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似故人来-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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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石南没说话,只闷头喝酒,他不愿多说,即便他和马怀进交好,但人和人的心思不同,马怀进体会不到他这种肝肠寸断。
认识杜衡以前,他也觉得,女人算个屁,哪不是一抓一把的?模样,性格,才华,要什么的有什么的。可遇到杜衡,心变窄了,变细了,变得只容得下一个小小的她,人间有她,胜却无数。可她如今在何处?
两人喝了半晌,忽然马怀进的参谋跑了过来:“旅长,您的电话。”马怀进扔下筷子大步走去接电话。只余赵石南一人在亭子里自斟自饮。
过了许久,马怀进才回来,坐下后一脸的笑意:“我托的人给我回话了。这回是你小子走运了,有人在报纸登了篇评论,明着写丝绸,暗着给你叫屈,连国外的领事都看到了。政府脸上挂不住,才让你必须参展的。”
赵石南冷笑两声:“他们挂不住我就得参加?”
马怀进想了想说道:“要我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的丝绸就在那摆着,再生产也不费事。拿去参展,拿不到奖也没什么,眼下国力衰弱,拿不到名次很正常,就当出国散散心走一趟,机会难得。要是能拿到,那你还不给祖宗都添了光,有这奖一罩,我看当局还怎么好意思再卡你。这也正好是个转圜的机会,何必一直拧着?”
都说识时务为俊杰,马怀进最后的几句话触动了赵石南。如今两派相争也已经是过往云烟,趁着这个契机,和当局转圜关系,也是个出路。赵石南有些犹豫,如果背后并没有什么阴谋算计,是否也值得一试?
一边想着,赵石南继续和马怀进喝着酒,琢磨着事情的前后,忽然心里一动,问着:“是上海的报纸吗?”
马怀进点头:“大众报,你也听过吧,经常登些激进派的文章,办出了名堂。当局敢怒不敢言,想封不敢封。”
赵石南的心忽然通通的跳了起来,他不认识什么报社的人,唯一认识的白芷,早已经作古了,当初被当做革命党抓了起来,后来和赵凌泉一起被救出,出来后奄奄一息,没几天就去了。家里托了不少关系才把遗体运了回来。却是看到遗体,不知道是个多惨烈的情状,白芷的母亲当时就疯了,没几天也随着女儿一起去了,让人唏嘘不已。赵石南还曾送去不少祭奠。
除了白芷,还会有谁会用报纸做武器,给他叫屈?赵石南忽然觉得全身的血都要沸腾起来了,他一把抓着马怀进的胳膊:“写文章的人叫什么?”
“这我没打听。”马怀进看赵石南的脸上忽然神采大作,整个人都像要燃烧一样眸子闪亮,这样的赵石南,他已经多年没见过了。
马怀进赶紧站了起来,快步向前屋走着:“我这就去问。”
赵石南也坐不住,跟着马怀进一起到了前面的办公区。马怀进摇了电话,转过去大声问着:“报纸上那文章谁写的?男的女的?”
如此的问了几句后挂了电话对赵石南说着:“叫马辛,是他们的一个记者。是个女的。”
赵石南的眸子里已经快要放光了,马辛,这个名字让他的心忽然悸动起来,那时的人家中多备着草药,自然熟悉。马辛,杜衡,不就是一种东西吗?难怪这么些年他一直找不到她,原来她改名换姓了。想到这,赵石南已经一刻也呆不住了,满眼迫切的看着马怀进:“快给我报社的地址,我马上去。”
☆、情幻生:错过
马怀进看赵石南这激动的样子,不禁问着:“难道……………这是?”
“是她,一定是她。”赵石南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马辛,就是杜衡,我要赶紧到上海去找她。”马怀进又给他问了报社的地址,顺便要了主编的电话,一起给了赵石南:“这回可有了眉目,一定要马到成功。”
赵石南顾不得答应,用力捶了马怀进一拳,大步快走了出去。马怀进摇头叹气道:“疯了,真是为了个女人,疯魔了。”
赵石南回到扬州老宅,稍微打点了一下,说走就走,直接开着汽车,带着豺羽到了上海。可到了上海,已经是后半夜了。赵石南和豺羽到了报社外面,报社早已铁将军把门了。豺羽说道:“少爷,先到店里住下吧。”赵家在上海也有分店,每处店都带着后院,可供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住着,有一处还给赵石南备了专门的宅院,赵石南每次来上海会住在那里。
那晚的赵石南,心几乎都要跳突了出来,暮春时节的上海,暖意融融,报社的旁边不远处就是上海有名的百乐门,霓虹闪烁,华灯耀眼,“玫瑰玫瑰我爱你”的歌声时不时飘出,也不时有着西装旗袍的男女进进出出。赵石南那也格外有兴致,摸出怀表借着霓虹灯的光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三点,对豺羽兴奋的说着:“不去了,就在车里等,等她明早一上班,就能看到。”
豺羽点头应好,想着即将看到少奶奶,心里也有些激动起来,比起冬桑,豺羽更为内敛,也没有服侍过杜衡。但是能有什么比看到少爷脸上的笑意更好的事呢?一主一仆,加上司机,三人在车内静静的等着,百乐门传出歌女的歌声“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代问候,思念的人儿泪长流………………”
听着听着,赵石南的心已经酸楚的疼痛。太漫长的等待,以至于让他对即将到来的重逢有些忐忑不安。而这曲子,却戳的他的心几乎要裂开,再见,会是个什么情形?他不怕她骂他,恨他,只求她不要扭头就走。
早晨七点多的时候,有人打开了报社的门,赵石南忙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旁边已经睡着的豺羽被惊醒,也忙跟着下来。赵石南大步走进了报社,问着:“老伯,马辛是这里的吗?”
开门的老伯摇着头:“我不认识,你等他们来再问吧。”赵石南的心刚挑了起来,又沉到谷底。好容易等到八点多,报社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赵石南再次跟了进去,向在办公室里忙碌的人问着:“马辛记者在吗?”
却都纷纷摇头,忽然有人接茬道:“那好像是北平分社的一个记者,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赵石南愣住了,不由问道:“她的稿子,不是你们这里发的吗?”
有个年轻女孩回答道:“我们这里的稿子来自全国各地,作者自然哪里的都有啊。”说着把手里的稿子整了整说着:“而且我们分社也多,记者也多,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
赵石南的脑子被她们说的一片混乱,这时一个人说着:“你还是等钟主编来了问他吧。他上午去开会,要下午才过的来。”
心急偏赶上热豆腐,赵石南无奈,只好退了出去,继续在外头等着。从日头刚升一直等到偏西,豺羽真是佩服死少爷了,眼巴巴的一夜没睡,还能精神百倍的守着报社。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赵石南再次进去,这回钟主编终于在了,门外的编辑进去报告着:“有位赵先生找了您好几次了。”
钟主编愣了一下,旋即把外衣解下,说着:“请他进来。”
赵石南走进钟主编的办公室,看着眼前的人几分陌生,说道:“很抱歉打扰您,在下扬州赵石南,看了报上的文章,特意来打问一个人。”
钟主编淡淡笑道:“你想问谁?”
“马辛。”赵石南说完这两个字,心都揪了起来,等着钟主编的回答。
钟主编微微点头道:“她是我北平分社的记者。你想找她?什么事?”
赵石南的心跳的更加剧烈,问着:“我是找她,我是她的………………”赵石南险些将“丈夫”两个字脱口而出,却在字眼已经到了嗓子眼的时候戛然而止,一下说的这么复杂,会不会吓到眼前这人而不敢告诉自己真相?赵石南急忙转口:“我是她的老朋友,失去联系很多年了,想知道她的近况。”
“哦,”钟主编细细打量了番赵石南,说着:“她在北平,现在很好。”
赵石南的心咯噔了一下,原来杜衡一直在北平,那个他以为她最不可能在的地方。难怪他在全国各地找遍了,都找不到她。原来她守在北平,她最伤,最痛,却最安全的地方。他的衡儿果然是聪明的,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赵石南只觉得呼吸都要不畅了,不禁又问着:“她现在还在北平吗?可以给我个地址吗?”
钟主编微微点头:“她还在北平工作。不过最近不是有个万国博览会要开吗,她已经和其他报社的记者一起,到欧洲去驻会了。进行一些前期的采访。我们报社准备做一个万国博览会的专访稿件,派了她和另外一个记者去采稿。”
“她已经走了?”赵石南的心疼的又要裂开,怎么机缘巧合,他和她,总是碰不到面?
“走了,前天的船。现在应该已经在海上了。”钟主编笑笑:“你是看到马辛的文章来的?”赵石南点头,钟主编接着说道:“那你就是她稿子里提到的做成悦锦的赵先生吧?”
赵以敬怔了一下答着:“正是在下。”
“马辛和我聊过这个稿子,说时局混乱,实业兴邦的工厂都办不下去,本该处在世界前列的产品也被拖了后腿。赵先生家中的成悦锦,尤其以玫瑰色最特别,若是不用这锦为国争光,也枉为热血男儿。”钟主编的声音很平静,讲的内容却惊心动魄,“马辛这个记者,年纪不大,很有想法。”
赵石南听到钟主编一席话,已经完全确认马辛绝对就是杜衡,只有衡儿知道他的玫瑰锦是所有成悦锦里的翘楚,这口气,这语气,都是衡儿没错,他几乎能想象出来杜衡说这番话时灵动的样子。赵石南最后问了一句:“马辛多大年纪?”
钟主编顿了一下,说着:“虚岁二十四。”
赵石南的头轰的一声,所有血脉都涌到头顶。的确是杜衡,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