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合掌-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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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白活看的时候,也许众人都咒他死,他今天真死了,众人可都伤心了。
咒他死是真心的,为他的死伤心也是真心的。人就是这么怪!佐佐木怒视着臭嘎子。
这个直眉瞪眼的年轻人,就是杀了他叔父的仇斯廉的弟子,而臭嘎子的两位同伴又击败了他的两位师兄弟。
佐佐木觉得,便是将臭嘎子碎尸万段也难平这段悲愤。
佐佐木毕竟不象臭嘎子没风度:“左君。”
“什么君不君的,要打就打。”臭嘎子两手叉腰,凶神恶煞一般。
“请出示兵器。”
中田他们的武器都是抱在怀中的。佐佐木抽出怀里的兵刃,竟然是一把秀美的倭刀。
他们在来大明之前,早已将公孙奇的快剑,仇斯廉的扇功和舟之洞的脚法琢磨了又琢磨,以做到有的放矢。
但舟之洞的传人苏三没用兵刃,也没有什么脚法使出来。
臭嘎子抽出一根九节鞭时,更让佐佐木怔了一下。
九节鞭这种兵器,以软为主,软中有硬,正是克制刀剑的兵器。
佐佐木虽然熟谙中原各种兵器,这十几天来也会过一位使鞭高手,而且战胜了,但他显然对九节鞭有些头痛。
因为九节鞭进攻起来,令对手相当不好防守。九节鞭的缠绕拐弯往往便使对手兵刃脱手或是猝不及防地被突然弯转的鞭梢击中。
唯一的办法是,极力抢攻,不让对手有全力使鞭的机会。
这是佐佐木从上次打斗中体会出来的。他运用了这个法则,所以胜了,虽然并不轻松。
所以佐佐木这次打定了主意,要以相同的办法取胜。
臭嘎子捋了捋九节鞭。兵器在手,臭嘎子冷静了,但面上仍是火爆爆的:“佐佐木,我这种鞭不同于九节鞭,你记好了,它的名字叫金花鞭。”
确实,这条鞭子虽然也是九截,但每一截都是由几朵小巧的金花组成的,发着淡雅的光辉。
佐佐木冷冷道:“金花也罢,银花也罢,总归要死。”
臭嘎子点点头:“好说好说,请请,你先动手罢。”
正中下怀!佐佐木倏地倒地一滚,满地黑影里夹着刀光,象黑泥中盛开了无数朵白莲一般。
无数朵寒光凛凛的白莲又汇聚成一层一层死寂的浪花,卷向臭嘎子的双脚。难怪那么多高手失手了。这些东洋人的武功确实是十分高超。
单凭佐佐木这一手刀法,敢说偌大的武林中找不出几个来。
苏三瞧得大为惊异,又不好开口示警。臭嘎子的轻功可不是太高,对付这种狠辣的地躺刀术,自然不十分内行了。
从兵器上看,臭嘎子占先,但从战术上看,显然是佐佐木先手抢功得了便利。
然而苏三眼睛瞪圆了。
因为臭嘎子出手了。银色刀光之中,夹进了金色的鞭影,煞是好看。
臭嘎子除非不出手,一出手就往死里打。
他现在就正在往死里打,几乎每抽出一鞭,他都要粗着嗓子大吼一声。
起初还是刀光居多,渐渐金光大盛起来了。
臭嘎子的鞭法渐渐克制了佐佐木的刀法。
臭嘎子大叫一声,一鞭抡了过去。佐佐木举刀一格,知道鞭梢会转向,一低头闪避,刀锋却顺着臭嘎子的金花鞭斜斜削了下去。
这一招败中取胜,太巧妙了。苏三心里一阵大跳:“坏了。”
臭嘎子要糟了。因为金花鞭没有转向,而是象棍子一般笔直。
而佐佐木的刀锋,已经离臭嘎子的手指不过三寸了。
佐佐木刀光一抖,飞一般刺向臭嘎子的心口。
好快的变招,臭嘎子便是神仙,也难逃一死了。
苏三眼前一黑:“臭嘎子完了。”
臭嘎子果然闪了一下,但没有闪开。倭刀的刀锋深深扎入了他的右胸。臭嘎子一声闷哼,退了三四步,面色惨白。
他已经败了,败在了他一直看不起的日本人手下。
一阵剧痛袭过他的胸口,他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打到现在这个份儿上,除了弃鞭认输,他已没有别的路可走。
中田喜得跳了起来,猛挥拳头:“好,杀死他。”
讲好的生死不论!臭嘎子暗淡的双眼忽然明亮起来。
他希望佐佐木出手。
只要佐佐木再次出手,他就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佐佐木“哈”地一声怪笑,举起倭刀,狠狠斫了下去:“杀——”
陈良和苏三都是飞身上扑:“住手。”
中田也同时腾身而起:“不许帮手。”
佐佐木的倭刀离臭嘎子的头顶只有五寸了,臭嘎子忽然兴奋地笑了起来。
正如一个摔了跤的人忽然发现绊倒他的竟是一大块金砖那样的兴奋。
机会来了!他微微偏了一下头。
佐佐木刀势不停,滑过他的手轮,直砍向他的肩头。
臭嘎子右手一抖,金鞭脱手了。兵刃脱手,当然是孤注一掷了。
佐佐木的刀落下来了,银光闪动。
臭嘎子的肩头多了一柄倭刀。
佐佐木的身子却向后直飞了起来,猛地撞上了擂台角上的大柱子,就那么凭空地贴了上去,不动了
。
所有的人都被这惊人的变化惊呆了。
中田和陈良同时到达台沿,苏三却已经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臭嘎子,三个人都怔住了。
臭嘎子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了苏三怀里。
眨眼间,佐佐木的身子落了下来。不是整的,脑袋和身子分了家。
金花鞭也落了下来,血沫中泛着点点残酷的金光。
臭嘎子的金花鞭,切断了佐佐木的脖子!这该是何等惨烈的打斗!
十几个日本武士都跪了下来,“啊啊”大叫。
第十四章 九合掌
中田血红的眼睛转向了陈良:“你们太残忍了。”
陈良反唇相讥:“左兄胸口中刀之后,你们又叫嚷的什么。”
中田咬牙切齿:“好,陈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打。”
“打”字出口,修长微弯的倭剑也已出鞘,剑尖上闪动着暴烈,但并不稳定的光芒。
佐佐木的惨死显然使中田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这打击虽然激发了他的潜能,便也使他的大脑发热,发胀,发晕。
他已经忘了在比武中取胜的决定性因素不仅仅是武功,还有冷静,镇定。
劈面一剑,陈良闪开了:“中田信,先搬开尸体清场。”
中田一怔,清醒了,也冷静了。冷静的象万古寒冰。
龟田三郎一跃而上,抱起佐佐木的身子,另一个武士捧起佐佐木的脑袋,大叫着奔了下去。
臭嘎子躺在苏三怀里,昏迷不醒。
擂台上空了,只有中田和陈良二人怒目相对。
很快,两人眼中的怒火都已平息。
中田血红的眼眼已恢复了常成态,冷森森的眸子里射出冷如冰棱,也锐利如剑锋的目光。
他死死地盯着陈良的眼睛。
陈良平静地回视着中田,目光冷静却不锐利。
看他的表情,人们会以为他冷静得过了头了,冷静得都已经木然。
“三局三胜,大明已经胜了,中田兄还要再比下去么。”陈良有些木呵呵的。
中田冷冷道:“我们五人此来,就没有准备活着回去。”
双方人员的死伤,显然使这二人都受了深深的刺激。
尤其是陈良,他绝对没想到,这次比武竟是如此惨烈。
他认为不会发生人员死亡的情况,但实际上是,双方六人出手,死了三人,臭嘎子生死不明。
这一切,陈良认为都是自己的责任。
因为他一开始,就根本没把中田等人的武功放在眼里,犯了轻敌的大忌。
兵法云:“知已知彼,百战百胜”。而陈良他们一开始,就犯了不知彼的错误。
这个错误导致了臭嘎子的重伤。
最让陈良难受的是,他在犯了“不知彼”这个重大的错误的同时,又犯了“不知已”的错误。
事先他就应该想到,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的马老白是绝对不适合做这种公开的打斗的。
因为马老白习惯的是“暗杀”而非“明杀”。
于是马老白也死了。
一发不可收拾!现在该陈良了。他深知的一点就是,中田会尽一切办法要他的命。这不仅是杀父之仇的事了!这已成了中日武林间的一次生死之战。中田显然将自己看成是日本武林的代表人物,同时也义无反顾地肩负起为佐佐木,为宇津二人复仇的重任。
同时,他也一定已将陈良视为大明武林的代表,只要能杀死陈良,中田就能以自己的胜利和陈良的鲜血来洗刷前三场失败的耻辱。
陈良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输。
如果他输了,中田的气焰一定会更盛,而用胜利和鲜血填充了自信心的中田,一定会更难对付,至少,在浙江境内,陈良就想不出还有谁能制得住处在武功的颠峰状态的中田。
再说,一旦中田得胜,也势必助长近年来不断侵扰沿海各地的倭寇的气焰。
所以他绝对不能输。
所以他只能竭尽全力,击败中田。
而中田的武功,自然是五人之中最高的。
他绝不对有半点疏忽,否则倒在台上的,一定是自己。
“陈良,请出示兵刃。”中田眼中的神情说明,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柄杀人的利刃。
“跟你打斗,也许不用兵刃罢。”陈良竟然笑了起来。
“那么你死定了。为了让你死的心服口服,你还是亮兵刃吧。”中田丝毫没有被激怒。
“好罢,这就是。”
陈良摊开了,是一双粗大的手掌。
这就是他的兵刃,血肉化成的兵刃。
中田注意地看了一会儿,缓缓道:“陈良,如果你死了,当然没什么说的,我会剁下你的手掌风干。”
“如果死的是你呢。”陈良放下手。
“我的后人会为我报仇。”
“中田,你不觉得仇恨太多么。”
“从不觉得。”中田冷冷道。
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个仇是报不完的,恩恩怨怨,无穷无尽。
“我还是希望你认输回家。”
“没有可能。”
“非得再死人么。”
“不错。”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良也没有办法了:“好,上罢。”
中田象一个老练的猎人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般,只是冷冷地搜索着陈良眼中的破绽。
他在不停地走动,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