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之左手-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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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玩笑开大了!”
这是船里除了张立平之外,所有人脑海里一起泛出来的念头。
哭笑不得的张立平,迅速在脑海里推断出了误会的起因和经过。他当然也不会记恨,忙细细的解释给旁边的这些人听:因为大多数胆囊炎的发生,都因胆囊内存在着结石,阻塞了胆囊管,使胆汁排出不畅,继而发生细菌感染,形成胆囊炎。胆囊炎的病人由于胆汁成分改变、胆汁浓缩,以细菌和炎性坏死物质为核心,也易形成胆结石,故胆囊炎、胆结石常伴随存在。
也有一部分病人,胆囊内并无结石,细菌由肠道或由血循环进入胆囊而形成胆囊炎。
张立平这种别出心裁的物理治疗手段,就是建立在假定这位祝老大的急性胆囊炎是由于胆结石突然堵塞了胆囊总管所引起的。
他之所以要让人架着患者蹦跳,其目的就是要将堵塞胆囊总管的结石震动后,让它脱落,所谓通则不痛,就是这个道理,固然有些治标不治本,但在这种条件下已是唯一能及时挽救病人的方法。
而祝老大因为被那剧烈的痛苦整整折磨了近一天,加上又数度剧烈呕吐,精神实在已疲倦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想来在被架着蹦跳的过程中,结石成功脱出,让他的病情立即得到缓解,这病人一来是害怕病情再度发作不敢叫停,二来可能也是过于疲倦,因此就直接睡着了过去……………………却不知道这个行动就被误解成“不行了”的征兆。
这时候一干人都讪讪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怪不好意思,张立平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猛然听到床上的祝老大在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忽的惊慌道:“二狗子!怎的你们不按大夫说的架着我蹦了!狗日的快过来,啊唷,快点过来架着我啊,我怎么觉得又有些不对劲了!”
张立平却知道他这是惊弓之鸟……………………就临床上而言,结石一旦掉落入胆囊中,想要再嵌入已经肿胀发炎的胆管的几率是很小的。他也不说破,笑笑走过去,装模作样的摸了一会儿脉道:“没事,等我给你扎两针就好了。”
他此时进行针灸已只是一种心理疗法,扎哪个部位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一定要扎进肉就成了。果然两针一刺,祝老大顿时觉得“不痛了”,嘱咐了家人一定要好好接待小神医,就继续蒙头大睡起来。
这时候张立平才有空闲问路,这些常年生活在此的居民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来早在几小时前他就走错了道儿,算得上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他道谢后就想转头回去,却不料祝老大的老婆这时多了个心眼,听说他是急着赶路,同时也不知道当家的这病好通透没有,加上这小大夫写的那许多古怪的药物,单是看名字都是头昏脑涨,万一买错了如何是好?
于是她就苦留张立平,说自己这船明儿也到下游去赶沙(即选择好的沙区采砂),可以顺带捎他一程,最多三天路程,就到了下游的马口县,那里回杨家坳就要近上许多,还省了多少跋涉之苦。
第一百二十七章 煮水石
张立平听这位祝大嫂一说,心里其实也被“免了跋涉之苦”这句话打动,很以为然。他自从童年时期随父亲进了WK市以后,实在就没有受过这种拿脚硬走远路的苦楚,虽然这时的他并不怕苦,然而“君子趋吉避凶”,既然能够过得舒适一点他当然也不会拒绝。于是表面上推辞了两句,还是就顺势留了下来。
当张立平坐到柔软的床上,松开鞋带将脚解放出来的时候,他第一次深深的觉得原来脱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这几天忙着赶路,哪怕在山民家中借住时候,几乎都是和衣而睡,天一亮就迅速起程,脚只是头两天起泡被磨破后,这才钻心的疼,后面知觉也就渐渐麻木。因此张立平也就无暇多想,但此时脱去鞋子才发现,散发着难闻气息的脚上被磨破了七八处,透过袜子就能看出,有的地方血肉模糊,有的地方显然已经溃烂,流着脓水。他咬着牙正想一点一点的将与伤处粘连的袜子撕去,进来为他送热水的祝大嫂见了却惊道:“唷,可撕不得,你这孩子是第一次走远路吧,啧啧,别忙别忙啊。”
说起这些日常生活的小常识,张立平固然医术高明,却也拍马赶不上祝大嫂这等年纪的见识。只得把脚晾在盆外,略有些尴尬的等待着。
不多时,祝大嫂将端来的滚水搀上些凉的,兑成了温水。在里面加上两勺子盐,跟着又洒了些碾碎了地青蒿在里面,让张立平连袜子一起放进去。
最初的感觉当然是从麻木到一阵剧烈的刺痛,然后血污汗渍就在这种暖洋洋的疼痛里溶解开来,张立平咬着牙,闭着眼感受着这种带了舒适的痛楚,祝大嫂蹲下来。轻柔的将他的袜子在水中缓缓除下,而清水也变成了粉红色。这位和蔼可亲地大妈灵巧的帮他揉搓着脚趾,又将脏水倒去换了清水后,才看着张立平笑道:“你这城里孩子,准是往日里被家里惯着地没走过远路的,看你那手雪白粉嫩的像个大姑娘,怎么走来大山里了?”
“我来山里姥姥家玩,记错了大学报名的时间。这下只能急着抄近路,唉,没想到走差了道儿,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张立平却知道防人之心不无的道理,做出一副懊恼的模样道,他自知自己同山里的同龄人相比,无论是气质,外型上都差得太远。就编了一套这么似真实假地说词出来。山民淳朴,也就没有多问。
当下清洗完毕,祝大嫂又打了一盆清水来给他洗第三次,张立平此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再三推辞下,让这位好心的大嫂去看顾着病人。自己洗后将脚擦干,从口袋中取出一粒青霉素胶囊,将其旋开,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了脚上有些感染的创处,又按照先前祝大嫂所说的,就着旁边桌上的残烟将几处未破的水泡烤干。觉得疲惫袭来,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张立平猛然在朦胧里觉得似乎有一股大力将自己一推,忙信手一捞,恰好握住了床头地铁栏杆。这才免去了翻滚到床下的狼狈模样。耳中更是听得“轰隆哗啦”若天崩地裂的巨响。忙打开舷窗还没来得及看,却觉得一股略带了水腥味儿的劲风直灌入口中鼻中。连呼吸也给窒住了,惺忪的睡眼也被吹激得难以睁开。
等稍微适应一点后,张立平勉强从指头缝中向外看出去,顿时吃了一惊,目光所及之处,两岸四下里黑漆漆的景物如飞一般不住向后退去,而站在自己地角度来看,竟似处身于高处向两旁俯视一般。
这时候才听到外间才有人隐约笑道:
“唷,今年这汛来得挺猛的哦,瞅瞅,这一气少说了冲了二三十里,都到九里店了。”
张立平这才明白,自己竟遇到了难得的河汛,他不禁想起了一句名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再仔细一看,原来这时的船正漂在一堵高达三四米高的水墙上,直立于江面,在船头的汽油灯照耀下,倾涛泻浪,喷珠溅玉,势如万马奔腾。当真令人心中都激荡出热血沸腾的气氛。
于是这一夜就在激荡的涛声中飞驰过去了,张立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在醒来的时候,船已停住了,将缆绳松松地挽在了码头之上。而天色已大明,张立平穿戴好衣物起来,见门口已摆了一双宽松地拖鞋和两张白布,心知定是知道自己脚上不便的祝大嫂备下地,心里颇为感激,给脚上缠好白布,穿上拖鞋后,见四下里都没有人,于是就上岸四处看看,顺带买几双新袜子穿。
这里乃是一个人头攒动的繁华小镇,张立平的老家石板镇给人的感觉是静谧,平和,而这里就代表了喧杂,热闹。四下里满眼都是陈旧的瓦房,破损泥泞的街面,馒头铺里冒出的热气腾腾的白烟,涌动的人头,空气里泛着的鱼腥味。这种种混杂在人的感官里,却只觉得四个字:生机勃勃。
在这异地,张立平一切都感觉到十分的新鲜,就在街头东瞧瞧,西望望的到处游逛,因为脚上还很是不适,因此走得很慢,这时忽然的听到似乎什么地方有人在叫自己,转过头一看,右边一所陈旧的小吃店以竹竿挑了一个簇新的蓝色布旗出来,上面却是空荡荡的没有半个字。店里坐满了人,有个别排不上位置的甚至就蹲在了店门口,其中一桌正是船上的那几位,祝大叔夫妇赫然在座。
一进门来,祝大嫂就笑道:
“张大夫你可别见怪,我们船上都起得早,上岸时见你还在睡就没敢打扰。来来,这里的羊肉汤味儿挺地道,尝尝看。”
旁边人听眼前的大妈管这少年叫大夫,心中都很是诧异,张立平早就习惯了这等眼光,笑了笑进店了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端上来的乳白色汤汁,嚼了口粗瓷碗中载浮载沉的羊肚条浮赞了声好。猛的看见对面坐着的祝老大看着桌中的红亮的粉蒸羊肉直咽唾沫,人却在旁边苦着脸喝着清可见底的稀饭,不禁询问道:“祝叔,你好些没?”
祝老大黑瘦的脸上顿时露出爽朗的笑容道:“张小兄弟,你可真有本事,就小四他们几个把我架着那么跳跳,你给扎上两针,就不疼了,今儿一早起来,我和往日里没事人一个模样。”
张立平点了点头,他知道这种急腹症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堵住胆管的那石头一跌落,若是身体壮健的人稍事休息就和正常人一样。他看了看祝老大道:“怎的只喝稀饭,也尝尝羊肉吧,滋味确实不错。”
祝老大大喜道:
“我能动荤?”
旁边的祝大嫂白了他一眼,忙笑道:
“张大夫啊,我们这里凡是害了大病的人,老一辈人都说得忌一忌油腻的东西,说是发物,吃了会翻病的。”
张立平淡淡一笑道:
“不妨事的,若是船上有条件,我建议还得去买几个猪蹄,一路上拿文火煨了,大叔这几天最好每顿都吃点。他这病是胆囊里生了石头,多吃油腻,能促进胆汁的分泌,利于排石。”
这时船上的这些人早对张立平深信不疑,听权威人士这么一说,祝老大又隐为这帮采沙船领头的,立即就有人前去张罗。祝老大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