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镜-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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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马有六骑,匹匹高大而神骏,后紧跟了一辆五驾车辇,比之玉辂略小一些,不过相对老百姓的普通车驾来说,那也是天渊之别不可想象了。
陈岚此时半倚在那辆五驾车中,手中执了个镶宝的白玉酒杯,慵懒的眸眯成细线,散漫而没有焦点。他面前跪坐着一名女子,容貌身段当是完美,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那身上蔽体的衣物,用料少的也是相当惊人。
眼若桃花迷离,唇似珠玉红艳,那女子执了酒壶给他斟酒,倾身而来时,柔情款款,香风暗送。
严阁老当真是客气,递书一封婉拒了他的“盛情”邀约也就罢了,还送来如此香艳的回礼。他目光透过美人的肩,投到更远的地方去,选择既已定下,就该入了这个局吧。
陈岚掀开一侧车帘,旁边随行的周子将军立刻驱马并了过来:“瑛王殿下有何吩咐?”
“接下来行程如何?”
“回殿下,出了华岭便转向西南方,再行十数天,跨过海州地界就到昆蒙山了。”
“我记得丽城就在华岭外,如此之近,难道不去吗?”他皱起眉头。
“随行的勤政御史应要查访,但是殿下您的行程没有安排丽城,如果多作停留怕会误了仪典吉日。”那将军回答的心慌,他素知这位瑛王殿下行事向来不按常理,常会做些让人料想不到的事来。
陈岚张嘴打出个哈欠,手肘懒洋洋的支在车窗处的白牙雕上:“听闻丽城风貌与北方诸城大有不同,迤逦精致,玲珑华美,我早有心思一观,难得远行一次,错过岂不可惜?再说昙华行宫就在附近,留宿两三天也不算麻烦。”
那将军垂下眼帘,细心解释道:“殿下,这行程时日都计算精准了,若中途停留的话,后面的路程会赶不上,可能会出乱子。”
“哼,还是那套说辞,怕迟了怕赶不上!”他重重打断周将军的话,挑起嘴角不屑道:“你们征战沙场也是这般速度龟爬吗?停一天又如何,若能拿出点军士的勇猛之气来,莫说两三天,就算停个十天,时间照样赶的回来。”
周子急急摇头,小心措辞道:“殿下误会了,军队急行军甚至长途奔袭数千里,那都是我军将士的基本能力,我们自是不在话下,可是那些随行文官祭司会吃不消。”
陈岚嘴角一挑,笑道:“这不就对了嘛,那些个老夫子,天天只会在朝上放大话,不给他们些苦头吃怎么会懂武将征战之苦。”
他压低了声音道,“现下非战时期,文官的哑巴亏你们可吃了不少吧?难道不想借此机会让他们体会一下你们的辛劳之处,日后在朝上说起来,你们岂不是也有理有据些?”
周子将军一怔,细想来瑛王殿下所言也不无道理,那些只会耍笔杆的朝臣们生活安稳,日日吃香喝辣好酒好肉,为了弄些政绩,天天在朝上嚷着要削减军费裁减军队,又何时懂过他们这些在外奔波,驻守边防将士的辛劳?
陈岚浅浅笑开,放下车帘,沉静的嗓音飘出来:“传令,将士们行军辛苦,出了华岭便在丽城外围驻扎休整一天。”
“是。”周子将军被他一句话打通了关窍,没有半分迟疑的答应了。
***
李府众人奔波一天一夜,虽不是急行,但是出门在外,各人也是蒙了一身风尘。就如锦梦期望那般,一路平安无事,而她心中反而忧虑更甚。
她回想起在思源村时素言说过的话:陛下欲加之罪,海捕辑拿义父,会有危险……而素言她自己呢,这一路灾祸可是因此而起?若说起来自己这身份也不算安全,但好在鲜为人知,目前还算无恙,若再跟他们牵扯下去,多半也会受牵连吧。
锦梦心思细腻又敏感,思前想后这一路竟未好好休息过一刻。
再往南,地貌发生很大的变化,地势渐渐走低,四周林木生的密绿而高大,水塘溪流愈发多了。夏季多有雨水,林中潮气氤氲,即便天晴时,道路也时时泥泞沾脚。
子桑宁识路,驾了高头大马走在队首。遥遥见一条路笔直伸了出去,远方密荫之处似站了人,一时好奇心起,双腿用力,那马撕鸣一声快速奔了过去。
走的近了方才看清,树下荫凉处果然站有三名官兵,可能是因为天热灸烤,三人将身上的胄甲脱了扔在路边,仅着了一件被汗水浸透的单衣,软绵的贴在身子上。
子桑宁翻下马来,取了水袋递出去:“大热天的,三位官差老爷在这路上执勤辛苦,喝些水吧。”
那三人望见她,如见救星一般,老不客气的接过水袋仰头灌下,待都喝的舒服了,其中一人粗声问道:“你来的正好,这条路再往前数里,西边有一大片的树林,你可知怎么进去?”
子桑宁摇头装傻:“那林子大的很,蚊蝇猖獗道路复杂,听说还有吃人的泥沼,没事去那里面做啥?闲来无事给自己找罪受么!”
“妈的!”边上另一人骂道:“我就说这差事不好办吧,这都蹲守了一个多月,他只要不出来,谁又能闯的进去?”
第三人坐在路坎上,顶着一张八字苦脸,摇头道:“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本不知他躲在哪就算了,也可以不知者不罪一句话推开,偏偏上头不知从哪听到莫名奇妙的流言,说躲在这么个鬼地方,这下是想装马虎也不行了!”
第一人摇头道:“不如随便抓个人充数得了,省得在这里被太阳烤成人干!”
“你脑子被驴踢了啊!”那个粗话之人对着他脑壳就是一掌:“万一这边交差了,他本人又跑出来了怎么办?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老子还是上有老下有小等着养活……”
子桑宁愈听愈好奇,问道:“三位捕差爷在说什么,可是要抓什么人?”
见她关心寻问,那官差便倒苦水般全说了出来:“上头要抓苏悯,听说他在这林子里住了多年,但向来只闻传言不见其人,这破树林进都进不去,那见鬼的瘴气到是放倒了不少兄弟,还抓个屁的人!再过几个月只怕兄弟们都要被这倒八辈子血霉的林子害死。”
“苏悯是谁?”子桑宁追问。
“好像是个大夫。”其中一人答道。
子桑宁道:“大张旗鼓抓大夫做什么?他做了什么坏事,或是庸碌治死了人?”
三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不知道,听闻是朝上要拿他。”
“既然是治病的大夫,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对不起罗。”桑丁诡异一笑,闪电出手,对着离她最近的官差脑后便是一掌,那人双眼一翻顿时委倒在地。
“你做什么!”另两人大惊,对着她直扑过来。
官府衙门的捕差能有多厉害,对付善良的老百姓可有几分作用,遇到她这样身手不凡又软硬不吃的霸王,只有空叹命不好,活该挨打的份了。
子桑宁拍拍手,满意的看着绑在树干上的三人。
那颗树干极粗,正好三人环抱,她将他们背贴树干,手两两相牵,用碎布条绑紧了,远了看去,像一圈围在树根处的篱笆。
“这样很好,抓人多累啊,你们就在树荫下歇歇脚!”子桑宁大笑,志得意满的点点头。
那几人嘴里塞满了石子,不能出声,只得鼓着眼珠玩命的瞪她。
子桑宁捋了胡子调笑:“小爷长的俊,你们尽管好好瞧,眼珠儿掉下来小爷可不会帮你们捡。”
车队渐渐行近了,她上马圈转回去,隔着车帘对素言道:“路上遇到三个狗腿子,叫嚣着说要进榕木林抓人,我看他们不爽,顺手料理了。”
“抓人?”她声音一颤,掀起车帘:“可有说抓谁?”
“好像叫苏悯。”子桑宁点头道。
“父亲!”车内两名女子皆是惊呼出声。苏素言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白了几分,抓了锦梦的手道:“父亲有危险,我们要快些。”
子桑宁道:“你放心,我听说他们守了一个多月没能进去。”
锦梦拍拍苏素言的手,安抚道:“这林子有奇妙阵法加护,寻常人等就算想尽办法也是进不去的,你放宽心,好生休息。”
剑鸻驱马上前,对子桑宁抱拳道:“足下身手不弱,不如我二人打前锋,若那林子外有官差,我们也好提前清理一下。”
“你行不行啊?”子桑宁歪了头瞥他。
“没有足下身手好,但对付几个官差还是可行的。”剑鸻神色一肃,木着脸答道。
子桑宁咧嘴一笑:“好吧,那你便跟我来。”
☆、榕林(二)
他两人所骑均是一等的良驹,不消多时便到榕林外。
茂盛的榕树密密麻麻长成了大片,根本分不出是一棵树长成了林,还是许多树溶成了一棵。那些短壮的枝丫如云般堆在梢顶,树干腰处分成了许多粗细不等的根,直直的扎到土里,像极老妪干枯的手爪,贪婪的抓取着大地的养份。
无数藤蔓流苏般从枝上垂下,茂密成帘。可无论藤如何纠缠,夺取寄主的生命,榕树还是照样葱葱茏茏的生长,挺着巨人的腰杆,挑衅着这些渺小卑劣的藤萝。
林外的空地上还残留着帐篷水罐等物,稀稀拉拉的倒了一地。熄灭的火堆中,粗木枝还未烧完,剩下一条一条烧成黑炭的残碎。
剑鸻伸手探了探,那木炭还有余温:“看样子估计有十来人,才走不久,这会儿应该是进林子了。”
“这榕林里尽是泥沼,水里翻出来的气还有毒,那些人进去就是送死。”子桑宁翻翻眼睛道:“看来你们家主子的父亲真是位能人,能在这般恶劣的地方生活,还一待便是多年。”
剑鸻不接她的话,转言问道:“我们是在外面等还是进去探一探?”
“要去你去,没人带路我可不愿进去。”子桑宁吹了吹胡子,两眼望天,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剑鸻只得摇头,这人个性变化反复,刁钻难懂,实是难以相处。
过约一盏茶时分,其它人都已到达树林边。锦梦看到一地帐篷,担心问道:“这都是捕差留下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