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镜-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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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姑娘勿动,这鹰性烈,我无法驯服,小心他攻击你。”剑鸻急急阻止她上前。
叮叮在门口收了脚步,高兴道:“好威风的大鸟!我可以摸一下吗?”她心里其实半分惧意都没有,反而很想同它亲近亲近。
“绯羽来只为送信,钱姑娘千万别开这等玩笑。要是不小心伤着,在下可不好向主子交侍。”剑鸻颇有难色,急急拦住她。
叮叮不听劝阻,慢慢抬脚朝绯羽靠了过去:“你不是在边上保护嘛?我可不怕。”
两人正说话,锦梦忽从边上厨房步出,忽见一只大鹰压低身形,一副随时扑来的模样,吓的低叫一声。
瞬息之间,那鹰忽地展开四尺来长的羽翼,对着锦梦俯冲过去。
“梦姐姐小心。”叮叮急急侧身扑到锦梦身上,两人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绯羽一击扑空,利爪在门框上扫过,大块碎木四散开来,眨眼间便在木柱上留下了几条恐怖的深痕。
它见两人滚倒在地,得意的长声撕鸣,在半空盘旋了一圈后,又落回架上。
叮叮扶着兀自心惊的锦梦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那鹰喝道:“好凶的鸟,信不信我把你给炖了吃掉!”
绯羽扭头自顾自的梳着翅膀上的羽毛,对叮叮的斥责竟全然不理。
剑鸻吓出了一身冷汗,急急拿起哨子吹出一声长音。绯羽拍拍翅膀一飞冲天,忽滴又从半空调头俯冲下来,勾爪急探,一抓之下扯断了叮叮束发的布带,顿时一头如瀑黑发瞬间四散飞舞。
“大臭鸟,看我不拔光你的毛。”叮叮气的跳脚,可绯羽双翅一振,早就化做天边一个黑色的点,却哪还听的见。
“你说,是不是你吹哨子让它挠我的?”叮叮回头瞪着剑鸻。
剑鸻一呆,辩解道:“钱姑娘,我只是让它回去而以。”
☆、天高云阔(一)
夜里,锦梦刚刚躺下,便听见有人敲门道:“梦姐姐,可睡下了?”
她合衣下塌,只见叮叮仅着一件单衣站在门外,夜风牵着她的衣角,娇俏的身形特别单薄。
“快进来,院子里还有外人呢,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她拉着叮叮进房,语气满是怜惜。
“我让那鸟倌睡厨房了,看不到的。”叮叮嘟起嘴巴,还在为白天的事情耿耿于怀。
锦梦拉她坐下,摇头笑道:“你说话怎么能这么粗鄙呢,都十七岁了!别家小姐都嫁人生子了,可你怎么还像个小娃娃。”
“我才不要嫁人!找不到喜欢的人我就不嫁。”叮叮顺势往后一倒,在床榻上撑出一个大字。
自己心中的如意之人,若能相依相伴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那也罢了!
无论怎样她已下定决心,生活便是要开心快乐,何必找个不爱的人困住自己一生?不嫁人生子又能如何?
叮叮将锦梦拉到身边,低声问道:“梦姐姐,别说我了,你怎会一人前来,阮梓哥为何没有一起呢?”
锦梦沉默一瞬,踌躇道:“他……他想娶小房,我便离家跑了……”
“什么?”叮叮差点从榻上跳起来,“不可能吧。”
锦梦双眼望着房梁,呆呆出神道:“世上男人本就多薄情,再加上他家底丰厚,娶三四个也算正常,可是叮叮,我真心不愿同他人分享。”
“本就是成双成对的情意,凭什么和别人分,他若是敢欺负姐姐,我便给你说理去!”叮叮愤愤不平道。
可她话虽如此,心中却是不愿相信,李阮梓如此重情专意之人,怎么可能会贪享齐人之福?
“初次与他相遇时,是在烟雨山庄的亭台水榭上,当时雪白的梨花落了满塘,他风姿绰然立于亭中。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我忽觉自己不属于自己了。”锦梦软软道来,渐渐红了眼眶。
“为你治伤的那段日子他待我很好,虽木衲了些,但是温润有礼儒雅谦和。我那时虽心中恋他,可是却自知不配的,便无半分逾越之心。他才学好家世好,我却从小无父无母,幸好是义父捡回一条命,将我养大,我如何能有那种攀高枝的想法。”
叮叮听到此处,便有些沉不住气,忿忿道:“梦姐姐怎么能这样说,阮梓哥哥对你一见倾心,你可知那时为了知你心思,我俩费了多大劲么?”
锦梦红着眼眸浅浅一笑:“我知道,他便是这样笨笨傻傻的,那天终于肯定他心意时,我如做梦一般欢喜,觉的苍天如此眷顾我,让我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她说着说着,又落下泪来。
“好啦,别哭了。梦姐姐这么漂亮个大美人,把眼睛哭成桃子可是大大的煞风景。”叮叮穿件单衣出来未带手帕,想扯被角给她拭泪又觉不妥,最后把自己的衣袖给送了上去。
她嘤嘤倾诉了许久,叮叮总算明白了个大慨。
原来李阮梓这两年开始全面接管家中各方经营事务,时常在外奔波,甚至除夕中秋都未能在家陪伴。锦梦自认没有娘家,夫婿又十分能干,便常常存了自轻之心。
初婚两年时还觉甜蜜幸福,近年来却因两人不能朝夕相处,便整日失落,心下惶惶不安。
今年元宵灯节时,李阮梓归家,竟带了一个女子回来,据闻那女子家族经商,很是有些来历。府中上下众口悠悠皆传,之女子必定要进李家的大门。
锦梦本是不相信,可说的人越来越多,一传两去谣言漫天,她又焉能守心不信?
虽无自信,但她亦不想亏了自己,左思右想后便偷偷离了家。
两人絮絮叨叨说到半夜,锦梦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叮叮却气愤难平,辗转反侧。那时阮梓哥哥追她追的辛苦,本来十分玲珑的一个人,只要在锦梦面前就变做实心木头,梦姐姐从未欺他呆笨,两人婚后应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才对。可这才数年时间,难到阮梓哥哥真的变了么?
***
风轻云淡气候宜恬,阳光虽暖,却照不到这院中。院里的三个女人各怀心事,气氛阴郁。
素言坐在滕椅里,面容清丽恬静。换回了女装才显出突起的腹部,喝了两日汤药后气色虽有好转,但因心中有事依旧寡言少语。
锦梦独自立在木架前晒衣服,眼睛浮肿如桃,虽然强摆出端庄之态,可神色凄凄,一望便知心情阴郁。
她将衣服抓的皱皱巴巴,往木架上随便一搭,便又是发呆半晌,完全的心不在焉。
叮叮见她俩人一傻一呆,一乐一愁,都不是一时半会能解的心结。自己个性闹腾,也正好有要事在身,便有心让两人安静半日,于是招呼后溜出门来。
出门右拐,没走得几步就听人唤道:“叮叮姐?”
她回头望去,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光赤着一双大脚,嘴里斜斜叼着根茅根草。
叮叮见那样子甚觉眼熟,多看几眼后忽然想了起来。
这孩子幼年遭遇同她相似,早年父母因病而亡,剩他独自一人流落云都街头,去年叮叮有缘得见,给他指了条活路投靠思源村,村长便好心收留他在村中。
这村中有许多类似经历的孩子,多数都没有生存能力。虽众人都知道有幕后东家出资供他们吃穿,可是真正知晓饕餮楼及她身份的,却没有几人。
叮叮问道:“怎么样,过的习惯吗?”
“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只要不干坏事,没人管,哈哈。”刺头见她身着普通青布衣裙,便把她当作了一般村民。
“你为什么不穿鞋呢?”叮叮瞧他那双黑乎乎的脚丫子直接踩在地上,十分不解,衣物的供给应是从来都不缺的。
“光脚习惯了,嘿嘿。”他从怀里摸出一双布鞋来,“我多动,耗鞋子,没多久就会坏一双,虽然村长那里有的领,但是我若老是去吵他,总会觉着不好意思!”他干巴巴笑了两声,“反正现在天气好,脚也用不坏的,光着舒坦。”
他把鞋底往身上蹭蹭,又塞回衣服里。
叮叮望着他,忽然心酸:“听说东家就是专门做鞋起家的,你别怕用多,尽管使好了。”
刺头摇头,不想再提:“这里的小孩子真是多!叮叮姐你可不知道,我现在可管着三十几个毛头小子呢,现在可是做大哥的人了!”他吸了吸鼻子,昂首挺胸。
“哇,这么厉害!”叮叮拍手大赞道:“那你每天带他们做些什么呢?”
刺头搓着手在地砖上跳来跳去,果真是半刻都停不下来:“其实每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便带着一帮孩子到处去玩,无非是下河上树抓鱼掏蛋!哼哼,那些小屁虫不听话就吃亏,去年涨水时叫他们不要下河,可偏生不听,一个夏日便在河中淹死好几个呢!”
叮叮蓦然大惊,她把孩子们聚起来,是想给他们一个安稳去处,可眼下却出了这么多人命,万万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现在夏日又近,这需是首要解决之大事。
她问刺头:“你会水吗?”
“我当然会!”刺头把胸胸脯拍的啪啪作响:“我水性可好了。”
“好!”叮叮眨眨眼睛:“姐姐带你去游水抓鱼好不好?不过你一个人我可不愿带,把你手下水性好的弟兄都叫上,我们来比赛!”
***
孩子们在叮叮面前排成一溜,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眼神灵巧者有之,面容呆笨者有之,虽然都是半大孩子,但个性长像皆是不同。
“报告大姐,士兵集合完毕,请您检阅。”刺头板起脸喊着不知从何处学来的说辞,十分滑稽,逗的她扑哧一笑。
叮叮数过,加上刺头正好十个孩子,清一色的男娃娃,便拿着一股江湖腔调,摇头晃脑的训话。
“各位小鬼头,听刺头说你们水性好的很,今天呢,我便想见识见识大家的本事。”
话未完,一个褐色衣服的瘦高孩子打断她:“别喊我们小鬼,你又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片子,大伙儿都不认识,凭什么听你的。”
叮叮听那孩子叫她丫头片子,忍住笑道:“你若不认识我便问你刺头兄弟去。”
“刺头自然是大哥,你可休想做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