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食尽果-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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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蕾拿好手机沉默地点点头。
她回家的时候张桂兰正好在阳台凉衣服。见她回来,她急忙从里面出来,“刚才楼下那个男的是谁?我怎么看那么眼熟?”
辛蕾没回答,只是低头换鞋。
把鞋放回到鞋柜里,辛蕾光着脚走进客厅,张桂兰在一边提醒她穿鞋,她就像听不见似的。
“我想喝水。”她坐在沙发上,怔怔盯着前方说。
张桂兰把拖鞋拿到她脚下,她看一眼女儿,用手摸摸她的额头关心的问:“辛辛,你没事吧?”
“妈,我想喝水。”
张桂兰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白开水,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辛蕾测过脸,愣愣地盯着她,半晌才低低开口:“妈,言心没了,四年前就没了。”
‘哐当!’一声,水杯打碎在地板上摔成一地玻璃片。
“他…他是言成!”张桂兰不顾会不会踩到碎片,径直走向辛蕾慌张地问:“辛辛,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辛蕾被母亲过激的反应吓到,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张桂兰。“妈?”
房间里熟睡的辛欢被客厅的声音吵醒,穿着睡衣站在房门口揉着眼睛喊:“妈妈,外婆!”
“宝贝乖,妈妈在这。”看见女儿辛蕾急忙从沙发上起身去哄她。
她把辛欢抱回屋里,张桂兰虚脱一般跌坐在沙发里。她双手不停地颤抖,眼神带有惶恐找不到焦距。她想去问辛蕾徐言成到底跟她都说了些什么,却又懊悔自己刚才那么激动。
如果真被辛蕾看出异常怎么办?
辛蕾去屋里的几分钟张桂兰一直坐在沙发上。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犹如几年一样的长久,久到让她心情难以平复的去回想那段过去。
四年了,一切仍历历在目……
作者有话要说: 张桂兰好鸡冻哦!!为啥咧??
☆、回想
————
那时候张桂兰跟辛蕾,还有辛蕾的父亲辛广发一起住在Y市一处即将动迁的老房子里。他们住的三楼楼道很长,里面一共有八户人家,他们一家住在最里面的位置。破房子住的都是穷人,每到冬天家家都喜欢积酸菜,所以都会在家门口摆一个专门积酸菜用的大缸,上面蒙一块塑料布用几块红砖压着。
那天张桂兰是早班,近傍晚提着从菜市场买好的菜回家,一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整个楼道都挤满了人,几乎全是这栋楼里的居民。他们站在楼道里拼命伸头往走廊尽头张望,还不时的交头接耳互相窃窃私语。
整个楼道都是一股酸臭味,张桂兰捂着鼻子挤进人群往自己家走,可没几步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骂声。
那是她家隔壁老李婆子的声音,她几乎天天都要谩骂她家那个不争气整天就知道酗酒的老李头,张桂兰以为又是她家老头惹了什么麻烦,就没怎么在意,只想着能早点回家做饭。
“哎呀我说辛辛她妈你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你看你们家给我们牵连的!”
张桂兰只顾着低头走,一听到那人是跟她说话就抬起脸,这一抬头,她瞬间被吓懵了神,菜框从手里滑落下去,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她家门口积酸菜用的酸菜缸被人砸碎,里面的酸菜连带上面一层白色沫子全都洒出来,整个楼道的气味都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白色掉皮的墙壁也被人用红色汽油画满,写的全是‘欠账还钱’‘全家不得好死’一些恐吓的话。
张桂兰往自家门口看,全身汗毛竖起!
两只血淋淋已经死掉的野猫被人掉在她家大门门顶,四肢耷拉着,鲜血从上面滴滴答答顺着大门往下淌,仔细一看才能发现,两只猫的所有爪子都被人特意砍下来,被砍掉的部分也扔在她家门口。
那股臭腥味开始越来越浓,张桂兰觉得自己都快呕出来,她死死捂住鼻子站在那,浑身吓得一直哆嗦。
“你家老辛就不是个好东西,别看他平时人模狗样的,其实是个大赌鬼!”那老李婆子站在自家门口一边用刀刮自己门前白墙被写上的红字,一边指着张桂兰后背骂。
“你说谁呢?你凭什么骂我爸?”
张桂兰一听见辛蕾的声音就像找回了神智,慢慢清醒过来。
“辛辛!”她怕女儿会被吓坏,回身就把辛蕾往楼道外推。“你先回学校去,等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回来。”
“我不!妈,到底怎么回事,爸怎么会欠高利贷?”辛蕾那时候是快要毕业的大四学生,常常在外面实习打工,一般很少回学校。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赶紧搬走,我就要报警了!这以后再怎么让我们邻里邻居好好住下去?大伙说对不对?”老李婆子平时就看不惯辛蕾他们一家,现在更是趁火打劫要把他们撵走。
还站在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都跟着帮腔,纷纷回应,“这都是普通老百姓,你们家惹上了这群人就得赶紧搬走!”
“对呀,赶紧搬走!这次扔了几只死猫下次还不一定能扔什么呢,我家还有个小孙女,要是吓坏了你们老辛家能赔偿得起吗!”
张桂兰到现在都能记起那群平时都装的很善良很平易近人的邻居,在看到她家被人追债之后变黑的脸,那狰狞的面孔一辈子都会印在她记忆里。
她根本不奢望大家会帮她,却没想到他们会临时又狠狠补上一脚。
“妈,我爸究竟为什么能惹上那群人?”辛蕾终究是个孩子,她已经控制不住,声音开始有了哭音。“爸现在在哪,他会不会有危险?”
“你爸那个不是东西的你还想着他?说不定人家早都跑路扔下你们母女俩了…”
“你闭嘴!你个臭婆娘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你个死丫头!…”
“辛辛!”
张桂兰拦住要上去跟老李婆子争吵的辛蕾,流着泪把她往家里拽,“辛辛,你先跟我回家!”
“她凭什么那么说我爸,凭什么?她忘了她家那个没出息的儿子在外面跟那群流氓打仗,她是求谁去帮忙报警的?”辛蕾失声痛哭起来,想起平时话都很少说,谁要帮忙都会帮的父亲,她就觉得心揪的生疼。
“你才没出息呢!我儿子跟你赌鬼老爸一比强多了!”
老李婆子还在那扯着嗓子喊,老李头从屋里出来劝她少说一句,她更是像打了鸡血,“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辛广发不是个好东西,教出来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你他妈说谁呢,你再说一次!”
“辛辛,你给我回家去!”
一想到那时混乱成一片的情景,张桂兰现在脑袋都觉得嗡嗡的响。那天辛蕾的举动让她很意外,辛蕾没有平时礼貌文静的样子,发疯失控的模样很吓人,她拦都拦不住。
如果不是后来的真相大白,她差点以为她家老辛真的会是老李婆子口中的赌鬼。可一想到真正的始作俑者,想到辛蕾后来伤心欲绝的趴在她腿上失声痛哭,张桂兰胸口的闷痛像要窒息一般。
张桂兰记得徐言心是在半个月之后找上她家的,当时辛蕾不在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正在屋里照顾那个襁褓中的婴儿。
她开门之后,站在门外的徐言心让她一时间根本认不出来。在张桂兰印象里徐言心一直是个大家闺秀,身材匀称不胖不瘦长得清秀漂亮,性格文静说话声音细小。可此时门外的人,瘦得几乎剩了皮包骨,身上只穿着一件污渍满满的白色衬衫,上面还沾满了一些黄色不明物液体,一双眼睛完全没有任何神采。
徐言心一看见张桂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双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拼命流个不停。张桂兰虽然从辛蕾口中知道了徐言心背着她做的一切,可看到她变成如此邋遢的模样,想到徐家对自己女儿的行为,作为一个母亲,张桂兰还是于心不忍。
她把徐言心半抱半扶回屋里,待两人身子靠近时,张桂兰闻到了徐言心身上难闻的气味,也发现了她灰色裤子大腿内侧那一滩被液体打湿的地方。
那是一滩尿液,确切的说,应该是徐言心自己的尿液。
“孩子,你怎么会成这样?”张桂兰心疼的替徐言心把散乱的头发扎好,想拿辛蕾的衣物给她换上,徐言心却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嘴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
“阿姨,求你,求你答应我,帮我照顾好她……”
————
“妈,回屋睡吧。”辛蕾把女儿辛欢哄睡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母亲倚坐在沙发里,闭着眼睛。她以为她睡着了,拿过毯子给张桂兰盖上。
张桂兰睁开眼,辛蕾发现她眼里竟然含着泪。
“妈。”辛蕾握住母亲的手。
抹了两下眼泪,张桂兰哽咽的说:“没事,就是一想到言心那孩子……太可怜了。”
徐言心生母在她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早早就过世了,她从小是由父亲带大。与其说是跟父亲相依为命,还不如说是被保姆养着。徐言心的父亲徐恒山拥有自己庞大的家族产业,所以常常是世界各地到处飞,大多时间徐言心是跟着家里的保姆一起生活,最多,她一周也只见过父亲一次。辛蕾跟她一起的时候常常带她回家吃张桂兰做的饭。徐言心其实很羡慕辛蕾,虽然她家境不富裕,可是却能跟父母一起吃饭,一起生活,她就觉得她很幸福。
后来,两个人关系好了,张桂兰常听辛蕾抱怨徐恒山不关心言心,觉得她没有母亲很可怜,再加上又因为有一个不爱她的未婚夫,她常常在辛蕾面前哭。张桂兰心善,觉得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双筷子而已,就让辛蕾有空就带徐言心回家一起吃饭。
“言成…他跟你说言心是怎么过世的吗?”张桂兰试探着问辛蕾。
“没有,我当时听了就觉得受不了,什么都没问。”
“哎,那一对儿孩子都是苦命。”张桂兰摩挲着辛蕾的手,感叹道:“言成毕竟是男孩子,从小就坚强,可言心…”
“今天言心那个未婚夫也来找我了,他跟我打听言心的情况。”
“谁?就是那个背着她找别的女人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