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计-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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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锦听着议论沸腾,心里莫名的舒坦了些。
虽然叶侯对她还算优待,但终归常年在军中,并没有真正对她上过心。
但有了今天这件事,只怕日后山阳长公主再想给她叩什么大帽子,也得掂量掂量了。
见事情发酵得差不多,陆昭锦突然一指门外,声音平稳道:“既然没人为我做主,我只好自己做主了,许四。”
陪嫁的丫头婆子,十二家卖身奴婢都守在门口,早就憋着气呢,一听陆昭锦喊人,许四立刻带人冲了进来。
“先将这两人押去最近的陆家药行,任谁的人来讨,都不准给。”
毕竟是做过八年世子妃的人,陆昭锦一言发出,总带着那么几分说不出的凌厉,令人不敢违悖。
许四是大医陆留给陆昭锦的人,他忠心老成,还有功夫底子在身,立刻扭拿下两名小厮,其中一人倒还算老实,可另一个却挣扎不断哭喊连天。
“世子妃息怒!”赵管事见她不肯息事宁人,心里骂着不识抬举,却只能硬着头皮出来。
这人真要是被带到陆家去,且不说就陆家女那跋扈的脾气,、必不肯善了,就是叶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您这是做什么。”赵管事赔笑过来。
陆昭锦闻声攥紧了拳头。
事情闹到现在里面早该听到消息了,却任由一个管事来与她对话。
叶家,欺人太甚。
“绿绮。”陆昭锦声音平平,招了招手。
绿绮是她的大丫头,一向忠心护主,人又机灵,尽管前世为她顶罪而死,却无怨无悔。
陆昭锦心中感念,就听早气不过的绿绮立刻站出来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家小姐是叶府将过门的世子妃,凭你也配质问我家小姐?”
赵管事脸色不善,心里记下这死丫头,却不敢闹开了,也不好将陆昭锦得罪死。
“小的是夫人指来的赵管事,还请您息怒,将人教给小的管教。”赵管事立刻招手想让人将两个小厮拖走,一边还腆着笑脸道:“您还是快些跨火盆吧,世子爷还在里面等着您拜堂呢,这要是误了您过门的吉时,可就不好了。”
这就是在威胁她了?
提醒她还未过门,可别摆什么世子妃的架子,小心过不了门,砸了自己的脚。
陆昭锦不屑同他一个奴才口角,许四见她不出声自然不肯撒手,正被叶侯府里的小厮围上,陆家余下的管事也冲了进来,两方人顿时对峙起来,情形微妙。
赵管事见状虽然皱眉,却还没有让人退下的意思。
开玩笑,这可是新妇进门,自己会比她急着拜堂不成?
“你区区一个管事,也敢与我争执,对我动手,可见叶府如何轻贱于我。”陆昭锦声线逐渐拔高,在场都是聪明人,哪能听不出里面浓浓的怒意与委屈,“这堂,不拜也罢。”
陆昭锦话不多说,抬手就去掀头上的红盖头。
满座宾客顿时倒吸一口,这陆家女当真刚烈决绝,世子妃的尊位,说放弃就放弃。
“使不得啊!”喜娘当即吓得三魂皆冒,赶忙抱住陆昭锦手臂拦了下来。
赵管事也没想到,这还是那个死乞白赖要和世子爷成亲的陆家女吗?
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的一哆嗦,她说放弃就放弃?!
不可能啊!
他在深宅里摸爬滚打多年,早成了人精,眼睛一转就知道陆昭锦打的什么主意了。
正是因为就差这最后一拜,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今日叶家理亏在先,如果因为他小小管事不让步而逼走世子妃,叶家日后必用他堵世人的嘴,还会再将她请回来。
而如果他今日让步,叶家还是落人把柄,夫人绝不会轻饶了他。
两害相权取其轻,陆昭锦就笃定了,他赵管事没那个狗胆,必定选后者。
赵管事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那么嘴贱!
不过是两名小厮,即使被她带走审出了那位,她又敢怎么样?
他真是糊涂了!从前看那个陆昭锦莽莽撞撞,以为是枚软柿子,想替那位提前拿捏一下,结果人家刚使手腕就扎得他遍体鳞伤,进退不得。
“表嫂好风骨,不愧是大医陆的女儿。”清朗的男声从里间传来,陆昭锦浑身一振,眼睛刷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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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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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陆昭锦用力抬臂要掀开盖头,喜娘几乎挂在她手臂上哀求道:“哎哟小姑奶奶,您可不能赌这一时之气啊!”
“表嫂莫气,舅舅说了,怎么处置都依表嫂的意思。”男子穿堂而过,一路诸宾匆匆让行。
这位爷可跟叶世子一样,是个得罪不起的小祖宗。
陆昭锦听着他说话间走到身旁,熟悉的青竹纹乌云靴面行到眼前,鼻子猛地一酸,浓浓地嗯了声。
卫云澄听着哭腔一怔,有些纳闷,怎么自己一过来,这位嚣张强势的小表嫂就哭了起来,他有那么吓人吗?
朗目星眸,容貌清俊的卫云澄无辜地摸了摸鼻子,难道又是一个被他“恶君子”的美名吓到的女人?
就这胆子,还想嫁给京中一霸叶幼清?
“阿……”满,陆昭锦张口又将后文了回去,她不能唤阿满的乳名,她无法解释。
“表嫂?”卫云澄伸出一臂,难得正经道:“舅舅让我扶您进门。”
陆昭锦嗯了声,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前世能让他卫云澄听话的也只有两人,叶侯,和自己。
叶侯是他尊敬的长辈,而自己,是救过他性命的恩人知己。
“新妇进门,跨火盆。”喜娘如释重负地喊道,看着那大红裙安然跃过火盆,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表嫂小心,前面有四阶。”卫云澄十分敬业地在她耳边提醒。
熟悉的声音响起,陆昭锦却差点笑出声来。
这小子,还是那么喜欢整人,果然是京中有名的恶君子。
长了张极具欺骗性的单纯脸,声线又温柔稳重,骨子里却是坏水不断,前世叶幼清捉弄自己的主意,一半是出自他手。故此,与他交好后,陆昭锦常常纳闷,他是怎么将谎话说的一本正经的?
那叶家大堂的白玉阶,明明有五阶。
他故意少说一阶,就是因为新娘不能低头走路,想趁机骗她出糗,竟还说得无比关心认真,任谁都会被他唬住。
“多谢表弟提醒。”陆昭锦没有拆穿他,目光平视往大堂走去,一阶,两阶……
卫云澄杏目闪着狡黠光芒,望向大堂里扭身看过来的叶幼清长眉一挑,两人会心一笑。
大堂深处端坐着叶侯与山阳长公主,正中红毯放着两个寸许高的大红软垫,两侧是三品以上观礼的大臣及女眷。
陆昭锦从容迈步,到第四阶时却是没有抬腿而是平直向前伸去。
卫云澄见状咧开了嘴,准备伸手接住注定要摔倒的新娘子。
虽然这女人进门时闹得人仰马翻,但终归是叶家出了问题,小惩大诫也就算了,他倒没打算让她摔在众人面前。
至于事后这个新娘子要怎么交代,那可不是他卫世子要操心的事儿了。←百度搜索→
如果连这么点儿事儿都圆不过去,她也不配做幼清的女人,趁早收拾包袱滚蛋得了。
周身大红色的女人微微向前倾倒,卫云澄立刻未卜先知似得迈步上前,紧跟着弯腰伸出手去,却迟迟不见人摔下。
“噗”不知是谁先笑出声来,又赶忙憋了回去。
这卫世子虽然姿态怪异地定在那儿,出了不大不小的糗,却也不是他们能嘲笑的。
“表弟的护持之心,昭锦记下了。”陆昭锦悠悠然迈步登阶,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俏生生地站上了第五阶,强忍了笑意从盖头底下瞥他一眼,淡淡道:“还请表弟,让路。”
卫云澄哈哈笑了三声,收回手臂站直,立到一侧,连道:“表嫂聪慧,表嫂聪慧。”
叶幼清皱眉看过闹剧,瞪了一眼正摩挲着下巴的卫云澄,几步走了过来。
乌云缎面绣红边的靴底,大红的喜袍,陆昭锦从盖头底下见到他靠近,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苹果。
是他的味道,那个同床共枕八年,最后将无家可归的自己赶出叶府的人。
一支红绸被他递了过来,那只手白皙纤长,指节分明,与俏丽红绸交映显得十分有力。
就是这只手,写下了绝情休书吧。
陆昭锦迟疑着伸出右手,却立马被他恶狠狠地塞入红绸,两人并肩而立,耳边听得一声低沉喝令:“少要闹什么怪,拜堂。”
话音刚落,红绸便猛地一拽,他率先迈步往大堂走去。
陆昭锦被喜娘推着,跟在后面。
不是她不想逃婚,而是事已至此,她若真要闹什么拒婚,也只会被叶幼清当成欲迎还拒的把戏。
非但不能顺利脱离叶家,反而会成为各家笑料,日后更不会好过,还会给陆家药行添上不少麻烦。
拜吧,只要熬过了这一关,日后时日且长,她再慢慢谋划休掉叶幼清的事。
女子一生只有一次的拜堂成亲,当年虽然因为火盆的事而紧张羞怒,但在场的每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大堂人多眼杂,也没人再敢给她使什么绊子,陆昭锦顺顺利利地熬到了洞房。
桐音楼一如当年,布置的喜气洋洋,楼前只是少了她植下的那两排蝴蝶兰,但那株高大梧桐还笔直的矗立着。
四月正是花季,梧桐芳香满园。
那八年里,她摸遍了这桐音楼的一砖一瓦,也跪遍了每一块青石板路。
山阳长公主对她的每一次斥罚,都足够她记一辈子,羞辱她一辈子。
她本以为是长公主出身高贵,自己终归商户民女,距她要求的媳妇差的太远,所以万般忍耐,处处受辱,将一个故意磋磨她的婆婆当母亲一样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