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梓芙却觉得这人真是无聊,有什么好笑的,她当作没有听见,继续指点楚嘉和如何用腕力。
李惟远收拢袖袍,笑意微敛,又恢复了他镇北侯世子往日的俊雅。他视线落在姐弟所在的桌案前,看到她长长的发丝有几缕调皮垂落在上边,乌黑细密……十分柔软的样子。她倒是什么都生得好。
“三表妹与二表弟看来挺好,那我也不多打扰了。”
他终于是想走了。
梓芙头也没抬,“不送了。”
李惟远负手离开,楚嘉全红枣糕才吃一半,见人说走就走,忙丢开拍拍手朝梓芙姐弟行一礼也跟着走了。
东厢再度恢复清静,梓芙掰正了楚嘉和有些歪的手,神色淡淡地看向窗外。李惟远究竟是监视到她了哪种程度,赵忠前来的事,他又知道多少,毕竟知道赵忠背后靠着她的人极少。
梓芙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过急了。
明知道伯府如今是被监视着的,她还是让赵忠上门来,那锦衣卫那边呢?上回那个锦衣卫肯定与李惟远是一路的。
她已经很极力的压抑着,可血脉亲情是割舍不下的。林家蒙难,她怎么可能真做到无动于衷,即便知道自己会暴露,她怕仍旧还是会行事的。
知道自己过急可能引起注意,梓芙反倒镇定下来。
他们顶多是能猜到赵忠的身份,可谁能猜到身死的祁王妃会再重新活过来,有着林家与楚家之前的情宜在,她探听也还算情理之中。不管李惟远给她递消息是真心还是试探,她都该拒绝,楚梓芙性子本就如此。
只希望这样能减少些他们的猜疑。
徐柳岚很快去而复返,也懒得再到二楼,就挤在刘氏身边听戏。刘氏一眼就发现女儿的簪子不见了,惊讶道:“你的步摇呢?”
“送给楚三了。”徐柳岚应了句。刘氏却是更吃惊了,她的女儿什么时候会主动结交人了,还出手就送了枝镶宝的金步摇。
她想了想,又低声问:“你与镇北侯世子一前一后去见楚三,可是约好的?”
“什么约好的。”徐柳岚轻蹙柳眉,避而不及地说:“娘亲可别乱说,叫人生误会,女儿都不知那镇北侯世子长什么模样。”
那玉树兰芝般的人,站那就叫人不能忽视,怎么会不知道长啥样。刘氏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明白女儿是没相中人镇北侯世子了。可她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的,眼看再有两月就及笄了,真真是愁死人。
刘氏了解了女儿的心意后,虽觉得遗憾,但也不勉强。轻轻拍了拍她手,继续坐着听戏。
李惟远很快也到小楼,履行刚才对楚嘉全的诺言,与唐枫对弈一把。唐枫自认棋艺在同龄人中已是极好,遇着李惟远,他不得不把那份自负收起,与他小心翼翼的对局。李惟远一手棋十分喜欢剑走偏锋,棋风比他凌厉好几分。
这叫徐承宣在边上看得啧啧惊奇。
一场对局难分难解,最终两人打为平局。
李惟远看着棋盘,说了句承让,随手就将子丢入篓中,神色看不出喜怒。唐远额间有着细汗,盯着黑黑白白的棋子沉默了许久,然后起身借口方便下了楼。若论真了算,刚才那局应该是他输了。
唐枫走在游廊上,细细呼出口气,稍看会景致便准备往回走。
还未转身,便听到娇娇一声‘枫哥哥’,声音柔得百转千回。
“涵妹妹。”唐枫转身见着一袭粉衣的楚梓涵,朝她拱了拱手。
楚梓涵双颊嫣红,比枝头上的石榴花还要娇艳几分。她从袖子取了荷包,递过去:“枫哥哥,这是给你做的,我手艺不精,你可别见笑。”
眼前藏蓝色的荷包绣着青竹,针脚十分细密,一看便是用了心的。他在她期盼的目光中伸了手,可最终还是收了回去,“涵妹妹,我怕是不能收下。”
楚梓涵心头一震,旋即眼眶泛红。他上回不是说什么样的都喜欢的?
“当初是我太过轻浮,说了那样的话,如今细想实在不妥。”唐枫如春风般和煦笑着,“我不能就这样收了你的东西,你我的事,如今长辈还未定议。我这般是冒犯了。”
楚梓涵被拒,心头一片冰冷,再听他这般一说,不敢置信的神色化作感动。她又羞红了脸,虽是有些失落,却是极欢喜的。
“枫哥哥说的我明白的。”她柔声道。他这也是为了顾及她的名声,既然祖母父亲都是有意的,他又这般全心全意对自己了,看样子是真不喜欢楚梓芙了。既然这样,她安心等着音信就是。
她十月底就及笄了,他们的事也就这两个月会就定下来。
唐枫见她没有再纠缠,心中松口气,然后朝她点头笑笑抬脚便先离开,只留下怔怔看着他身影发痴的楚梓涵。
水榭那边已唱完一出玉簪记,眼看是饭点,楚老太太赏了戏班后就先让他们下去了。众人移步到正院花厅用饭,丫鬟婆子簇拥着,一行浩浩荡荡。
还未踏入正院,楚家大管事楚平匆匆前来。齐妈妈眼尖瞧见,不动声色离开,拉了楚平到一边:“楚管事是什么要禀的?”
楚平正欲说话,伯府中路便出现了一行人的身影,少说二十众,个个身形挺拔高大。
齐整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楚老太太一众很快就听到了动静,抬眼一看,皆变了脸色。李惟远看到领头之人,微微错愕……他怎么来了。
☆、第022章 扑朔迷离
今日早朝皇帝因着瓦剌的战事发了通脾气,兵部尚书提出要再审原镇国公通敌一案,提议要宣府统领中路葛峪堡的林家二爷暂先交权。哪知成帝一听就是火冒三丈,以战事吃紧、动摇军心为由劈头盖脸骂一通将兵部尚书。
众臣便都站得跟木桩子似的,不敢吭气,为兵部尚书默默掬了把同情泪。
其实兵部尚书提议很符合常理。
镇国公这位大同总兵通敌,身为林家一员的林二爷自当也是有嫌疑的,可这事就怪在这里。镇国公被压回京死在昭狱后,皇帝也不再提通敌一案,也没有对林家其它两房有什么动作,好像一切事情都随着镇国公的死而平息了一样。
如今还派了祁王亲去坐镇,还是在祁王妃病故的第三日,这事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一场朝会便在皇帝拂袖而去,众大臣满心嘀咕中终结。
散朝后,徐阁老徐敏之与一众属下在文渊阁内议事,当中便有楚二老爷。有人还是提出了镇国公一案出来,徐敏之听着就皱了眉。
他本就生得威严,虽已显老态,可看人的一双眸子仍清明犀利。提案之人一看他眉头成山,便知自己说错话了,忙噤声不敢再多言,徐敏之也给了他脸面揭过不提。
待琐碎的事情说得差不多,有位穿着青色官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给他递了张字条。徐敏之默不作声看了,然后端起茶,众人当即会意先后告退。楚二老爷也欲离开时,却被留了下来,只得再整整衣袍坐下,徐敏之看了他两眼才说:“你们楚家长房与林家来往甚密?”
楚二老爷眉心一跳,朝他拱手,“据学生所知,并无过密来往的。”楚二老爷虽与徐敏之是甥舅关系,年轻时却也拜了徐敏之为师,从而才在仕途上走得颇顺。他对徐敏之惯来是敬畏的。
徐敏之闻言抿了口茶,“刚刚收到消息,锦衣卫同知到你们楚家去了,你近期并未有什么错处,想来也只关系到你们长房与林家那点来往。”
锦衣卫?
楚二爷脸色就有些发白,不过也只是一瞬又恢复正常。
锦衣卫同知是傅允修,上回曾和镇北侯世子到府里来过,也还算是认识的。而今日他老母亲请宴,镇北侯世子也在场,便是锦衣卫恶名在外,傅允修该不会有什么太过的举动。
“你家去一趟吧。”徐敏之见他挺淡定,慢慢说了句。
楚二老爷想想也该回去看看才真正安心,起身道了谢告退。
楚家那边,楚老太太已派人将梓芙喊到了前厅。
她从回廊过来,远远就看到了立在门外的锦衣卫,表情肃穆。还隔得甚远都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股冰冷的煞杀之气。
白芨白薇看得心中害怕,低了头大气不敢喘,待到近了,梓芙让她们俩就站在原地别动,只身进了厅堂。
她才跨进门槛,一道不含情绪的目光就锁住了她,她从容上前,朝坐在上首的楚老太太行礼。
楚老太太此时心间是一团乱麻,不知道鬼见愁的锦衣卫是来做什么的,还是特意找这个三孙女,想着这孙女也许真是八字凶才会招惹到这样的人物。她敛了敛神道:“这位同知大人寻你过来,说有事要问,你若是知道,切莫有任何隐瞒。”
梓芙这才看向同坐上首的傅允修。
他今日穿着朱红蟒服,肩膀胸前都绣着威武的团蟒,正坐在太椅中,无形的压迫力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梓芙屈了屈膝,轻声道:“见过同知大人。”
她出身王公之家,嫁给祁王后更是万人之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见人便行礼。可她做起这些却仍游刃有余,自然大方。
傅允修沉默地打量她,首先发现的是她额间白纱摘下了,右额发际线处还有些发红,伤口应该是才脱痂不久。不算太明显的伤,倒是保住了她这精致的脸。
楚老太太见傅允修不说话,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去打量他神色。傅允修此时也收回了在梓芙身上的视线,斜斜地撇向楚老太太。
他一双眼深幽,瞳仁靠下,这么扫过去看人,更显得冷莫无情。楚老太太被看得袖中的手一抖,五指紧张收拢。
斜斜撇人一眼,傅允修道:“回避。”他声音有种低沉,带着不可违逆的凌厉。
楚老太太刷就站了起身,扶着齐妈妈的手二话不说就走人,越过梓芙前还警告的看她一眼,似乎在让她别乱说话。
楚老太太一出了厅堂,立在外边的锦衣卫伸手就将槅扇关上。
身后的光线一丝丝消失,在沉重的声音中终于全被隔绝在外,梓芙仍镇定从容,神色淡然。昏暗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