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5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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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箐心情乱糟糟的,哪还有心思管这个,糊里糊涂的点了个头。
华姗高兴地道:“我总算问对人了。我家那些酒糟可有去处了。”她夫家做酒卖,除了米酒,更制得些烧酒在南门口处有个小铺面,专门卖给南来北往的船夫与货商。唯一酒糟卖不动,于是打起了文箐的主意。
若是往常,文箐一定拉着她详细讨教酒水这一行的事,此时兴致缺缺,意兴阑珊地道:“好。姗表姐说个数,定下日期,我让范弯去拉回来。”
华姗一看,文箐这么大方地一口应允了自己的请求,很是高兴,立时奉承起文箐经营有道,家业兴旺,人畜繁衍……
只是这些话落在文箐耳里,格外难受。眼见得这“经营有道”就要变成“到此为止”了——日后如不制绒衣不开食肆不养鸭,就只能指望着地里的那一点口粮度日,每个月伸手向三婶李氏讨要月例钱,她就觉得自己没有自尊……
华嫣今次也反常,若是往日,必也搭几句话,跟着夸赞表妹一番,现下却是有些神思不定,不象往常也夸着文箐如何能干,只偶尔应对华姗一两句。
于是三人中,唯有华姗一路不停地说东说西。而文箐是魂不守舍地边行边揣测着华嫣到底有没有“听壁角”?听了多少?还是纯粹在那个时候碰巧出现在屋旁?可是华姗在此,她无法求证。接着她又思量:华嫣若真的听了壁角且坦率地找上门来询问自己,自己要如何说这些事?但更害怕华嫣或沈颛向姜氏以及沈家其他人提起,又或者华嫣去问沈颛,怎么办?
沈于氏那头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气色上似乎又较前一天好一些,今天能吃得好些东西,一众女人围着她说得热闹,她便越发高兴。瞧到文箐时,更是欣喜地费力用肿胀的手掌拍在床沿边:“来,来,乖孩子,坐这,坐这。”
似乎方才的话题是专门说华婧,所以文箐见到她的时候,只见她如春花吐初蕊含羞带娇,偶一低头过后又昂着,带着笑,带着几分得意与满足,直到见到文箐进屋。
嘉禾端来的炖奶正凉着,姜氏怜惜女儿是新嫁娘,不让她动手,自己拿了勺,侍候着沈于氏。文箐一进屋,沈于氏不吃了,老小孩撒娇,非缠着要文箐喂自己吃。
姜氏作为孙媳乐得未来儿媳在祖母面前得了欢喜,笑道:“定是箐儿喂得香,祖母嫌弃我们手没轻没重呢。”
沈吴氏道:“箐儿最是手巧心细,咱们哪一个也比不上,祖母自然看不上咱们……”
文箐满腹心事,此时没心力周旋,只静静地从姜氏手中接过碗与勺,低头任凭他人说笑。
华姗笑道:“曾祖母这是半日功夫都舍不得离开箐表妹呢。瞧得我们好生羡慕。”
其他人都道她是作娘的人,还来眼红年小的表妹,实在不象话。
沈于氏笑骂华姗嘴最贫,还这般眼红表妹作甚,这是让表妹做活,可不是享受。事实上,她心里非常受用,乐得一干子晚辈围坐膝前,聊天说地,与自己说说笑笑,期望某天就是在笑声中辞世。
华姗知沈于氏乐意听沈颛与文箐的事,故而将方才屋里的事都抖了出来:“自是眼红得紧。方才到箐表妹屋里,正正瞧得颛弟与表妹恩恩爱爱在吃炖奶,哎呀,曾祖母,你是未瞧得那般光景,实是羡煞人眼……”
她故意将事实更夸张一点说出来,文箐有些恼火,若往日他们这般说她自不放在心上,可惜事实却与华姗所说相反,她本想与沈颛摊牌的,不过是被华姗打断了。现下没有半点心思与人闹着玩,偏偏这是个堂表姐,根本不能制止她开自己的玩笑,尤其是当着沈家一众女人。而现在这些女人都乐意哄沈于氏开心,也不替文箐解围。
齐氏接嘴道:“原来竟是这么回事。我说大侄儿去请箐儿过来,怎么这半天不见人影,竟是箐儿心疼表哥归家呢,比我们想得还周到。一到家就吃上一碗香香的炖奶,大侄儿可是好福气。”
她嘴里说出来的是羡慕的语气,可是更多的是夸文箐与沈颛相处得好。这话听到沈家人耳里,都没说甚么男女有别的话来。姜氏只道自己疏忽了,难为文箐想得周到。
文箐听得这些话,心里又过意不去。之前还就沈家一事发火,可是眼见得人家其乐融融欢聚一堂和睦亲近,这是多么难得的天伦之乐,她也贪恋这点温暖。瞧一眼华嫣,见她亦是羡慕地眼神盯着自己,同往常比起来,倒也没有异常。难道方才是自己作贼心虚了?
沈于氏听了,果然高兴不已,瞧着文箐那是越看越满意,道:“好好,他们俩青梅竹马,我自是高兴。先时我一直担心颛儿是个实心眼,害羞得紧,甚么话也不敢说。”
华姗成亲生子提到这些事毫不羞惭,此时便以一副过来人十足经验之谈地道:“这般男人才可靠,待成亲后在屋里只会对你好。远比那些能说会道张口就是甜言蜜语的男人稳妥得多。箐妹,你脸红作甚,大表姐卖些酒,见过的人可多了……”
她越说越不象话,华嫣听得脸红不已,连华婧也想借口走开,姜氏赶紧打了个岔道:“箐儿不嫌弃颛儿木讷,我们也放心了。日后多与你表哥说些话,他那人,不问他,他是不知开口要说甚么的。我也不知怎么就生得他一个这般,颐儿可比他活泼多了……”
华姗吱吱地笑起来,道:“婶子你这是言传身教哦。你还不如直接与箐表妹说:反正日后就一家人,还谈甚么避嫌那些虚头八脑的。”
文箐是越听,越难安,如坐针毡。本来是没有的事,被华姗说得跟真的似的,而真相是完全相反。她此时辩解的话,只怕沈于氏第一个失望,不高兴;不辩解的话过一会儿姜氏要晓得真相,只怕心里会更嫌弃她,还不定如何评价她怎么会戏呢。
想到这里,她再次偷瞧一下华嫣,发现她依然侧身站在沈吴氏身边,不言不语。她寻思着:华嫣一家与大舅姆一家虽亲近,但比起来,自己与华嫣的感情,较华嫣对沈颛的姐弟情之怕更深,她就算知晓自己的心事,虽然不指望她能帮自己,但应该不会将这事捅到姜氏面前,至于会不会对沈吴氏说,文箐有些把握不准。她有些着急离开这里,赶紧找华嫣试探一下。此时偏偏是没法离开,正侍候着沈于氏吃炖奶呢。
本来今日主角是华婧,可能之前说的话题全是她,现下倒是没几个人问她新婚如何了,而三舅姆沈吴氏,文箐多疑地发现她今日也话少。正胡思乱想着,却发现接下来的话题已由自己身边挪开了,却是转到了华嫣头上。
谈到了这次华姗成亲,宴客中有女眷看上了华嫣,请姜氏代为作冰人。
华嫣羞得满脸通红,托故要走,却被华姗拉住,道:“你莫羞。堂姐这处也听听,且瞧瞧是哪个人家,兴许我也晓得些那家人底细。”她这一说,沈吴氏果然就拉着华姗打听起那家人来。
沈于氏道:“听听也好。”
华嫣别别扭扭地在那羞作一团,想听,又害怕听。
于是家中几个女人现下就说起那家的少年品性如何,又提及哪家同年郎有什么不好,有什么强过那家少年的人选。说来说去,免不得就要与身边的人作比。
华姗似乎对那户人家还真有些了解,便直言道:“嫣妹这般出挑的人选,他家境虽富,可那人要说配得上嫣妹,还是差了些。不是我说他品性不好,实在是……”便说了一下,道是曾听人提过那家少年去过花街几次,在太湖上泛过花船,花钱大方,只怕家业守不住。最后总结一句话:“相较起来,那人连颛弟的一半都不如。”
于是话题再次又拐到沈颛身上。华嫣再次羡慕地看着表妹。文箐听得是头皮发麻,因为众人眼光都盯在她身上,她只能装作没有听到这些声音,认认真真地侍候沈于氏。
可华婧说出来的话却是又让文箐心里一紧,愧疚感加强。“说起颛弟来,姆妈今日可让他好生歇着。他这两日不停地誉写,非将人家两本书记下来,整成一个小册子。今晨才歇了半个时辰,在马车上可是直打瞌睡呢。”
华姗好奇地问道:“什么书这么紧要?借过来看,日后归还不就成了?”
文箐本没特别在意,华姗这一问,让她也略有些好奇沈颛这是又遇到哪家的棋谱了?竟痴迷到了连夜抄写的份上?
华婧瞧了文箐一眼,方道:“倒不是什么正经的书,却是教人如何做菜的。我也说让他将书带回来,日后我再归还便是了。他却说不可,非得自己抄一遍。时间又紧得很,又要应酬,只好点灯连夜抄写。”
知子莫若母。姜氏也看了文箐一眼,道:“他有气力,自不打紧。”
文箐心里突突地直跳,想起了方才在屋里,文简从地上捡起来的那本册子。难道那就是本来沈颛急赶着要送给自己的?这么说来,沈颛知晓她要开食肆,便给她找菜谱,显然是支持她的。可是,她给沈颛的回礼是什么?就让他在奉上礼物的那一刹那,在窗外听到自己的一番“宣言”?她突然觉得负沈颛极多,一时很是自责不已……
一听做菜的书,其他人心里略有些明白,只华姗不知底细,她与沈颛打交道很少,只晓得他痴爱兰花与着迷下棋,以为这是他新添的一项爱好,心里想着:只咱们这等人家,没有那些珍馐的食材,也做不出来甚么美食,见得书上说得那般好吃的,却吃不到嘴里,图增难受。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是:“颛弟的记性向来好得很,记下来回家写出来便是了,何必那般急赶着抄写。”
华婧瞧了眼姆妈,最后视线落在表妹身上,见她似乎专心一意地喂曾祖母,心里暗怨她真能装,这个时候居然一点没反应。于是嘴下更不留情地道:“他啊,可是怕记错一个字半个字。一个男子,哪里懂得如何做菜,连好些作料都未曾听过,只赶紧一字不落地照抄下来。他姐夫劝都不听。”
华姗笑道:“少年人熬些夜倒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