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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伐魔录-第3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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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微言轻,觉得很有必要将祀陵都尉的职司公诸于众,可这牵涉了妖鬼之事的详情又不便大肆宣扬,满朝臣僚多半会嗤之以鼻,甚或由此附会出对大司马新的攻讦之词。

于是,滕祥一番思量之下,将祀陵都尉的职司宣告做了一番符合现下风尚的改变,只说祀陵都尉是用以祭祖事神,驱邪冲祟,排解种种怪异之事的官署。说白了,便如同皇家直属的道法玄门一般。对于这职司,臣僚虽有非议却也不是不能接受,晋人多尚鬼神之说,往往遇到些怪异难解的事情便都推到了鬼神头上,有这么一个官署来排解这等烦难倒也说的过去。这样一来,满朝官员家里随便出些什么事便都寻到了祀陵都尉这里,比如哪家的池边夜半无故现出个怪叫啦,或者哪家的后院突然看见个白影子飘啦,又或者哪家的家主忽然做了个怪梦啦等等,将一个原意是准备应对妖魔的军备官署变成了攘灾祈福的巫卜之所。其实哪有这许多怪事,多半是家里人服了石散,神思恍惚之际的幻觉而已。

不过,总算使祀陵都尉堂而皇之的列于朝堂官署之中,每旬的钱粮俸禄也是如数丰足的运到,为最终建立御魔之军夯实了基础,不过一月多的时日,就能有这般的规模,足见滕祥的才能。甘斐听着倒是挺高兴,换作自己肯定无法做到,看来自己倒是托付对了人。

祀陵尉署也按照滕祥初时的设想渐渐完备起来,官署的坐落之地当真是在地阔人稀之处,而前番的宣称也使官署钻研神鬼之事变得顺理成章,也因此得到了其他官署推荐而来的两个异人。

吴平原是尚书丞府下一个刀笔小吏,据说生就了一双奇眼,可目见鬼怪魂灵,更有驱使之法,可拘魂摄魄,驭鬼驱灵,一众同僚只将他视作怪人,到了祀陵尉署,吴平登觉有如鱼得水之感,倒成了滕祥手下第一的能臣干吏。

牛五原先则是范阳卢氏的门中庖厨,从关中避乱而来,据说卢府中有一只怪鸡,会人语,入夜则目生奇光,满府皆以为是妖孽,不敢近前,独有这牛五毫不在乎,上前一把抓住这怪鸡,拧断了鸡头,还把这鸡炖了一锅肥美汤汁。旁人谁敢吃这鸡汤?还是牛五,连汤带肉,吃了个罄尽,自此留下了不惧妖鬼的名声来。

敢情这两位尉官是这么来的,甘斐觉得有机会倒要考较考较,忽而想到自己现在身无余力,怕是连他们也不如了,却考较个甚来?不由又是一沮。

今日本是吏曹传唤,滕祥到了那里,却发现是大司马府的家人带了南康公主的信来,只说是府中又生了异事,要滕祥速去处理。甘斐许久未回大司马府,倒是颇为怀念昔日时光,更为好奇的是,大司马府那鲛人女妖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却又出了怎样的异事?难道当真是遭逢妖异之事的磁石之患作祟,又招惹了新的妖魔不成?

从祀陵尉署到大司马府,一东一北,相距极远,纵是甘斐和滕祥骑了健马,一路奔驰,可赶到大司马府的时分也已经到了将近日铺夕食的时分,看到那熟悉的朱门豪宅,甘斐不禁又感慨了一番,那时与羽媚并辔同程,相偕而至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思之如昨。

两人还未下马,就听到争执声从大司马府威肃的大门前传来,一众顶盔贯甲的卫士围成了一圈,圈中一个女子冷冷的声音说道:“别动手动脚的!再靠近仔细本姑娘让你们好看!”

第057章投门无路

滕祥翻身下马,疾走几步上前,边走边拱起两手,一派风风火火的官家做派:“祀陵都尉滕祥奉命至此,烦劳通报。”

围成一圈的卫士中,一个头领装束的抬头,冷冷的瞟了滕祥一眼,然后小声对左右下令:“看住她们,莫教喧嚷!”陡然声音一扬:“是滕都尉?此间候着,我去通报!”

滕祥应了一声,倒是不以对方略显无礼的大呼小叫为忤,京师之间多是豪门贵胄,门下之客亦多盛气凌人之举,似这番还真不算什么。甘斐已经跟了过来,看那卫士头领,是个陌生面孔,并不是那本已熟稔的戍卫队率张岫,这便少了许多通融处。

再看那一圈卫士所向,只一瞥之下就是眼前一亮,圈中竟是两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内中一个一身青灰色的斗篷,倒是风尘仆仆的远涉装扮,姿容俏丽,双眸仿佛暮空明星般灿灿生光,看起来倒是英挺得很,此际双手叉腰,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看来刚才的话语正是这女子所说,料来手下必然也是有两下子的。再看另一人,臻首低垂,屈着身子扶住一位白发老妪,老妪口中叽里咕噜的不知说着什么,看脸上表情却是悲戚莫名,而那人双肩微微抽动,也不知是啜泣还是在叹息,她身上穿着男子的袍服,不过从那弯腰现出的玲珑曲线和修长腿型,傻子才看不出她是个女子,而且必然是个方当韶龄的俏佳人。

能够看到美女,甘斐顿时觉得四周充满了快乐的气息,连带着原本阴郁的心情也豁朗了许多,视线几乎不自觉的就向那叉腰女子的胸腹下滑去,兜了一转,啧啧暗赞,待到目光复转回那女子的俏面时,这才发现那女子晶灿灿的眼眸正盯着自己,好一股子凌厉的寒气。

“死胖子!乱看什么!”那女子恶狠狠的道,听着似乎有些巴蜀口音,不过音色很好听,脆生生的像银铃乱响。

甘斐心虚的收回眼神,没吭气,他只是不经意的对美貌女子的欣赏而已,并不是存着什么不良之意,因此被那女子一语道破,倒是颇为赧颜起来,为了掩饰略显尴尬的神情,他很快转头问一个正持矛冷对的卫士:“喂,兵哥儿,这几位是做什么的?你们一圈人围着人家?”

那卫士看看甘斐,只道他也是祀陵都尉的官员,才用一种不耐烦的语调说道:“只说是来投亲的,也不想想,这里是大司马府,岂是她们来的地方?”

“既是乱投亲的,哄将出去便是,用得着这样围着她们?”甘斐不解。

那卫士没好气地答道:“夫人令谕,来人蹊跷,拿下交官,不是唤你们来了么!”

那女子冷笑:“这便是公府的所为?当真是薄情寡恩,连自己的心腹体己也不顾了,早知道我们又何必赶这几千里的路?人说侯门无情,果然如此!”

那女子的话又引起一众卫士的呵斥,那女子却神色如常,似乎根本没把眼前这许多卫士放在眼里。反倒是那低首屈身的男装女子抬头唤道:“风姐姐,莫说了,原是娟儿冒失,倒惹了这番不快。我原只想让婆婆再不必受苦,能在公府颐养天年便是最好……”话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还是那白发老妪拉住她手,不停的摇头说话,看神情,倒似是在安慰那男装女子。

“什么心腹体己?什么赶几千里路?究竟是怎么回事?”甘斐觉得奇怪,这回是凑过去问那叉着腰的女子了。

那女子看甘斐的眼神跟看一只硕大的猪头差不多,满脸的鄙夷。这般色迷迷的模样,脚步虚浮,面红气喘,亏他还背弓负刀,乍一看倒像那么回事,其实就是个酒色淘虚了身子的蠢官俗吏,还故意凑过身来,当本姑娘不知道你转的是什么心思?因此冷哼了一声,寒霜般眼眸在甘斐面上扫了扫,却扭过头,一副不想搭理的厌恶神情。

甘斐讨了个没趣,正想讪讪的缩回身去,就听得大门开启之声,却是那进去通报的队率复转,腾腾的跑了出来。

“夫人令谕,滕都尉不必入府谒见了。只这三人,事涉东胡细作,这便拿下,听任尉署发落!”

一听这话,一众卫士齐齐挺起兵刃,直指圈中三人,那女子怒道:“敢动本姑娘试试!”

滕祥更是大惑不解,祀陵尉署可从不管拿人拷问的事体,既说是涉嫌东胡细作,那自有朝廷廷尉或司寇追捕擒拿,又何需自己这个祀陵都尉出面?况且这一大早就通过吏曹传话,郑重其事,却不知是怎样的曲折?当下迟疑道:“敢问队率,府中可需禳灾冲祟……”

“夫人说了,什么都不必做,只拿了她们去就是!”那队率声调一高,又勃然作色对众卫士道:“还等什么?一齐锁了!交给祀陵尉!”

那女子摩拳擦掌,众卫士虎视眈眈,眼看就要动起手来,还是滕祥更持重些,急忙横身一拦,转头对那女子并男装女子和白发老妪礼貌的一揖:“且休争执,三位究竟因何到此,还请随我回府衙一述,辨明曲直,再分说不迟。”

滕祥显得比甘斐诚恳多了,便是相貌也更斯文正派些,那女子对滕祥的印象还不错,眼看着大司马府前已然陷入僵局,不如权且相从,再做计较。虽是这般思虑,那女子兀自还不肯服软,而是对滕祥冷冷道:“我们可不是你的犯人,去便去,只不许锁镣加身!”

“原是如此。”滕祥点点头,抬手一肃,看着那女子挪动了脚步,而男装女子则搀扶起白发老妪,紧随其后,虽闻微微嘤咛啜泣之声,却也没发出片言只语。

围成一圈的重甲卫士刷的闪开身,复在公府前威严站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倒是滕祥还没忘记向那队率施礼告别,队率挺胸叠肚,恍如未见。

“这队率好大气派,你这个朝廷命官对他行礼,他都没事人一样的站着?我以前认识的那张队率就不像他这样!”甘斐看不顺眼,脾性又犯了,故意用那队率肯定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队率纹丝不动,充耳不闻。

“哎,甘兄小声,贵介门下多此风习,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弟只求务于正事,何须计较这些枝节?”

“切,我便是看不惯这些人眼睛长头顶的做派,自以为依附个豪门大户便抖起来了?”甘斐愤愤的嚷道。

或许甘斐的声音确实有点大,那搀扶着白发老妪的男装女子抬起头看了甘斐一眼。甘斐坦然的回望过去,一张秀美绝伦的俏靥映入眼中。

笼烟黛眉,含情杏目,肌肤柔光若腻,朱唇不点而赤,好一个绝色女子。只是,这眉眼却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甘斐一怔,募的心中狂震,愕然止住脚步,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脱口而出一个名字:“云舞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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