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镜-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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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伍揪起她的头发,咚的一声重重撞到地砖上,她登时半边脸颊被鲜血覆住。“小丫头没吃过苦头,要不先挖去眼睛,再割下耳朵,漂亮姑娘立刻变成丑八怪!”
叮叮咬着牙关,一声不吭,任由那些人拳脚一下下落到身上。从小到大她何曾被人这样打过?可皮肉上的痛哪比的过心中愤恨,打吧,最多不过一个死,不管如何,也休想让我给你们这些恶人摆出好脸色!
听着前面拳脚落入皮肉的声音,陈星脸色稍有缓和,抬手叫停:“臭丫头我问你,那日在华岭山上,同你们一起那个异类说的反噬是什么意思?”
叮叮被打的昏昏沉沉,忽然血气上涌,嘴里泛起一阵甜腥之气。她剧烈咳嗽几声,强压下一口血,阖眼道:“反噬便是……是恶报,做了坏事……自有老天爷来降罪惩罚……”
陈星心中有鬼,听得此言更是勃然大怒,反手抄起桌上茶杯砸去,满杯滚烫的茶水泼到叮叮背上,刺啦冒起一阵热腾腾的气。“跟我闭嘴!社稷江山岂是你们这些蚁辈能懂之事!”
她背处里衣服湿个透彻,心脏处的红色印记穿过层层遮盖,若隐若现。
“打,给我活活打死她!”陈星疯了一般嘶吼,把这些时日积累的不顺尽数发在了她身上。
卫柒见陈星发怒,便存了心思的要讨好,对着叮叮因疼痛而弯曲的脊背全力踹过去,不料就在此刻,一件诡异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得咔嚓一声,卫柒惨叫起来,膝盖外翻,好端端的腿骨竟忽然断掉,叮叮背心处忽一阵黑光闪烁,瞬息间又收回到红印之中。
她鬓边的青丝,从发根处开始,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掉墨黑,一寸寸变的晶莹剔透,如冰晶般根根银白。
常言说一夜白发,不过是因忧虑过度,劳心伤神所至,可眼前这如变戏法一般,倾刻间白三分之的头发,却是有些恐怖了。
那两人心中骇然,皆是戒备的退开老远,绷紧了身子。叮叮垂首跪在地上,仿佛无意识的动了动,微睁的左眼忽闪出耀眼的红光,斜斜瞟过一眼卫柒,那人的衣服上忽就燃起了诡异的黑火。
黑火发着刺耳尖锐的啸鸣,吞噬着他的皮肉筋骨,卫柒双眼圆睁突出,嘴巴大张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孔伍惊骇着连退数步,看着卫七脸上残留着惊悚恐惧的表情,任凭黑火在倾刻之间把全身烧烬,最后只留下一团蓬乱的头发,噗的一声掉到地上。
他望着地上那团乱糟糟的头发,剩余一点火苗在上面艰难的攒动着,不由得胃部一阵紧缩,拔脚出门,在外大声的呕吐起来。
陈星失明后耳力甚好,火焰的尖啸也许只能吵的常人心烦意乱,可对于他来说,不亚于承受一次带着金鸣之气的攻击,尖锐的高音刺着他的耳膜,头疼欲炸,造成了瞬间的失聪。
他忽然惊惧起来,本就失明,此刻却连听觉也受了影响,急急吼道:“孔伍!卫柒!刚才是什么鬼声音?你们两个蠢货究竟在做什么?连个臭丫头也搞不定吗?”
孔伍在门外狂呕,吐的满嘴苦味,忽听见主子叫唤,忙不跌奔进门来,见地上已然烧空,只留下一抹黑色的浮灰。他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道:“禀殿下,卫柒他……他被火烧没了。”
陈星侧头听了半天,听边逐渐回复过来,低喝:“火,哪来的火,莫编借口胡乱搪塞!”孔伍惊道:“属下说的确是事实,刚才卫柒身上莫名就起了火,现下已经烧……烧没了。”
陈星心下正烦躁,也懒的计较这些说辞,挥手道:“罢了罢了,那个臭丫头呢?怎么没声了?”
孔伍忌惮,伸头过去望了,回道:“这丫头好像晕过去了,躺地下没有动静。”
陈星拍案发怒:“快把她弄醒,我话还未问完!”
孔伍急的连连摆手:“这丫头身上有些邪门,刚才一瞬之间头发变白,这火八成是她给弄来的,若她再使些妖术什么的……”
“没用的东西!”陈星伸手去摸茶案,茶杯已经被他扔了,只摸到个杯托,便顺手掷出。卫柒腰身一侧,杯托直直砸到墙上,破成碎片。
“把她给我关起来,夹着你的尾巴快滚!”他火冒三丈,脾气越发的大了,这些人个个不极辛玖顶用,却无奈最顶用的人被陈岚抓走,只换回个屁事不懂的小姑娘,好不划算的买卖!
“是是!属下这就滚。”卫柒小心的用脚尖戳了戳叮叮,见这姑娘毫无反应,才伸手在她穴道处用力补了好几指,生怕这妖女醒来又生变故,做完后才放心拖到麻袋中装好,扛到肩上撤了。
***
剑鸻脚步急促,匆匆奔到殿外时,却被金全拦下了。
金全拱手道:“陛下这几日难得清醒了些,正享父慈子孝的天伦之乐,你再急的事情也要放一边等等。”
剑鸻拱拱手,疾言遽色道:“金公公,我有要紧的事情禀报瑛王殿下,十万火急,能否麻烦通传一声。”金全笑吟吟道:“怎么,城门被攻破了?”剑鸻一呆,答:“当然不是。”
金全点头:“那就是了,现在谁敢惊扰陛下,就算天塌下来也得等着。”
这可怎么办!剑鸻急的来回踱步,竟是一刻也安静不下来。金全见他焦躁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你们哪,武艺练的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是这心啊,还没有我这个老家伙修的好,哎,成万事,须先沉心静气。”他说罢便闭了眼睛,入了定般一动不动。
“这……多谢金公公指点。”剑鸻无法,只得学着他闭了眼睛,在大殿门口当起了木雕。
金全阖眼微笑:“哎,这就对了,左右你是进不去的,不如利用这难得的平静想想,见到了殿下该如何说,殿下会如何反应,你又有何对应之策?”
剑鸻心下叹气,他本就不擅长揣度别人心意。若殿下听到饕餮楼出了事,钱姑娘被抓走,会有何反应?他不敢想,也想不出来。
青天白日里,一伙人假扮官差冲进这座天下闻名的酒楼,目无王法杀人抢掠,后和楼中护卫发生激烈冲突,直至惊动府衙。
待到官府的人赶到时,那伙恶人早已经逃之夭夭不知去向,而楼中桌陈设尽毁,值钱物品被抢掠一空,人员伤亡更是惨重,直至剑鸻得知消息时,几伤几死也未清点完成。
这手笔,一看便是陈星惯用伎俩。钱小姐如今生死未卜,而他却只能在这里干站着。
心静不下来,汗水倘了一背。
☆、异变(二)
殿内,空旷而肃静。
陈岚跪在床前,上身前倾,手中捧着把形制古朴的长剑,剑鞘上的七色宝石在火烛照映下金光璀璨。剑柄处盘了条神骏金龙,圆瞪着双眼仿佛活物一般。
“那日为选国武神将,见到你手中盘龙长剑,朕便明白,这把御龙剑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中的。”陈峪躺在床榻之上,神色萎靡,声音低沉的近乎沧桑,“你可知它来历?”
“儿臣知道。”陈岚目不斜视,恭敬而答:“传说是太祖皇帝的佩剑,被赋予生杀大权,上可斩靡乱之龙,下可杀奸佞权贵。”
“不是传说,是事实。”陈峪撑起半边身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儿子,“你可懂其中意义?”
陈岚沉思半晌,答道:“儿臣知道,携此物如同至上权力在手,超越法度,事非判断皆由持剑者一人而定,若要善用,需修身自省,心智极为坚定。”
“好。”陈峪眯起眼,眼角的皱纹呈扇型铺开,目光却依旧澄明:“可还记得你答应过什么?”
他立时回道:“不向哥哥们拔剑。”
陈峪又把身子撑起几分,加重了语气:“今日起,朕收回这句话,帝国皇权威严大于天……你使用这剑,需得许我另一个承诺。”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烛火在薄纱的笼罩下散着柔软的光,温和洒满殿中每一处角落。
陈岚缓缓阖上眼,薄唇轻启:“不涉政,不夺国,子孙后代皆守此誓。”
“很好。”陈峪手肘力道不支,终于摔回床榻,舒出一口气。
“若你的哥哥们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你……你需得让此剑出鞘。”
“儿臣明白。”
“当真明白?”陈峪怔忡了许久,又缓缓道:“以前你时时和昊儿争锋相对,可知为父为何会生气,为何从小到大处处对你冷漠无情?”
“实际上父皇待我很好,只是时常装作不理不采,其实是忌讳我有争位之心,所以必须严厉。”陈岚答的十分肯定。
——对我冷淡,不过是因为心痛,是因看见我便会想起母后吧……父亲,不用解释亦不用有歉意,自从我知道母亲的事后,什么都了解了。
陈峪静静望着他,勾起嘴角解无声的笑了,原来他知道,一直都知道!看来一切担心都是不必要,他早已在这样的冷淡下成长为善解人心的通透之人。也难怪武礼那日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原是因为太明白父亲的心意,所以给自己服下一颗定心丸而已。
“你比哥哥们都聪明,御龙剑交到你手里朕很放心,好自为之吧。”他挥挥手让陈岚退下,近来梦见昭晴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晰了……是的,他差点忘了,他的晴儿一直都害怕一个人,而自己却给了她太多太多的孤独……
“快了……我马上就来陪你了。”他闭上眼睛低喃着。
——对不起,关了你这么多年,至死都没能让你过上天高任鸟飞的自由生活,岚儿是你生命的延续,我至少也要还他一个自在……
***
陈岚将剑藏于木匣中,踱出殿外时,剑鸻犹如被汗水洗了个澡,里里外外都湿透了。
陈岚见他极力克制的慌张模样,心中不由一沉,低声道:“你为何在此,发生了何事?”
剑鸻匆匆上前禀报:“殿下,今日巳时,一伙人冲进饕餮楼,说是奉命缉拿钱小姐,可是却目无法纪杀人掠财,我们发现时,钱小姐已经被他们抓走了。”
陈岚静静听着,眉头越锁越深,待听得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