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之左手-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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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丢了这面子,脑袋一挺脖子一直恼道:“怎么,敢情你以为我瞎说?”
有人也就半开玩笑半较真的和他别上了劲儿:“是呢,这口说无凭的,我昨儿还拿了只大河神呢!”
何老头恼得呼哧呼哧的,连下颌的花白胡子都吹了起来,他哼了一声,站起来转身就一掀帘子出了门,这老头子就住在郑家坝子里,也算得上是老主顾,老板娘也不担心他会跑路,没过多久何老头转了身回来,手上拿了个旧得发灰的布包裹往桌子上一丢,激起了老大一阵灰尘,冷笑道:“今儿就让你们开开眼。”
只见他轻手轻脚的将那层灰布揭开,里面还有一层旧得发黄的报纸,轻轻一碰就碎裂了,露出几块乌沉沉的甲壳出来,想来是因为年岁久远的缘故,这壳已经皲裂,碎成了几片,不过大略拼凑一下,还能看出表面的完整形状,何老头的手指在上面揩了揩,将灰尘抹了去,那甲壳表面竟被染了一层蜡也似的,有一种生命活力的光泽在浮动。
何老头环顾四周,得意道:
“怎么不说话了,你刘老四能拿个一模一样的这个出来,我就认载!这就是几十年前我杀掉的那只小河神的壳,早些年有个侄子出两千块我都没卖呢!”
张立平坐得较近,对那几片奇异的甲壳也是一清二楚,无论从质地,色泽,纹理上来说,这东西确实不似伪做的,旁的不说,单是面上那层包浆也似的光芒,就不是人工所做得出来的。他心中有些诧异,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似是而非的念头:这东西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者是听说过!
……
回到屋子里以后,郑老还没睡,精神看起来已经有些萎靡,但是眉宇里却有着一抹叫人揪心的忧虑,张立平查颜观色,知道他老人家一定有话对自己说,便哄着佳玉先去睡了,返回来坐到了郑老的面前。
两人对坐无语,室中沉默,灯光也安静下来,将微黄的光芒涂抹在了四处简陋的家具上,好一会儿张立平才涩声道:“今天应该是早了二十分钟吧?”
郑老凝重的点了点头:
“是的,今天少爷只清醒了六个小时四十七分钟。昨天是七个小时还多。”
张立平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自从张华木清醒之后,他就敏锐的发觉,父亲的那种不正常的昏睡时间在延长,照这样下去,他老人家岂不是又要回到那种植物人的状态!这几年来的努力,岂不是要尽化为泡影?这件事情在他的心中沉甸甸的横亘着,几乎令他艰于呼吸!
心中有事,自然睡眠就不会好到哪里去,张立平在床上辗转反择,不知道为什么,晚上看到的那黑糊糊的河神甲壳,却一直在眼前晃动。
第一百八十七章 原委
第二天,张立平候着父亲睡下以后,见情况已经稳定,便在村子里打听,看看谁有空带他去距离这里最近的弯螺镇一次,这镇子是方圆百里唯一繁华些的地方,零散的住了百来户人,因为比邻河岸的关系,那里在每年的春天放排的时节,还算得上是一处集散码头,当日搭乘祝老大的船来的时候,本来就拟订的是以那里为终点,眼下已经过去了近一周,他过去一来是要给祝老大个回音,二来则是打电话给许万龙那两兄弟,问问他们现在的进展查得如何了————…早在三天之前,佳玉和自己的手机就已经没了电。
山里地广人稀,通常的家庭里要想有些闲钱,就得勤快些,女人孩子老人通常是去山阴处割草打柴,男人则抗了锄头去平整几分石头地,点下些靠天吃饭的红薯,苞米什么的。因此人人都似蚂蚁一般的忙碌,因此尽管自告奋勇领他去的大有人在,但张立平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事,耽搁了旁人的生活。在谢绝了好几个人之后,茶馆的老板娘热心的推荐了一个人:“哎呀,看来张医生也是好心,你们就各人去做各人的事,等一哈何猪头扯草回来了,喊他带张医生去,反正他每天都要走镇子上去割肉的。”
何老头每天都要镇子上买了猪头肉回来整治,切零卖了借此谋生,让他领路便正好符合了张立平“不麻烦人”的要求,于是半小时后。两人便走上了去弯螺镇地路。
早行山中,虽是冬天,但还是有许多常青的树木,给人以蓊蓊郁郁的感觉,最初起步的时候张立平还觉得很有些冷,但走到后面,连手心里都冒着热气。手无意间碰到了衣服,忽然觉得衣服有些润湿。他本来以为是下雨,细看却无雨,只有那不可近察的山中岚气在朦朦胧胧的升腾着,仿佛是街市上蒸包子氤氲出来的白气,衣服大概就是让它打湿了吧。
已经整整走了两个小时了,张立平在心中盘算着时间,这时候他才发觉前面地这个老头子体力真好。最初出发的时候自己还觉得他走得挺慢,谁知道无论是登坡下岭,这何老头都以同样地速度前行着,自己眼下已是气喘吁吁,脸色通红,而何老头却还是不紧不慢的,气不喘脸不红,看那慢吞吞的模样似乎风都吹得倒。可脚下只要一松劲,转眼间就远远的超到前面去了。
“这情况显然不同于普通的老人身体硬朗。”张立平在心中暗自道。
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四个字,张家世代行医。这四个字早已烂熟于胸,昨天晚上灯光昏暗,张立平还未觉得,眼下仔细一看,这老家伙虽然是皱纹满面,可连块老人斑也没有,并且印堂当中泛出一些黄色来,那一点淡淡的微黄,跟明亮地烛火映在纸上,新生的柳树叶的边缘差不多。这种气色可以说是人体旺相的征兆。从西医的角度来说。那说明这个人的内环境很是协调,没有什么老年性的顽固疾病。
看看快到中午。何老头领着张立平拐下了小路,来到了一处崖壁下,那里似乎经常有人呆,两块磨盘大小的青石周围都被践出了一大片空地,光溜溜地,只剩下些顽强的草根探出头来。就在不远的地方,山壁间汩汩的淌出一汪清泉来,这泉水甚是特别,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在一人多高的地方,那处有着大大小小十余处滴水的乳石,第二层则是天然地一个托盘形式,将上面的滴水徐徐汇聚起来,从盘边的一个缺口漏出,第三层则是人工开凿的一眼石渠,泉水至此便成了一条小溪的源头,无声的流淌而去。
何老头笑笑,拿出一个葫芦瓢将清澈的泉水舀了出来,递给张立平,显然是敬客之意,张立平走了这么远,嗓子眼里正冒火,也不推辞,接了过来一饮而尽。这大寒天的,他只觉得一股冷冽的冰线从喉咙溜下,身上的汗意立即一扫而空,舌面上等冻僵地感觉过去以后,回味却有一种微微温暖地甘美。
解了渴两人也不急着赶路,据何老头说,才刚刚走了一半掐头,正好歇歇,住住脚解解困乏。张立平见他连呼吸都没紊乱一下,知道这是特地照顾自己,不禁心里有些感激。这歇脚的当口,何老头也是七老八十地人了,浑身上下免不了有些小毛病,就免不了要向张立平咨询一些日常健康上的事务,张立平心中先前就有些存疑,但贸然开口询问实在有些唐突,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仔细视一番。
这一番简单的体检下来,张立平心中更是吃惊,这老头子四肢的健康状况其实并不怎么样,左右腿应该都不止摔伤过一次,而左手的手骨还有些畸形,想来是被庸医接骨所误,但他的心肺功能却极是可观,几乎等于一个健康成年人的水平,打个比方来说,就仿佛是一架外壳是五六十年代的解放牌大卡,但那发动机却是八成新,提供了可观而充足的动力。
经过这么一番简单的检查以后,张立平心中的疑虑不仅没有消失,更是增加了不少,他索性从怀中掏出三支常备的银针,以节气金樽里记载的手法连刺了七下,然后用拇指和中指轻轻捻在了何老头脖子上。
他这一招是祖先张既先最喜欢用的诊脉手法,取的是人的颈动脉,有名的叫做虎探首,凤点头:虎探首意指的是拿捏这动脉脉搏的时候要用力细察,果决如虎,凤点头则形容这截脉的手势中指,拇指相接,而食指,无名指,小指翘起,触在病人的皮肤上,细察其余的动静,其形若一之凤凰昂首飞翔一般。
这一下张立平终于找到了根源,原来何老头体内,竟有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在往复回旋,络绎不绝,护持着心脏和肺部周围的脉络。
张立平这么一折腾,担心的却是何老头,他知道面前这小伙子年纪虽轻,却着实是有真材实料,郑家坝子里大凡有痼疾的人,这短短十余天都去到郑老的旧居求过医,竟没一个人说没效的,这人越是老,求生之心越是炽热,心里不禁有些忐忑起来,迟疑了一会儿道:“……张哥儿,我……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立平听了他担忧的声音,心里一动,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的道:“你老人家是不是以前吃过什么有毒的东西?”
这个问题让何老头怔了半天,在起初检查的时候,张立平再仔细看了看他印堂上的色泽,却发现那淡黄的边缘,还渐渐的浸染出一些青色,有逐渐变灰的可能,青色归于木,人体的器官中,木代表的是肝脏,这说明他的肝部有所隐患。而人体的肝脏除了分泌胆汁以外,还有一个功能便是解毒,例如喝酒以后,酒精的解离就是通过肝脏,因此张立平才有此一问。
何老头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孽障啊孽障……”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迷离起来,涩声道:“是的,我娘就是被那东西给药死的。”
张立平盯着他道:
“什么东西?”
“就是我捉的那只河神,把那东西拿回去,我熬了一锅子汤,当时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所以我就只弄了一半,我和老娘美美的吃了一顿,没想到不到半个钟点,肚子里就似小刀子在剜一般,我挣扎到厨房想寻些凉水喝,缸子里却也没水了,没想到看到灶头上还留了小半碗接的河神血———我老婆爱吃豆腐,我特地接下来想做个红白豆腐的————一口就喝了下去,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想往事,何老头一大把年纪,也颇为感慨,而张立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