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镜-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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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沉默无言,全身如被冰水淋过,凉了个透彻。
***
离宫
陈岚拧着眉,低首望着躺在床塌上面色煞白的二哥,心下无声叹气。
二哥,你竟然会听他挑衅与之动手,为何不能再多忍片刻等我赶到?
床头处坐了名宫装女子,看服饰像似宫女,却又和她们的规格制式不同。她挽了未婚女子的发鬓,腹部却又隆起,当真有些不伦不类。
女子望着重伤的陈岄,脸色哀愁,想落泪复又忍住,两条淡眉都拧成了结。
几名太医躬着身子将伤口细细包扎好,其中一人禀道:“伤口虽深长,但幸好未伤及要害,白王殿下失血过多,近期还是勿要活动,须要多多卧床休息。”他躬身详细交待了注意事项,告辞退了出去。
那女子见外人退去,急急抓了陈岄的手,轻声道:“你为何要与他动手,明知他恨你之极,何苦要这样?”语声轻柔,盛满忧虑和担心。
“若不让他伤一次,只怕他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事端,只到心满意足为止。”陈岚站一旁沉声回答。他算到这事终会发生,却未想到对方如此急不可耐的挑衅,完全不像大哥蛰伏的行事风格。
“岚弟说的对,这样反而好些。”陈岄反握了女子的手,语声微弱但神采飞扬:“小言,你不要担心,父皇今日里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大哥也知道我根本不愿娶那些王公之女,今日全都说开反而好。所以这种事情亦不会再发生了。”
“我相信你。”素言点头。
她虽外表柔弱,可内心十分的坚定,认定了便是一条路走到底之人。
“不要说话了,太医让你好好休息呢。”她柔柔的执着陈岄的手,浅浅相劝。
大哥刚愎自用,以已之心渡人,想让他理解别人,真有那么容易吗。陈岚见他二人甜蜜,这话便硬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
床上两人却不知道,这一世的快乐也已走至了尽头,莫忘镜驱使之下,陈岄巨大的命运之轮逆转而回,往着谁也无法预料到的未知方向滚滚远去。
“报!”忽有一人在门外行礼。“禀两位殿下,陛下急宣瑛王殿下乾坤殿觐见。”
陈岚同陈岄对视一眼,心下大感诧异。父皇平日里从不找他,更别说急召,难到是为了两位皇子今日比武之事?
他一路心下盘算,不消片刻便到了目的地。
乾坤殿如往常般昏暗空旷,坐于龙椅上那人永远都只能自称“朕”——可以在她面前称我,并会笑着叫他夫君的人,早已不在这世上。
梧桐孤寥清秋锁,高处清寒何处说?
陈峪此时却坐在殿中最下首处的一张椅子里,那是离皇座最远的位置。日头偏西,金光斜照在他身上,黑服上金线绣出的五爪金龙似活了一般耀眼神骏。
“儿臣拜见父皇。”陈岚欲伏身下去。“免了。”他伸手拦住,“都退下吧。”
众侍卫远远散去,只留父子二人在殿中。
“父皇近来可好,儿臣见您又清减了。”
他不答,无声的看了这个小儿子许久,陈岚只得低头不再言语。
“今日赤王和白王比武时你可在场?”他声音极缓,容不得半分反驳。
“儿臣最后才赶过去的。”陈岚照实回答。
片刻后,他问出第二句话:“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比试,陈岄受伤真只是赤王一时失手?”
陈岚略加思索,沉声答道:“大哥平日勤勉习武,努力不怠,我们兄弟皆视为榜样。二哥武艺本就不及,个性又温和无争,比武认输,当是心服口服。”他不多说一字,也不少说一字,一个日夜勤勉,一个个性温和,句里行间的意思明明白白。
陈峪盯着他半晌,情绪突变,忽的重重拍了下椅子道:“那末了你又为何拔剑指向大哥,用意何在?”语中加重了大哥两字的发音。
陈岚抬首看向父亲,他的眉目依旧俊朗,可两鬓却早生了华发,眉头皱纹颇深,双眼狭睁语气极重,可眼中偏偏看不出怒意来。
“父王,大哥武功甚高。儿臣实怕双方酣战上瘾,所以是想……”
“所以你周旋其中,手持兵刃妄图和大哥对抗?”陈峪寒声打断他。
“儿臣无意和任何人对抗。”他眼神清澈如水,抬头与陈峪对视。
“儿臣自幼闲散,无甚才能,更不懂朝堂之事。只希望兄弟和睦,今日任谁受了伤,都会一样心痛难受。拔剑之事,着实是见两位哥哥打的胶着,实属无奈之举。”他眼神坚定如常,这句确实是真心话。
陈峪深深的望着他,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那话的真伪。良久后,他气息陡然凝重,一字一字顿道:“你应永远记得今日说的话。”
“是。”陈岚答如斩铁之音。
陈峪缓缓站起身来,对他招招手道:“陪朕去看看他伤势。”
☆、□□(一)
两人一路无话,缓缓行至离宫大殿正门,忽见王太医正从殿内行来,后面的随从手中端着个空碗。
“臣叩见陛下,瑛王殿下。”
陈峪问道:“白王如何了?”
王太医急急说道:“白王殿下只是外伤,五脏六腑均无大碍,只要安心调养,按时服药,便能很快好起来。”
他本应是回答完了,蓦的神情一变,忽又谄媚道:“白王殿下这伤本让其慢慢好,也得十天半月,可太医院里竟然存了一朵七日莲。此药极是稀少珍贵,具有生皮合骨之奇效,是疗外伤的神物。已给白王殿下服用,不消三五日伤口便可愈合。”
一阵阴沉沉的冷风呼啸刮过,翻起众人的衣袍,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王太医身后的随从心惊不已——他平日里低调少言,怎么今日遇着陛下竟能侃侃而谈?
“七日莲,有何讲究?”陈峪忽然问起药来。
王太医存了卖弄之心,便解答的更加认真详细:“此植株存世不多,稀少珍贵,五十年一开花,一株仅开一朵,盛放七日。臣也是偶然从一孤本医书中才得知他的存在。其药性刚烈至纯,极补阳气,男子服用能愈体肤,补中气。但女子不可轻用,尤其体虚者,虽能暂时使身体充满阳刚正气,看似愈好,可是已减寿为代价,就算说是催命毒药也不为过啊!”
暮日在地平线上,如入魔障一般艳红,晚霞在天边滚滚翻腾涌动,金红色的余辉在陈峪的脸侧闪耀,忽明忽暗的跳着,近似一片妖异的艳丽。
楚帝忽然沉默,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且越来越紧。一干人等眼巴巴的陪站着,不知为何。众人都在算计着他的心思,可也只是徒劳,气氛渐渐凝重了下来。
良久,他眼神冷冷扫过众人,最后落到王太医身上:“我记得你叫王维纳……欺君可是滔天大罪,说话可要当心!”
王太医急急伏下身去,簌簌发抖:“臣不敢,臣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他瞬间出了一身白毛汗,不知陛下因何事忽然发怒。
陈岚见父皇双手紧握成拳,额上隐有青筋跳出,已然动了真怒。可是不了解原由,竟不知从何劝起。
陈峪转头盯向陈岚:“你现在给我好好回自己宫里待着,没朕允许不准妄动。”语音中带了森寒杀意,竟没有去看陈岄,反而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这群胆战心惊不明就理之人。
太阳终于收了它最后一丝光线,隐匿到了地平线后,黑的夜,就此降临。
***
夜风微凉,陈岚执了个镶八宝的白玉酒壶,斜倚在凉阁上举杯邀明月,可无奈明月羞涩,不应邀请不知去向。他心中不安,为的是今日父皇神色太过异常,只怕有大事将要发生。
左思右想不对劲,他翻下楼阁,正打算叫人去打探打探,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抬眼望去,竟然是绛公主。
“辰姐此时前来,有何事要紧?”
绛公主抬手打断他,微微平复喘息后答道:“确实有事紧大事!父皇刚才急下圣旨,你可知道?”
陈岚摇头道:“正准备去问问。”
陈辰抚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道:“父皇下旨严查,举国缉捕苏悯,罪名是谋害皇后,诛族。”
“苏悯……谋害母后?”陈岚震惊,手指用力,险些将酒壶捏碎:“苏悯可是苏素言的父亲?”
“正是,此刻抓人的禁军已经朝离宫去了。”陈辰心急火燎道:“父皇要诛苏悯的亲族,嫂子万万逃不掉,二哥此刻身受重伤,根本无力保护她,我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前来找你商量。”
向来镇定端庄的她此时显的十分慌乱,急急捋着被风吹乱的发丝:“父皇不让你出霭宫,禁军也不放我进来,我无奈之下只能翻了宫墙。”
陈岚沉默一瞬,低声道:“眼下管不了是否有禁足令了,我们先去救人要紧。”陈辰蓦然一惊:“你打算明救还是暗救。”
“待我想想,先去了再说,走墙檐快。”他搁下酒壶,即刻动身。
其实所谓这些深宫内院,只有他们想不想进出,没有所谓挡不挡的住。两人身手又是极好,上了墙头如履平地,即刻消失在了夜风之中。
***
此刻离宫大殿之外围了整整一圈禁军,皆是戎装整齐,高举火把,照的院子里里外外亮如白昼。众人安静无声,只闻火焰在风中噼啪作响,烧的热闹。
为首军官姓姜,伫立殿前许久,苦着一张脸劝道:“下官只是奉旨拿人,白王殿下就不要为难下官了。”
殿门紧闭,陈岄的声音遥遥传来,语音虚弱但掷地有声:“我如今重伤在身,你们竟如此胆大围宫,如有意外,谁能担当的起!”
他堂堂亲王居然拿自己的性命安全来要挟,实在是招死棋,就是借姜河海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强闯!
此刻可真愁死,一边是皇命,弄不好是要掉脑袋,另一边亲王皇族的命,出了岔子同样要掉脑袋!两边皆惹不得,这可如何是好。他抓耳挠腮无计可施,一双手不知往哪里放才好,一时间恨不得把自己给挠死。
正在极郁憋闷之时,屋顶忽飘下两个人来,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