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58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粘得可牢靠?要是经常泡水里,会不会脱开来?”文箐仍是怀疑古代胶的粘度,不放心地问道。
“小姐,咱们船日日下水呢。不止是用漆刷过而已,更是因了胶的缘故呢。只要莫冻上了,哪会开了缝……”杜家娘子不嫌麻烦,细细地与文箐解释。
文箐是越问越心虚,虽然这在别人看来是“不耻下问”,可是这更**自己一个“知识分子”原来连个白丁也不如。
鱼胶粘性强,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冻点低。遇到冰天雪地,只刷过鱼胶的地方就容易冻裂开缝。现下做得,就可以将胶冻成块状,到夏日也要以取用。
文箐听得杜家娘子这般说完,道:“那我现下用不着这个,等天热了,我再制胶吧。这些鱼膘你拿去吧。”
杜家娘子道:“小姐,天热了,可不是做胶的时候,彼时不说蚊蝇,就算做出干净的胶汁来,只怕也是个臭的呢。如今小姐这屋里温度正合适,又无蚊虫,做好了,密封妥后贮藏起来,哪日要用了,只管取出来便是了。”
文箐再次露了个怯。可是又被杜家娘子勾起了兴致,竟认真讨教起如何作鱼胶的法子来。
古代海边渔户要纳征,则是每年必要缴足定量的鱼油鱼膘方才作数。而鱼膘制胶的法子,说简单也不太简单,说复杂嘛可又只是那一种材料。大体做法就是:平日将鱼膘晒干贮藏,到得要制胶时取出来,温水浸发至软,然后剪碎了继续浸泡至少一天一夜以上,上锅蒸至糯软粘牙即可取出来,放到杵臼里捣杵至胶状,然后是熬制出胶汁来。
文箐听得这些程序,真是想不到古人是怎么发明这些法子来的。她一直以为就是米糊熬制粘粘信或者糊糊窗纸类的,没想到自己还忽略了好多生活细节。后来想想自家门窗缝隙的封口处,好似也是胶粘铅铸,闭不透风。古人用最简单的材质,将精细功艺发挥到了极致,做出来的物事只能叫她这个后代人叫绝不已,以至于好些时候都是少见多怪。
生活细节处处留心,才发现处处皆是学问。
文箐这么想着,又去瞧了一下大棚里的蔬菜长势如何。早先种下的四季豆都开过花了,长出了比筷子略细一点的小长条来。
范弯喜不自胜地道:“小姐,小姐,您瞧,只需过得十来天,这新鲜四季豆就能吃上了。褚管事说小姐要摘了去食肆,那这一卖,肯定客人都多起来了……”
嘉禾却指着开着紫花的茄子树问范弯道:“这个,是不是也快了?都开花了呢。”
范弯道:“可惜种晚了几日,要不现下早见到茄儿了。小姐,这在年前,少爷肯定能吃上。”
文箐笑了一声,道:“你可莫在他跟前说这个,他恨不得天天钻进大棚里来瞧。这大冷天的,嘉禾可没少给他洗衣衫。”
一边说,一边摸了一下细长的丝瓜,道:“我以前老分不清黄瓜花与丝瓜花,如今倒是晓得了。范大哥,这丝瓜也快长好了,过三五日能摘得多少?”
范弯一转身,带倒了一根去着四季豆藤的竿子,扶起来,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得有十来根呢。李管事带回来的油饼渣子想来真是极管用,我用水一泡,浇在这藤上,瞧,现下这叶儿都比以前的长得大了,这丝瓜藤啊,长得可快了。”为了应证自己所言不虚,他踮起脚尖,将顶棚上的一个排草费力地推开,喘着粗气,看着阳光射下来,落在叶面上。
文箐瞧得嫩绿姨绿的叶儿,在风中摇摆着,在阳光下透露出无限生机,真跟春末夏初一般,生机盎然。“这头茬的丝瓜,送几根与我舅姆那儿,再送几根给二伯母那处,三婶厨房也莫忘了,让他们尝尝鲜。对了,豆牙韭黄也别忘了捎些过去。”唯独没提四婶邓氏。过后,她自己也想起来不该这样太明鲜地区别对待了,又小声道了句:“给两根与文筹文筠尝尝鲜吧。”
嘉禾拔了几根水芹,轻轻地拍了后泥,道:“这个季节还能吃到水芹,真是想都不敢想啊。没想到咱们第一年,就真试出来了。这个暖棚可实在是太好了……”
范弯一脸得意,这个暖棚从最初搭建就是他一手泥一块土弄起来的,地里的菜也是他一畦一畦看着长出来的,能不高兴吗?“小姐,听说咱们前两天,上的青豆,食肆都闹开了,苏州城里都说咱们食肆不一般呢。”
文箐一想到这事,也是非常高兴。“且瞧瞧,若是卖得好,明年将这大棚再多搭建些,反正咱们有炭火,你只管烧暖了,让这里如春夏一般。或是忙不过来,到时再请人来帮你一道……”
范弯笑得眼眯成一条缝,晃一晃自己的大胳膊,铜锣噪子再次亮起来,道:“不用,不用,我与我家大小子就能做得了。再请人,他们偷学了去,咱们不是亏了吗?。”
这人,看着粗放,没想到还有小心计,文箐笑了笑。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只觉得湿气挺大的,棚里燃着灯,昏昏暗暗的,有种雾渚汀兰的感觉。她抹一了把汗,道:“这大棚,若没有下雪下雨,正午时分还是好生将顶多打开些,晒晒太阳。”
也幸亏范弯一把力气,一个人也能做得了这些粗活,加上他家人多,那些花粉都是人工授粉,文箐认为,今年若许该给范家一个大袖包才是。
从建屋排风,屋顶毡盖,到自己请人搭建暖棚逆冬种菜,又到由风扇车、水筒车改制简易油烟机,再到跟人学制胶,文箐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来到明代,见识了几百年前的工艺技术,在未来若是自己要寻一个有意义的发展方向,似乎也不一定就要走纯正商业之途,或许……
她这念头才动,还没理好头绪,却被褚群打断了。
褚群急急地来到自适居,一脸愧疚与自责,道:“小姐,食肆铺面易主了,咱们……”
正文331 腹背受敌
文箐心下突地一跳,稳住心神,道:“易主了?可是,这铺面如今赁给我们,他要**,定得先征求我们的许可,房东怎么未提前与咱们说?”
文箐此时有些后悔,以前生怕用钱紧张,吸取了三舅的教训,不敢将钱全部投出,于是小心为上手里总是存点活钱,当日就只是赁铺子。哪想到,终归那铺面是人家的,人家要违约,自己生意则刚开张,这……
这回,等于是她自己授人把柄,活活被人制约了。甚是不痛快。
褚群鼻上冷汗直冒,见小姐也是很紧张,他只恨自己才知晓这件事,小姐措手不及,他也同样想不出好办法来。“这都是我的错,我只想着交了他一年的房钱,便没再去与他多打交道。”
当初,文箐想毁约,那房主死活不同意退钱,只强调文箐赁了一年,其他概不负责。“咱们开业时不是专门给他送了菜食过去吗?那时他也不透露口风,好端端地为何就突然卖于人了?算了,莫管他如何,只咱们有约在先,他私自转卖于人在后,咱们只管继续做咱们的**。难道房子易主了,新房主不顾原赁约,不让我们做了?”
她观褚群的表情,显然是自己所料不差。褚群开口说出来是:“如今,新房主却是不太好说话,竟要撵了咱们,食肆只怕开不下去了。”
“他还讲不讲道理了?这房子突然易主,我有契在先,按律也该优先咱们才是。我没怪责他们违例就已算好的了,怎的还敢来赶我们?李家舅舅不就在衙门吗?咱们找他去……”文箐想到这事,突然就想到了归州刘老头恶意骗房租一事。
褚群灰败着脸道:“小姐,房主曾想卖那铺面与咱们,只是九月份时咱们要退房,如今人家就是拿了那时的借口来说事儿;再者而言,那铺面不是直接卖的……”
文箐给他这句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卖的?那屋子又怎么着是易主了?你把这事好生给我说个明白,我都糊涂了。”
原来是房主年迈,子早丧,膝下只有一孙,被其管教得不知人间险恶,年少天真无知得很,更不懂经营。前些日子房主病了,急着用钱,而文箐那时又闹着要退租,他自然是不同意,后来见文箐食肆开张,才略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每年租金倒也能维持生活。可是,不曾想,上月其孙心忧切,出门取药时结识一友,那人有些赚钱营生来钱极快。其孙当时不以为然,取了十贯钞,没想到过几日其友人还回来五十贯钞,再过几日,其友又劝其投资,这回其孙将上回的一十贯钞付于其,这次则是二百贯钞,如此往复几次,其孙亦觉得其友来钱实是太快,不免心动,问及详情。道是赌蛐蛐,而且这蛐蛐本来就是苏州一霸,无出其右,稳赚不赔,还带他去瞧了一回。又说最近有场大赌,若入钱千贯,定有五千贯以上赚头,若是入钱万贯,定是十万贯赚头,劝其入伙。其孙这时已起贪财之意,蠢蠢欲动,听其友所劝,背着祖父私自将这铺面便折价入了股。先小小地试了两次蛐蛐皆是赢,人人道他是今日鸿运来临,吉星高照,赌运勃发必定发大财了,他想走也就没走得了,被友人拉住再押,一输一赢,输大赢小,想扳回本,最后是输袖了眼,输了个精光。铺面由此易主。
文箐一听,哭笑不得。多明显啊,这就是个局啊。“也就是说,这铺面被房主孙子做为赌本,押给人家了,所以不能按**那样来论了。新房主要赶我们走,我们也只能找旧房主去理论?最多不过是讨回些租金,这有甚么用啊……”
褚群一脸丧气,头低垂,请罪道:“小姐,都怨我,我也是生气不已,很是不甘,便寻上原房主家中……”
没想到,惹了祸。原房主本来有些病,其孙赌输了,不敢说与祖父听。结果褚群上门去寻理由,做祖父的自是不知,着人寻回其孙。其孙支吾其言欲做掩饰,责褚群乱说话,褚群见这情状自然是恼怒,当面将事儿说将出来,其孙这时才恸哭说了实情。老房主一口痰卡住了,气没上来,于是,人没了……其孙怨怪到褚群头上,要褚群赔偿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