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镜-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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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岚本在旁默不作声,似乎全然不关心此事,忽见丛中一只斑斓蝴蝶飞过,顿时玩心大起,闪电般伸出两指将它给擒住了。他凑近端详半晌,自言自语嘀咕道:“本以为逮到个稀奇品种,也不过如此嘛……”
说罢松开手指,那蝴蝶惊恐的扑扇着翅膀,隐进树叶中。
一串小动作落到陈昊眼里,自是纨绔公子的不羁作派,可在陈岄看来,又变成了另外一种含意——欲擒故纵;还是手到擒来,也或许是两者皆有?
陈岄松口道:“大哥关心民生,是百姓之福,此事我会细加考虑的。”
“快些决定,那些乱臣贼子连亲王皇族都敢袭击,还有何事做不出来的!早一天出兵,黎民百姓便能少受一天苦。”陈昊板起面皮,满脸严肃。
“是啊!”陈岚一敲扇子,插嘴,“那些人忒不像话了!还好我耍了个心眼逃过一劫,不然早早的见了阎王。”
幼弟居然会帮腔,陈昊十分意外的斜了他一眼:“我去前厅等你的决定,可好好想清楚!”末了他又冷笑起来,“你这新郎倌也太当的不像话,把一众宾客留在堂中,自己倒躲到后园子里来,难到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见不得人么。”
说完,他冷哼着甩了袖子远去。
待走的远了,陈岚收起扇子道:“大哥唯有义正言辞时和父皇有些相似之处。”
陈岄摇头:“我到没看出来。”
陈岚道:“他自己培养的私兵四处作乱,又要求去镇压,大哥这出戏唯有继续演下去才能看个明白,二哥不如就应了,且看他之后还要玩出何种把戏。”
“嗯……”陈岄心不在焉的走至矮木丛处四处查看。
陈岚奇怪问道:“二哥丢了东西吗?”
“不……”陈岄锁起眉,“我刚才好像看到小言了,就在这里晃过,忽然便不见了。”
陈岚心下一凛:“嫂子?不可能,已和嫂子交待明白,如今时局危险,让她安于藏身之处,眼下断不可能出现在此!”
“若真是她怎么办?若她知道我娶了别人……”陈岄有些惊惶了。
“我去看看。”陈岚展开身形,四下里探查了一遍,除了远远瞧见几个忙碌的下人之外,哪有苏素言半片影子?他兜转回来,安慰道:“我知道今日这喜酒非你所愿,待事成之后,二哥再风风光光把她娶进门来,将来荣登大宝之时,后位自然是落在嫂子身上的。”
“……你说的有理。”陈岄忽然明白,“许伶瑶虽嫁给我,但以后未必要封她做皇后,贵妃地位也是尊崇的,再说以小言的个性,即便位子高过了她,也不会做欺负人的事情。”
陈岚点头道:“就是这个两全其美的道理!二哥今日喝酒太多,看错也属正常,我们去前厅,莫让大家等急了。”
陈岄回头望去,荫荫树丛中粉色的木莲温婉开着,又哪有那白衣佳人的影子。
☆、半生桃花债(一)
自从在集市上打听到陈岚安然回都的消息后,叮叮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归了原位。
茶馆里叙述事情经过的小哥就仿佛亲身经历般,讲的手舞足蹈绘声绘色,连混迹评书界数十年的老大爷都入了迷,欣赏完小哥激昂的表演之后,颇有些自叹不如,决心不再讲书回炉重造。
在他的嘴里,瑛王陈岚的纨绔公子形象摇身一变,成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豪情英雄大人物,讲的是一人只身入险,击退千百凶残敌人惊心动魄的故事,让一众不明真相的民众听的喝声四起,惊叹连连。
叮叮自然也是众多的围观者之一,听着小哥添油加醋的描述,心中生出了许多自豪之情,甚至还暗暗窃喜了几番。
待发现自己情不自禁向上的嘴角时,胸口处传来的阵阵闷痛感将她拉回了现实,仿佛在告诫,有些事,不要想,有些人,不要碰。
“没事太好了,你还惦记着鱼汤呢,以后总会再见的……”她嘀咕着退出人群外,穹顶上的阳光包裹着疲乏的身体,困意便如潮水涌来。
——我也许应该在这阳光下睡个三天。
返回饕餮楼后,她填好肚子倒头便睡,却因为面色极差,久睡不醒,急的楼中众人开了锅,专门请来大夫诊治。那大夫查了半晌,竟然得出“五劳七伤,元气不足”的结论,开出成堆的补品来。
叮叮醒来时,已是第三日的早晨了。介时窗外天色微亮,除了腹中饥饿,其余五脏六腑无一不舒适安逸,灵台水洗清明,宛如新生。
白露沾草,晨光熹微。
院中桃花芳华已逝,留得一树葱葱绿叶。缠满紫藤的秋千架依旧杵在那里,只不过站在架下推她的人,却早已不在了。
她坐上去晃了半晌,低声喃喃:“这秋千,还是拆了吧……”
当喜欢上一个人的时侯,也许是来的太快,甚至会觉着不可思议,可当某一天,决定放弃这段情时,好像,也并非如戏台子上演的那般,痛不欲生,寻死觅活的。
平平静静安安然然,决定了,便不会再去想。
叮叮忽然发现,自己个性中竟有这样决绝的部份,往好听了说,是坚强明厉,往不好听了说,便是倔强绝情。
她已决定不再去想无鳞,只要完成对他的承诺,便算是有了交待。且不管身后再相见时会是怎么样的心境,至少现在,还有几十年为人的舒坦日子要过呢。
这段时日是难得的平静。她先去重建好的思源村看望孩子们——张叔的眼光十分高明,在麒麟山北面的山郦下寻了处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湖如碧玉,绿树成荫,房屋建在茂密林之间,有着曲径通幽的景。
人是十分奇妙的,都是把痛放在了心底,然后依旧认真而努力的活着。
她后来又去伶香铺讨教制作干花的方法,学成后便拖着雪翠日以继日的在麒麟山间穿梭,当起了采花大盗。
最高兴的恐怕就是雪翠了。从来对花花草草没多大兴趣的小姐,自从在外面奔波了数月后,终于找到了做为女子该有的兴趣爱好,肯放下菜刀和锅铲,将全部热情投入到如何将鲜花保存的更久些的事业中去。
如果小姐能够“改邪归正”,以这样出众的聪慧和容貌,何愁找不到好人家?——雪翠时常这样想。
***
十月初一,赤王陈昊和将军严风得了军令,奉命平复丽城一带匪寇,带领军队挥师南下,一路披荆斩棘,大展皇家雄威,过程异常顺利。捷报频传,几场仗打下来,竟然招降了四万余兵士,几十个匪寇头子在民众面前下跪认错,分发粮财,又当众斩了几个替罪羊,陈昊自编自演的一出好戏才就此落幕。
算上来回路程,竟然仅只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陈岄同陈岚稍加分析,便明白他玩的竟是私军转正,偷梁换柱的把戏。他这么一闹,一则得了民心支持,二则手中有了武器,再下一步,怕是要上演逼宫大剧了。
十月初七,立冬。水始冰,地始冻。
楚帝陈峪卧病在床,白王陈岄代其率内阁六部众臣迎冬于云都北郊,赏死事,恤孤寡,赐臣民冬衣温帽。
风霜吹人,恍惚间,他在嚷嚷人群里又见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子,窈窕的身影裹着白雪的披风,穿梭在林立吵闹中。待急急跟上时,却只剩下一片空白。
如之前,梦境一般。
陈岄心中波涛翻腾,久久不能平静。
苏素言本是待罪之身,传言死于流亡途中。那副婉约动人的样貌宫中人人识得,为何就没听人提过?
他礼事完毕急急回宫,想私下寻个信任之人问清楚,不料却在大道上撞见了久未谋面的老三,墨王陈星。
陈星用白绢蒙着眼,依旧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自从被无鳞一掌打至重伤,便借由眼疾复发的理由不再露面,在自己所居的夙宫中蛰伏了数月之久。
不料本应越养越好的身子数月里急转直下,双腿竟然无法站立,更不谈随意行走,只得日日借由四轮椅车代步,这样等同残废的生活让他的性格越发暴戾多疑起来。
“是谁慌慌张张的,丢了什么重要物件哪?”陈星听到脚步声,阴侧侧的笑着,嘴角擒着几分得意,几分嚣张。
“三弟身子不好,要多休息少出门。”陈岄着实不想见到他,拱拱手便想离开。
陈星咧嘴笑道:“原来是二哥,别急着走啊,莫不是嫌弃我眼瞎,连话都不想多讲一句?”
陈岄跓足,神色复杂的望着他脸上的白绢。
这人曾经如何为难素言,如何心狠手辣,最后导致爱人中毒早产,幼子夭折——陈辰将这些事娓娓道来时,字字都是血泪,句句都是控诉,桩桩件件刻在陈岄的心头,痛入骨髓。若不是要谋大位,眼下万不能撕破脸,若不是还念兄弟亲情,他陈岄早就持兵相向,以鲜血祭素言和荣儿亡魂。
“有事在身,不便多留,三弟多保重。”陈岄摇摇头,脚步匆匆的去了。他怕再多待上一刻,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上去掐住他的脖颈。
“嘿,嘿嘿,嘿嘿嘿。”听着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陈星阴沉的笑开——二哥啊二哥,是不是很想掐死我啊?不过真是可惜,从今日后便再没机会了。
他咧开嘴角,对陈岄的反应很是满意。
红墙拐角处闪出一名女子,低首半掩着脸庞,径直走到陈星身边躬身低语:“回去否?”
陈星陡然回头,白绢后仿佛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直直钉着这名宫女:“为何你们都喜欢这种人?阴沉少言,虚情假意,想着便让人恶心。”
那女子听见,面色立即寒了下来,一把精光潋滟的弯勾小刀瞬间抵住了他的脖子:“你再说句他的坏话试试?”
陈星不顾颈中冰凉,阴侧侧笑着:“嘿嘿,好大的火气!”
此时一列禁军经过,女子将手闪电收回,沉默怒视。陈星挑衅低笑:“动手呀!一刀杀了我,你的愿望便实现不了。”
见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