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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情似故人来-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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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凌泉的母亲抹着眼泪道:“学生运动,凌泉被抓了起来。天雄捎了口信回来,要一百大洋才肯疏通。我们这家底,哪有那么多钱啊,赵老太太不管,跟亲戚邻居张遍了口,也才借了30大洋。如不是实在没法子,我也断不会来求少奶奶。”

    “拿了钱,确定能救出来吗?”杜衡的声音都在颤抖。

    “凌泉他爹已经和天雄去上海看过了,这回运动抓了不少人,重的一直关着,凌泉就是小喽喽,给钱就能出来。少奶奶,我不是存心打扰你,我也知道凌泉给你添过麻烦,但是不管怎么说,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就救救他吧,关在警察局,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打骂,再晚一些,就怕出不来了。”凌泉母亲哭成了一团。

    杜衡被这个消息打懵了,赵凌泉,她怎么能看着他坐牢不管。但是怎么办,告诉赵石南?他会去救吗?想到他把凌泉一家轰出赵家大院,杜衡心里就泛凉,石南不会管的。杜衡一时没了主意,嘱咐着凌泉母亲:“你在这等我一下。”说着跑回了后院。

    杜衡从带来的包袱里搜寻了一番,只找到20块大洋。把包袱里所有的金银钗奁裹成了一包,杜衡又飞奔了出去,把包袱和20块大洋递给凌泉的母亲,缓了缓神道:“我这里只有这么多,包袱里有些首饰,你去典当也好,变卖也好,凑一凑。”说着看到自己手上的另只镯子,咬咬牙,摘了下来一并给了凌泉母亲:“加上这个,一定够了。这个你别卖,送到城东头的当铺里,把当票给我,我回去就赎出来。”

    赵凌泉的母亲看着这些东西眼泪不止,借钱的这些天,看够了白眼,却只有杜衡是不遗余力的拿出了体己。凌泉母亲说了声谢谢就要下跪,杜衡忙扶了起来:“快去吧,不要再耽搁了。要是有事,再来找我。”

    目送着凌泉母亲离去的身影,杜衡全身软的跌坐在了染坊门口的石墩上,凌泉被抓了?学生运动?这些事此刻才在她脑海里慢慢的转过了圈。她的心开始揪了起来。





☆、深院静:进府

    杜衡不知道自己这么担心凌泉对不对,但是她抑制不住。毕竟曾经凌泉是她最信赖,也最欣赏的男人。她不懂什么叫学生运动,有多严重,抓到牢里会不会上酷刑,想到这些,她就感觉似乎有什么掐着自己的心一样痛的呼吸不上。

    晚上赵石南回去,看到杜衡躺在床上直愣神,问着:“怎么了,不舒服?”杜衡却只出神的盯着床上的帘钩。

    “衡儿?”赵石南又提高嗓门喊了两句,杜衡才猛地回过神,有些紧张的结巴,“你说什么?”

    赵石南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杜衡敷衍着,又问了问染坊的事。赵石南不无兴奋的告诉她,最近染丝的技术一日千里,关键的难题已解决,剩下的问题早已不是问题。照现在的进展,再过两天,他们就可以回扬州城了,待这里批量的丝染出来后,送到织造厂,定好图案,就可以生产锦缎了。

    “衡儿,你说什么图案好看?”赵石南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床顶,思绪飞的很远,“花鸟?福纹?山水?”

    杜衡却早又跑了神,赵石南看杜衡没有回应,兴致也淡了下来,只静静躺着,伸手把杜衡拉到了怀里。就这么静静的待着,赵石南竟也满足的很。他有些惊诧自己的性子变得几分卑微。

    杜衡满心焦虑,赵石南在杜衡身上摸索着,忽然有些惊诧的问着:“你的镯子呢?怎么一只都不见了?”那镯子是杜衡的陪嫁,碧水晶莹,杜衡素来一直戴着的。

    杜衡心里一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如实的告诉赵石南,想到赵石南把赵凌泉一家赶出去的寡情绝义,杜衡有些胆颤,万一赵石南半路拦截一道,凌泉就完了。杜衡终究不敢拿凌泉的生命去冒险,代价之大,不是她能承受的起的。想到这里,杜衡心一横,随口说着:“一只送给小鱼了,你也看到了嘛,另一只我收起来了,不舍得戴。”

    “傻气。东西有什么不舍得。”赵石南也没在意,又闲聊了几句便反身压上了杜衡。

    过了几天,成悦丝的染色技术已经稳固,赵石南带着杜衡回到了扬州城。已经是九月初,秋意渐浓,离交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赵老太太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各家的女孩子见了一通,竟也没个中意的,不是嫌长得福薄,就是调教不好。慈姑劝着:“既是做妾,自然是小户出身,没见过世面便怯怯的不成规矩。到了老太太手里调理调理就好。”

    赵老太太却自有主意:“那也需还看的过去。否则石南那挑剔性子,看不中,总不能纳妾就为了陪我这个老婆子。”

    赵石南和杜衡回来,赵老太太依旧冷冷淡淡的,那本《列女传》刚送到杜衡那里,杜衡便跟着石南跑了,赵老太太心里已经对杜衡凉透了。连调教都不愿意接受,也不请安也不禀告就能自己跑了,目中无人不说,整天粘着石南,做正事都要跟着,有点牝鸡司晨的意味。杜衡在赵老太太心里,已经是“祸水”了。

    杜衡依旧每天晨昏定省去给赵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每天让她读一段《列女传》,再站两三个小时,便让她回去。免得看着她来气。杜衡不怕站着,却是每天《列女传》读的格外锥心。如果说在顾家庄杜衡是株枝繁叶茂的小树,那么回到赵家,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没了精神。而唯一的快乐,就是赵石南回来的时刻。

    杜衡等了几天凌泉母亲,也让双叶时常去二门上候着,如果有找她的,便带进来。却始终没有消息。杜衡不知道凌泉母亲是忘了把当票给她,还是没有去当,也不知道凌泉救回来了没有。等了半个月,杜衡终究没忍住,吩咐双叶到东院赵天雄那里打探打探消息。双叶还算机灵,去和东院的下人东拉西扯了几天,告诉杜衡,天雄和凌泉前俩天都回来了,但是已经又返回了上海。

    杜衡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恹恹的脸上也有了几许生气。

    转眼九月底到了。而赵家也迎来了丰收的季节。成悦锦已经织好了几匹,杜衡还没有见过,但是看着赵石南意气风发的样子,应该是不错的。而前段时间赵石南花了大力气囤的夏茧秋茧,如今效果斐然。秋茧收购的季节到来,各家丝厂缺原料,扬州城所有的缫丝生意尽归了赵家,而赵家新机器缫出的丝洁白细韧,无可比拟。一时间赵家的丝在扬州城里奇货可居。之前和赵石南定了丝的绸缎庄自然乐不可支,而之前没有出手的丝厂也好,绸缎庄也罢,都在懊恼排不上队。

    赵家的丝绸生意,在赵石南的手里,突然就蹦上了一个新的大台阶。前些年的积累,一朝迸发,宛如游龙破竹,直窜到了顶端。不仅在扬州城首屈一指,甚至在整个江浙地区,也做到了业内翘楚。钱庄的钱已经全部还清,却还源源不断的有着新的进账。而江苏丝绸同业会的会长,也落到了赵石南的身上。

    志得意满的赵石南揽着杜衡:“衡儿,有了你,好像做什么都特别顺利。”

    “是吗?”杜衡偎在赵石南的怀里,眉眼弯弯,这句话是她最大的幸福。

    “是。”赵石南答的笃定,事业在旺,美人在侧,人生的快意,都在掌中。那段日子,也许是赵石南最畅意的时光。“衡儿,过些时候,我带你去看成悦锦。你一定会喜欢。”

    杜衡不知道赵石南最后选的图案是什么,每次问起他总是眉眼笑开却不作答。杜衡有些憧憬:“好看吗?”

    “好看。”赵石南沉声答着,“与子成悦,怎会不好?”这样的窗下呢喃,让杜衡的心神,都醉了。

    这天双叶忽然从二门上回来禀告着杜衡:“少奶奶,有人找您。”

    杜衡的心一跳:“是成渊三老爷家的人吗?”

    双叶摇摇头:“是个年轻的姑娘,说是顾家庄来的,叫锦葵。还带了只很像您原来的那只镯子。我看镯子眼熟,没敢推出去。”

    “快请进来。”杜衡激动的站了起来,是郑小鱼啊。

    说话间,双叶带着郑小鱼进来,个把月不见,郑小鱼许是最近没怎么在荷塘,白净了一些。杜衡开心的拉着小鱼的胳膊:“你怎么来了?”

    小鱼笑嘻嘻道:“今天帮我爹送成悦丝给城里的织造厂。想起好久没见你了,就来了。你怎么又瘦了些?”

    两人在一处无拘无束的聊着,郑小鱼仿佛一束从顾家庄吹来的风,让杜衡的心情都欢悦了不少。在一起吃过午饭,晌午的日头过后,小鱼笑道:“以前听你说起扬州城里的宅子,总是想不到是什么样子,方才进来,觉得和年画里似的,绕了好几处门廊才到。”

    杜衡也笑了:“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去转转,后院还有几处假山亭子。”

    说笑间,杜衡带着小鱼转到了后院,小鱼头次见识什么叫深宅大院,朱门绣户,惊讶的看看这里,望望那里。倒像足了刘姥姥进大观园。不时啧啧赞叹:“这是什么样的心思。那光透过假山聚在水面,白天都像是个月亮。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一定以为是真的月亮跑到这里来了。”

    杜衡被郑小鱼的天真话语逗得咯咯直笑。忽然听到几声熟悉的咳嗽,杜衡的心扑通一跳,方才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紧紧拽了拽身边的郑小鱼。

    郑小鱼顺着杜衡的目光,看到假山的石洞那边,缓缓走来两个衣着光鲜的妇人。其中一个被另一个扶着,目光威严,仪态端方,看着便不寻常。

    杜衡敛了神色,静立不动,待赵老太太走到身边,福了福身子恭敬的说着:“老太太。”郑小鱼也忙有样学样的请安。

    老太太看到了生面孔,乜了一眼冷冷道:“起来吧。这是?”

    杜衡继续恭敬的答着:“染坊郑管事的二女儿,锦葵。”

    赵老太太打量了一番小鱼,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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