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之左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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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平忙凑上去,只听张华木口中发出得微弱得难以辨认的声音:“……电……电话……打……1…207…33025778。”
张立平虽然不解为何,但也立即掏出手机进行拨打,经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入,但始终无人接听,只有一个显然是固定设置好了话声进行回复,遗憾的是,自动回复说的是带了浓重地方口音的英语,张立平完全茫然中,只得握着父亲的手安慰道:“爸,打通了没人接。”
张立平听了,嘴角仿佛露出了一丝笑意。倘若张立平对英语有一定精通的话,就一定能听出,那段电话录音所说的是:“这里是牙买加蒙特哥湾半月酒店,你的呼叫已被记录。”
“要……要坚强,永不……服输!孩子!”
方才断断续续所说的那几个字仿佛已耗尽了张华木所有的精力,张立平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父亲体内的脉搏和心跳是多么的微弱,病房中的日光灯洒落下惨白的光线,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值班医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动静,急急的赶过来巡房。而张立平此时才感觉到一阵晕眩,低头一看,原来手腕上被割伤口还在向外淌着温热的血,想必那一摔之下,被割伤到了腕部的血管。
当班的医生快步走了进来,见里面是张立平,不禁失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立平张了张口想说话,却觉得这位内科的夏主任的目光有些惊慌闪烁,不禁皱眉道:“我来看看我爸,有什么好希奇的。”
夏主任却不说话,盯着病床上的张华木惊道:“他……张院长醒了?!”
张立平听得很不是滋味,冷冷道:
“我爸醒了你很不高兴?”
夏主任仿佛意识到自己话中的语病,干笑道:“我当然,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病床上的张华木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旁边的十二导心电图机、脑波监护仪,血气分析仪,除颤监护仪,中央监护仪等都显示出剧烈的波浪线,呼吸,心跳,血压都呈现出急剧上升!
这种反应只能代表一个可能,病人的精神状况再度受到了剧烈的刺激!
但是眼下寂静的ICU病房中,包括张华木本人在内,只有四个人,连说话都很小声,造成这刺激的诱因从何而来?
张立平大惊之下,忙紧紧握住父亲的手,连声追问只觉得父亲的身体都颤抖得厉害,喉咙中格格作响,似乎有话也说不出来。夏主任也惊了一下后,连忙叫道:“小何!快来,马上上呼吸机,给院长进行肌肉注射!通知内一的人,病情有了重大反复,准备进行抢救!”
按照医院的规定,张立平虽然是医院的医生,但他隶属于外科,算得上与之无关的人,也不能呆在抢救现场。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一个闪失就可能造成极严重的后果,张立平紧紧的握着父亲的手不愿意放心,眼眶中的泪已是忍耐不住滴落下来,张立平在IUC病房的门口心如乱麻的等候着,抢救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门忽然开了,出来的是张华木的老朋友,也是省医院的郭书记。张立平望着他,眼里充满了期望,但后者却以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小张,张院长的病情危重,但还有一线希望,他现在已并发了脑溢血,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接下来他拿出了一张纸,有些愧疚的道:“……手术的风险很高,我也不想瞒你,就算是成功了,病人也可能完全失去意识。你若没有其他办法,那么在这病危通知书上签个字。”
张立平的脑海里嗡嗡作响,只看见对面主任的口唇一张一合,根本就没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脑海里只回荡着“完全失去意识”这六个字。或许在外行人的眼里这根本就不算什么,然而同为医生的张立平却知道,这就是说,就算能救回父亲的一条命,那么大脑也受到了无法逆转的创伤,换一个通俗的语言来说,就是植物人!
他两腿一软,不禁顺着墙瘫了下去,他心中的一切仿佛都在坍塌溃灭,父亲!
那温和微笑着的父亲,
那微带愠怒的父亲!
那永远都能包容自己错误的父亲!
那如大树一样遮蔽风雨的父亲!
一个个影像在他的心中掠过,壮大,然后若风中尘埃一般……………………………
灰飞烟灭!
唯一清晰的,是方才那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苍老得不成模样的父亲。
郭书记很是关切的看着他,故人之子彷徨悲凄如此,他心中也自难过,不禁咳嗽一声安慰道:“小张,我听说你还是很得了张院长几分真传,我知道你们张家的医术尤其是针灸方面甚是神奇,若是想要有什么奇迹发生,只怕解铃还需系铃人,要着落在你身上。”
说着便将此时张华木最新的病情报告递了过来,张立平仿佛溺水的人得到了一根稻草,一下子抓了过来,不觉手力使得太大,竟将坚韧的纸面捏破了。
或许是造化弄人,或许是老天要有意同张立平开上一个玩笑。张立平一面看这病情报告,心中一面渐渐的沉了下去,冷了下去。
他的身体也渐渐的颤抖了起来,由轻微到剧烈,这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源自己紧张,而是由于……………………自责。
张华木此时的病情,很接近于他写在笔记上的一种典型病例,并且写上了详细的治疗过程与方法,张立平当然也看过,但是仅仅看过就不能表示就能依样画葫芦来照做。
………………………绝对不能。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个不慎就是人命关天。更何况这个人的生命对张立平来说是那样的重要!
简单来说,治疗张华木眼下的病情,需要以他家传的针灸之法来连刺十六针!对张立平而言,这是一个可望而眼下不可及的高度。
他的极限,不过才刺到十一针而已。并且根本就没有面对过如此危重的病情!
书,到用时方恨少。
这时候,张立平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痛悔。
这种打击莫可抵御,更是无从雪怨。
他不禁想到,如果可以从头再来一次,那么自己还会不会再去同那些女人开始一段段没有结果的恋情,还会不会将那么多可贵的时间,浪费在那些毫无意义的声色犬马之中。
只是在残酷的现实根本就没有如果,更不会有真正意义上从头再来的机会。
张立平心中凄伤至极,紧紧的捏着拳头,他此时多想能够坦然站起来,走到父亲身前,冷静的刺出一十六针,然后安静的等待着父亲的醒来。
但这不过只能是在脑海里想想罢了。
虽然是夏天,可张立平却觉得身上很冷,很想双臂环抱来给自己一点温度。他伸出手来看着,上面还染了先前受伤未干的血迹,更是在剧烈的颤抖着,…………………这样的一只手,能够超常的发挥拯救亲人,能够施展出那神奇的针法?连张立平自己都没有信心,又怎么能指望别人对他有信心?
郭书记长叹了一声,对着身边的护士吩咐道:“准备手术吧。”
听到这句话,张立平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的跳了起来,下意识的道:“不……不要!”
郭主任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决然道:
“手术!再不治疗,只怕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没了!”
张立平瘫了下去,他的侧脸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以至于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传来。除了等待,他现在竟已无事可做。这时候,他忽然期望的看着自己的左手,希望它能再次给自己惊喜,然而,得到的却是深深失望。
第三章 为了父亲的痊愈而读书
第二天,
本该失去了主宰的院长办公室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一只有力,筋骨突出的大手捏住了话筒,很稳定的等铃声响了三次,再沉稳的拿起了电话。
“喂。”
“情况怎么样?”
电话话筒里传来的略带沙哑的声音虽然经过空气与电波的滤过,略略有些失真,就算如此,那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命令语气,还是给人以被吩咐的感觉,显然,打电话来的是一个久居高位的上位者。
“一切都很顺利,看来,我们的事情他只是在前些天局里人事调动以后,才略有觉察,问了问药房的小五,大概都还没来得及查,就已经被我们按照原计划弄倒下了。”
“很好。那张华木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没死,但也只有一口气,中风将脑细胞损伤得非常严重,根据内科里人的CT分析,已经失去了一切自主,思考的能力,绝不可能恢复。应该勉强能活下去,但是也和白痴差不多了必须要人照顾生活起居。”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同别人商议什么,还是被这个消息震动了。
“你们做得很好,此事就告一段落吧,我调来的时间不长,根基不稳,一切都是百废待兴,张华木这块绊脚石既然踢开了,就不要再在他身上多费心思了。”
……
无论人世间如何的改变,时间却也总是在飞快流逝,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面临家破人半亡这等窘境的张立平,却是一反常态的坚强,一扫往日那纨绔子弟的颓废模样。
他的父亲张华木行医半生,却因为常常为困苦患者义务诊治,家中积蓄实在也算不上多。常言道:人走茶凉,对于这么一个已经不大可能再恢复过来的前任院长,医院里自然有落井下石之人,出院的第二天,一张关于医院急救的一系列帐单就送到了张立平的手上。
在支出了这笔高额费用后,张家可以说已是家徒四壁,张立平咬着牙尽最大努力照顾着完全失去自理能力的父亲,抽空苦读着家里遗留下来的一系列书籍,但这样坐吃山空的日子绝不能长久下去,这天晚上,他正在书桌前发愁如何筹措下个月的基本生活费用,忽然,左手又自己动了!
这一次张立平不但没有吃惊,心里还有着隐隐约约的惊喜,毕竟,每一次左手的自发行为,都是他最彷徨的时候为之指出了一条最正确的道路,他同时也发觉,这只左手所能做的东西,从来就不会超过他本人所能达到的能力范围之外,比如在那个最紧急的抢救关头,他分明的感觉到左手有着想要自主行动针灸的意愿,但最后还是放弃,应该就是因为自己这个本体根本就不具备那种能力。
这时候,张立平目不转睛的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