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雪夜-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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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看着他,笑容却让人感到森冷:「亚尔萨斯,不管你有什麽疑问,请私下解决。目前我唯一想知道的,惟有银焰以及她的称号,其他不在我的范围。」
「继承一切是事实,若有任何疑问烦您请示暗皇。」轻笑了出来,女人觉得有些寒冷,对於这一切:「至於银焰……」话还没说完,就让医生抢了去。
伸手将她身上衣服解开,医生温文的脸上满是狂热:「在这儿!看,多麽美丽,无暇?」带了浓烈嘲讽。
只可惜灭并没有因为这这样而有什麽反应,只有更优雅地冲着他笑:「在身下烙下印痕,怎麽会完美呢?终究是仿冒品罢了!当不成凤凰的。」
有礼的帮她将解开的衬衫扣回去,虽然温柔,却显露高低位阶的差距。
荼靡看着医生的灰眸,任由这个像骑士一样的上司彷若多珍惜一般替自己扣上扣子,如果外人看了,还以为自己多幸运?可她眨了眼,没有反应也没有说话,挂着笑,像个陶瓷娃娃。
越美丽,通常带着越悲伤的情绪。
虽说已经没有感觉悲伤的感官了,如此想着,亚尔萨斯转向伪善的骑士摇头表示不认同:「如果是仿冒下等品,我何必找她呢?没有看见事实以前,不要轻易否定别人好吗……」
温和地笑着,他像个急於炫耀的孩子,重新解开上衣排扣,握着她冰冷的手按上银色火焰。
指纹按上那一瞬间,像是连锁效应似的,火焰活生生燃烧起来,炫目火花过後,消失得一乾二净,连痕迹都不存在。
真正,完美的胴体。
随着他们的视线,荼靡轻轻低头,看见原本在自己胸前的火焰起舞,燃烧殆尽;空无一物的胸前,冰凉而寒冷。
「这才是完美。」亚尔萨斯满意地定下注解,薄凉笑意再次与那个残忍而迷人骑士对望。
蓦地笑得灿烂,灭只轻声回应他的自我赞叹,「亚尔萨斯先生,我已然确信,暗皇给您的工作,想必是对您太过善待……因为您的能力,不过就如此,真是令人感伤。再见,请多珍重。」语毕,巧妙藏起不耐烦表情,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愣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荼靡不发一语的默默将再次被拉开的上衣扣上,精巧脸上流露出一股像是被抛弃的猫咪般神情。
「都走远了,还看什麽?」冷笑,亚尔萨斯念念有词的抱怨:「看来如厮,没想到骨子里一点教养也没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握紧的手露一点端倪,但是谁也没有注意。
极为习惯这样碎念的男人,她静静挥手道别,走出让人不自在的空间,一直到看见廊上窗外的蓝天,才有些几乎看不见的失落。
『总是看着他的背影离去,重复。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吐了口长气,荼靡僵硬的脸上挂上一丝苦笑,走远了,没有人看见。
***
光影照在身上,静悄而无声流逝的时间在动也不动的身躯上显现,她低敛的羽睫像是在花上凋零的蝴蝶,没有任何生命感。
不知道这样下去有什麽意义,只是再次张开眼时,她已失去选择权利,是她执拗的坚持让自己再回到这里,直到下一次死亡降临以前,她都得这样活着。
「想什麽?又想那个无赖?」嘴里嘲笑着,手上的动作却仔细到像是在雕琢着什麽珍宝一样专注。
看着正重新帮自己上甲片的医生,她有点疑惑:「先生难道不会生气吗?」
分神瞄了她一眼,男人倒是有些温文的笑了起来:「亲爱的荼靡,你总是心软,这样可不是好事……要知道我可是让你变成这副模样的帮凶,嗯?」
「能珍惜的东西变少了,就连你也让我舍不得阿,医生。」有些扭曲的笑了起来,神态却很轻松。
小心检视完工的作品,男人的笑有种温徐氛围:「荼靡,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无法安眠,是吗?」放开那双纤细的手,他温柔摸着那头暗沉的发,带着银亮光泽的柔顺,但缺少活力。
任由他轻抚,没有任何情欲暗示;靠在充满药水味的白袍上,她眯起眼,像猫一样:「倒没这麽严重,但是,我已经失去做梦的能力了,亚尔萨斯。」撒娇一样控诉,却带着露水一样的绝望。
「为何要做梦?」拍着娇小的背,低沉而斯文的嗓音一点也不留情:「只有没有能力的人才会做梦,亲爱的孩子。」或者,该说是愚蠢的行为。
微笑着,单框镜片里的灰眸闪过冷漠光芒。
「医生也不做梦吗?就连『她』也勾不起你的欲望?」
停顿一下,在听到这句问话时;可他依旧不动声色,只轻轻微笑:「荼靡,你总一向能刺中要害,让我既骄傲又感到头疼哪!」不正面回答,他用着更温存的温度拥抱,然後让她站立。
「比起称赞,我更想听听你的心里话,父亲。」不好好站着,她轻轻倚在他身上,语气异常暧昧:「在你最不能见人的妄想里,你要如何存在?你又要如何活下去?关於只有专业医术的你……亲爱的亚尔萨斯先生。」
叹了口气,男人温和的像是和煦的阳光一样,语气却很可怕:「所以我说,不要让我想不开,不要让我破坏平衡,在我所能容忍的极限里面,互相嘲讽,不是很好吗?」
在他语落瞬间,离开让人沉溺的怀抱,荼靡无辜地看着他:「噢喔,亲爱的父亲,希望你不会做出让人为难的事情,依你的聪明,应该可以找到属於你的世界?」
「很难说。」拉开一抹斯文的笑,他拒绝继续这个话题,「看见『旧识』感想如何?一如当初,不减风采?亦或是徒留遗憾?」
同他一般拉出美丽微笑,她露出让人心动的表情:「你希望听到什麽?我的,或者是不是我的?」
『而我又为了什麽而重生?』她感觉内心有些东西在淌流,汩汩不断,颜色艳红而鲜丽。
看着眼前可人的女孩,男人突然有种复杂的情绪翻涌,很多不知名的感触在这个时候不断地发芽茁壮:
这个浑身充满冲突与绝望的综合体,完全是自己一手造就,当那张缺乏生命的脸上开始翻飞着似是而非的情绪时,最能让人感到有趣;毕竟这就是自己当初最主要的目的,就只为了看这出注定没有结果的苦情连续剧如何继续搬演罢了。
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同样的戏码看了太多次,其实很乏味又很腻人;演变到最後,却因为她的身分而让自己增生一抹怜爱。
亲情真是一种变相的垃圾。
而他为了这抛之不去的麻烦痛苦,心甘情愿。或许是一种犯贱?
於是最终,也只能发出忠告,并且频频回顾这个不算纯熟的矛盾体:「亲爱的,你为什麽在漩涡里打转?有些人总不明白,很多时候这个世界,是由有能力的人去领导,而像你们,或者是我,根本没有机会去插手干预……」叹息着,亚尔萨斯摇头离去,背光的身影像是堕落天使,既辉煌却也充满失落。
***
「处理好了?」转动杯子,她这样问着他,带着面具的男人。
没有似以往一样马上应声,沉默了下,他悦耳的声音才响起:「是。」没有情绪,却显示一丝不满。
因为这短暂的无声让她回头与他对望:「不满意?」轻笑,她大概猜得出来发生了什麽事情,却觉得可笑,还有悲哀。
但,谁让这一切发生?不能改变,就注定输。
「只是出了一些小意外,无妨。」更低敛自己的脸,却遮掩不住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恼怒杀意。
一切就像被丢进雾里面,看不清楚,也无法理清。有关於他,她,他们,她们;他感觉有阴谋正在进行,却无法阻止,只能任由自己已失控的欲念发狂地跟随前进。
随波逐流,并且没有煞车的意愿。
该死的自己,该死的男人,以及该死透了的女人,还有自己该死的选择,就构筑出一个如履薄冰的迷宫,充满瑰丽的幻想美梦,也充满着下一刻便会身首异处的危机,可他却一点也不想走到终点,不想抉择,执拗的只想往里边闯,带着优雅却偏执的笑意。
明明知道,会是一起可笑悲剧。
更淡漠看着他,女人扬起一个微妙笑容:「灭,我早让你出来的,让你选择另一条路。」而如今,造就一切的他,让人无法同情,还有这样的自己,一起沦为愚昧的笑柄。
『可我情愿选择继续痛苦,继续看不见的爱恋,不说出口也不能表示。仅像骑士一般守护,直到死亡;这就是他的浪漫。』他依旧微笑以对,精致的俊容上完美无瑕,锁住这些禁忌的爱意。
「随你,毕竟这是你的人生,而你得为你所做的决定负责,不论好坏。」微蹙起眉头,叹气结束话题,女人带着嘲弄对自己,也对他,继续看着戏演下去。
话已至此,放下手边凉掉的茶,她没有半点眷恋,踏着决绝的脚步离开,他只能目送。
就这样,每个人都看着另一个人的背影,不管是谁都注定吃亏,没有一个可以避免悲剧的命运。
他看着离去的窈窕身影,觉得有些失落,明明这条路当初走的义无反顾,甚至连失去性命也毫不反悔……但他还是会失落,很偶尔,为了这局面,涌上深沉无力感。
一开始的厌恶,却只为几个小小举动,就让自己深陷,爱的太过用力。是不是因为太缺少温度,就连一点点温暖都没办法放过?
即使是错爱。
纵然从一开始就被教导要用最少的力气,得到最多利益,顶尖的决策,顶尖人才的表现;可不知道何时开始,他不停在浪费所有力气,全用在爱这件事情上面。既无聊又可笑,让所有的人都劝戒,让所有的人都讪笑,直到劝戒的人死了,讪笑的人还不停张口说着可笑可笑。
尝试问自己,如果可以重来会不会选一条更省力的路?又觉得这样问话很可笑,且没有意义。曾几何时,黑帝斯之首落魄至此?
轻晃着头,像是想把那张嘲弄的脸以及那张真诚的忧心忡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