碗碰落。

茶碗坠落碎裂的清脆声响,像柄偷袭的箭,直射向她的心房,她缓慢地抬起左掌,再闭起右眼,莫可奈何地在微弱的灯火下承认,她什么都看不见。

已经到了极限了吗?

或许再过不久,她便再也瞒不了海角,瞒不了众人,到时天垒城的人们就会发觉,他们的副城主,瞎了一眼,而另一眼,大概再过几年也将会步上后尘。

”小姐……”站在门边的海角,看了一地的碎瓷与她面上那份落寞的神情后,音调低哑地在她身后轻唤。

“我还看得见。”她随即收拾好心情,并撇开脸庞。

海角无言地步入房内并关上门扇,走至她的面前扶着她的手臂,带她绕过一地的碎瓷,一手按着她的肩示意她不要动,再转身去清理那些碎瓷。

“我说过,那不是你的错。”看着他蹲在地上的背影,为了不让他又因此而自责,霓裳不得不把话说在前头,“你不要老把它放在心。”

为她点亮房内所有灯后,海角走至她的面前,仔细将她打量过一回,查看她有无受伤后,本是想送她回房,但坐在长长毛毯上的霓裳动也不动,只是仰首看着他。

像要将他深深刻划在心中般,霓裳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眸,在那里头,她看见了种种习以为常,却不是她所要的东西。

她喃声说着:“不要用这种关怀怜惜的眼神看着我,我已经不是那个七岁时被你背去找大夫的小女孩,不要只担心我生活上的琐事,更不要只走在我的背后看着我的背影,现在的我,要的不是这些。”

不是这些。

而是些温热的情,一点狂奔的心跳,或是一个令她沉迷的眼神,倘若,他的品行能够差一点,霸道不讲理点,放荡不羁些,或是能够抛开他死守的主仆观念,或许……她早就是他的人了。

“小姐?”在海角仍在想着她那些话时,她已开始在他房里四处东翻西找,在找不到时,索性打开门对外头的下人们吩咐。

当两坛酒被抱人他的房内时,他皱眉地看着又坐回毯上的她,兴高采烈地开坛的模样。

她拍拍身旁的位置,“来,陪我喝酒。”

“小姐为何要喝?”他如她所愿地坐在她身旁,看她替他俩各倒了一盅后,率先一口饮尽。

她边倒酒边答,“心情好。”

是心情不好吧?打小到大,她哪回不是因心情不好才借酒浇愁?然后在第二日把先前烦恼的事都忘光,头疼得什么事都记不起,因此每回她对某些人与事,已到了无法解决的地步,她就借酒来令自己忘记。

但这一回,他不想阻止她,因从她方才的话里,他听明了那些她一直都很想告诉他的心底话,而心跳有些失序的他,也因此极度需要喝上几盅。

去年秋酿的酒,饮入口中,味道并不醇美,反而还酸涩了点,可诱人的香气却在口齿间徘徊不散、扑鼻沁心,那浅浅惑人的味道,就像此时将软软的身子靠着他的霓裳,他漫不经心地尝着口中的酒,两眼停留在她被酒气熏红的面颊上,此时的她,颊红若潮,眼若秋波,他在想,若真是会醉,醉因定不是酒,而是为她。

为她,在很多年前,他的双眼就已经醉了,他也因此而感到痛苦,因随着她的成长,她一年比一年美,那种想要掏取却又无法跨越一步的感觉,让眼前的这份美丽,美到令他不禁觉得心痛。

一鼓作气灌完了第四盅后,没什么酒量的霓裳,已开始坐不稳,她自动自发地爬进他的怀中,边打着酒隔边找好了最佳的姿势窝着。

她将脸蛋贴在他的胸口问:“小时候,你常这样抱着我对不对?”

“嗯。”酒气加上她身上的香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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