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寄余生-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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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余绅和顾君盼确定了情人关系,报社便给了他一个好职位。他现在每天忙得不亦乐乎,要处理很多事情。
然而在这样一个消息不算太自由的时期,报社实则非常难做,有的报社其实就是一个小秘密党派,有的则只是发表一些诗作文章,顾君盼只想挣钱,因此给了这份报纸一个引进西方文化的定位,每天搜集国外的趣事,发表上去消磨众人的时间。
而他通过报社这条途径,得知了许多的消息,也有了更多的打算。他还是非常羡慕那些考上名校的人,虽然自己已经再无可能,但若是可以发展好一份报纸,他也可以同时享有名誉和地位。
但他非常不想承认一点,那便是顾君盼的对自己的喜欢,在所有这一切里举重若轻。若是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那么他是什么也干不成的。
顾君盼是纯粹喜欢男人,他从未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因为他放手放得很快也很洒脱。余绅已经知道他喜欢自己,仰仗着这种喜欢他也可以有许多捷径好走,但如果仅仅为了这个他就草率地开始一段关系,那这对自己和薛覃霈来说,又该是多么讽刺和残忍。
因此并没有过几天,他便主动结束了这一段见不得人并且其实也没怎么算开始的关系。
顾君盼当时正在低头喝咖啡,听余绅说完以后他张着嘴,惊讶地抬起了头,咖啡被他碰洒了,流得满桌都是。
而他则只能报以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和一句对不起。
但他没想到顾君盼这么大度。
自己本来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然而忐忑不安地等了几天,他却发现身边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改变。
顾君盼没有睚眦必报的习惯,他叫去余绅,对他说自己还是不会放弃。余绅几近受宠若惊,点点头继续工作去了。
逃离了这段关系,他便能够找到借口,可以偶尔回家,与薛覃霈一晌贪欢了。
第49章 肆拾玖 关敖
薛文锡在南京隐匿了一阵子,后来又与叶夫司建立了联系,目的是打探情报。
他知道最近的上海很不太平,学生工人闹得厉害,但凡是管事的人都忙得焦头烂额无暇自顾,耿森平一定也是。
正巧前天上海刚刚兴起了一场大规模的游行,现今已经持续两天了,人数只增不减,开始只是学校里的学生罢课,到后来工人也罢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物,自己写了横幅,甚至从家里拿了锅碗瓢盆,也公然举着到街上凑热闹。
其时大街小巷人山人海,交通几近瘫痪。
而薛文锡在这个时候,坐着清晨的渡轮到了码头,踏上了上海的土地。
如今的他胡子拉碴,皮肤也给晒黑了,他习惯性地压着帽檐,想到自己当初还能昂首挺胸走在这里的时候,心里很是怅然。
他隐隐记得这片地界,是自成一派势力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当初即便是有兵有权的时候他也没怎么管过,现在他下台了,倒是不知道警署和日本人会怎么接手。
要是日本人都像田中小二郎这么缺心眼的话,薛文锡想,不怕没有能让他插针的缝。
然而他又想,田中小二郎缺心眼,自己却折在他手里,那自己岂不是更缺心眼?薛文锡并不认同自己缺心眼,因此想了一会没有想通,他就不想了。
他再次落脚在叶夫司的家里,带了两瓶酒,开始和他瞎扯淡。
一回生,二回熟,薛文锡也不跟他客气,下了船就直奔他家门口,进去以后没找着坐的地方,薛文锡在原地转了一圈,只能先把两瓶酒放在桌上:“你家沙发还没换啊?”
叶夫司不走心地笑了一声,走过去坐下,陷在里面打量他:“我挺喜欢。”
薛文锡拿的不是什么好酒,但是纯度高,很烈,他给叶夫司倒了一杯,叶夫司伸手接过,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低头嗅了嗅。
薛文锡最终还是坐下了。
叶夫司没抬头,但觉得很好笑:“敢问薛兄贵庚?”
薛文锡瞥了他一眼,喝一大口酒,翘起了二郎腿:“别烦。”
叶夫司又是暗自一笑:“小孩子脾气。”
薛文锡带了两瓶酒,叶夫司喝了一口就不喝了,他不喜欢这烈酒,喝进去后五脏六腑都像是烧了一样,于是他默默地放下酒杯,只看着薛文锡喝。
“我还以为你回来有正事。”
“能有什么正事,”薛文锡咂咂嘴,“不过我倒想问问你,码头那块儿是谁在管?”
“呦,你这算是问对人了。”叶夫司听到这里似乎是有些感兴趣,不自觉坐直起来,“这事说起来挺有意思。那里原本就有团伙拉帮结派自成势力,为首的名叫关敖,手下人也不少,你走了以后上边就派兵打压起来,闹出很多事情,现在还没完呢。”
薛文锡就冷笑一声:“都他妈的蠢货。”
叶夫司也不附和,而是哦了一声,仿佛想到什么一样继续说道:“你上次让我找的那几个人,我给你找了。我发现他们都是关敖手下的人,本来他们已经合作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其中有人临时反悔,就成了现在这样。”
薛文锡点点头:“多亏你了。”
叶夫司从沙发上起身往屋里走去,一边说道:“小事。这里还有点资料,都是你让查的,我已经整理好了。”
而后捧了一叠文件出来,递给薛文锡看着他收好。
薛文锡随意翻了两页,心里头有了打算。
“我明天走行么?”
“当然。”叶夫司朝着他坐的地方抬抬下巴,“你就睡这儿吧。”
心里颇有些惋惜——薛文锡这人还不错,就是年纪太大,脾气也大,没法发展出什么关系。而后靠在一旁看着他。
薛文锡边想边喝,一边哗啦啦地翻着文件。到最后他独自把两瓶酒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歪着头不动了。
他满脸的胡子拉碴里隐隐透出一点酡红,没过多久,鼾声也响了起来。
叶夫司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上前拍拍薛文锡的脸,被他的胡子一扎,急忙又伸了回来。
竟是真的醉了。
因此无奈把薛文锡平放在沙发上,又给薛文锡盖了床被子,他也回屋去了。
第二天早上,薛文锡果然如约离开,叶夫司醒得晚,醒了以后人早就没影了。他环顾了一圈,发现家里什么都没变,两只酒瓶子也不见了,就像没人来过一样。
薛文锡和关敖必得是互相熟识的,即使你来我往的并没有瓜葛,各自的提防还是得有,因此他知道关敖一定认得出自己。
离开以后,他先去备好了枪和子弹,随后直捣关敖老巢。
幸好关敖并不住在英租界里面——他的私寓建在山上,这样的选择大概也是出于谨慎考虑。
薛文锡提了一篮子水果,因为水果不够还还往里塞了报纸,然后他赶到山脚,光明正大地就想要往里走。
他还没蠢到以为自己真能走进去,但他也没想到,自己竟刚好堵上了欲要下山的关敖——
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倏地停住,他哪能放过这个好机会,自然是提着果篮就上去了。
第50章 伍拾 另谋出路
“哈哈哈哈关兄,别来无恙啊?”薛文锡脸皮很厚,丝毫不管那个果篮是否拿得出手,直接递了上去,“一点水果,不成敬意。”
同时余光瞥到有一只烂桃,还悄悄伸手把烂的那块翻到了下面。
关敖表情严肃地坐在车里,没想到薛文锡如此的老不正经。他抬抬下巴示意手下人拿走那只果篮,然后隔着窗玻璃看向薛文锡。
实则关敖的年纪比薛文锡大多了,因此他的脸虽是板着,皮却耷拉下来,松松垮垮地像只癞皮狗。此刻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是没笑,声音从车里面传出来厚重得几乎听不清楚:“薛老板。没想到今天的薛老板竟窘迫至此啊。”
薛文锡也皮笑肉不笑地回敬:“窘迫,窘迫。所以来找关兄帮个小忙。”
“哦?凭什么?”关敖不动声色,心内升腾出一阵惊讶。
他其实是有些怕薛文锡的,虽然薛文锡势力不再,但他警惕的习惯却仍旧保留了下来,然而这种念头似乎叫他很恼火,他转念又想,自己怕他做什么,于是便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薛文锡见他出来了,便直起腰板,往后退了两步。
关敖眯起眼睛,也挺直了腰板站定,他的身后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手下,看起来颇有些气势,“说吧。”
薛文锡见他这副模样,心中虽有不快,却并没表现出来,而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份资料,几张薄纸,往前一递。
关敖没有伸手去接,身边的人自动会意,给他送到了眼前,他低头看了两眼,眼珠转动从狭缝里看向薛文锡,沉声问道:“薛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上面有几个人的资料,不多,都是他手下的。他只是奇怪,这几个人并不重要——岂止是不重要,实在是太不重要了,其中有谁值得薛文锡动哪怕一根手指头?
“我想要他们的命。”薛文锡的笑容像是定在脸上,一直不变,“你给的起,我要的起,不是难事吧?至于报酬,你可以现在提。”
关敖被薛文锡的一番话惊讶得不轻,他终于又抬起头问道:“就这样?为什么?”
“私人恩怨,你的手下做了些不体面的事情,自然要付点代价。”
关敖挑了挑眉,不说话。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手下做过不体面的事情,他有这么多手下就是为了让他们做不体面的事情。说这屁话,他哪能轻易答应?
“那真是对不住了薛老板,我总不能毫无缘故地取他们性命。你得回了。”
薛文锡也知道这要求对关敖来说是提得过分,但他还不想放弃,因此便问:“关兄最近就没碰上什么难事?”
关敖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