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5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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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田地,自然不打你的主意。哪日你要成亲,若是急着用钱,只需卖地便是了。”
与嘉禾相比,叶子也是没想到自己会有工钱。文箐给她的是八百贯钞,与她道:“一个月五十贯,另有两百贯钞是赏的。你是捎去给你姐,还是自己留着?”
叶子瞧了一下钱,又瞧一眼小姐,再瞧一下陈妈与嘉禾,不知怎么办好。最后只摇摇头,手捏着衣角,不吭声。
嘉禾走过去,认为她捏衣角这个习惯很不好,捉了她小手,替她理平衣角,小声道:“赶紧谢小姐啊!”
叶子要下跪,文箐叫道:“嘉禾,快拉她起来。好生说话便是。说好了,发了工钱了,小姐也穷了,大年初一可没红包啊。”事实上,宣德九年初一一早,众人都收到小姐派发的利市,不多,八文,却是一个好数字。
陈妈小声道:“我就说了,予她钱作甚?咱们养她就是好心了。”
文箐说:“她在厨房没少做活。既然做了事,就该拿钱。只是这宝钞太打眼了。叶子,我替你换成银子,你缝起来,带在身上,好不?”
叶子抹着泪,点点头。事实上,她连银子是甚么,都没见过。不过是小姐说甚么,便一律应允。
文箐对嘉禾道:“待过些日子,让褚管事替她折成银子,你给她做个绣囊罢。宝钞存不得,银子日后是要涨的。”
嘉禾也没完全听懂小姐这话的意思,不过却是频频点头,催着叶子道:“快啊,向小姐道谢!”
文箐一摆手道:“行了,行了,我晓得她就是个不善言语的。说来说去,咱家如今倒是范香儿嘴最巧。”
范香儿是范家长女,这年也拿了工钱。范家在过春节时,一时又喜气洋洋地串了亲戚,文箐给他们的年底赏钱不是钱,而是一坛子青果,一篮子鸭子,走亲戚倒是合适,既不张扬,又不窘迫。
事实上,困扰了文箐一年的鸭子问题,也就是“青果”销路一项,因陈管家从山西返苏而得以顺利解决。
陈忠提到,山西挖煤工人食量很大,好在是郑家运了粮过去,另一则是耗盐多,不得不暗中买些私盐。
重体力活食盐量自然多。这点常识文箐自是懂得。陈管事吃着咸鸭蛋,感叹:“这若是在阳曲,每顿吃得这个青果,就着馒头,那倒是美餐。”
陈妈心疼地道:“家里多得是。你若想吃,到时给你多带两坛去便是了。”
文箐听在耳里,当时也没多想。可是事后嘉禾却道:“小姐,咱们这么多青果,何不让陈管事都运过去卖了?”
陈忠一年往返苏州两三次,去时将沈吴氏铺子里的布匹带上,到山西卖掉,转手赚得一笔;回来时,又是将山西一些特产倒腾过来,再赚得些路费钱。如此一来,这一年三趟,倒是赚得五六千贯钞不止。
文箐认为嘉禾的提议非常好。当然,让陈管事运过去,不要钱也并不打紧,好过臭掉在自己手里。她将这事说与陈管事与陈妈听,陈妈一拍巴掌道:“哎呀,就是啊,就是啊。这个我应该早点儿想到啊。小姐,这么一来,咱们这里多少鸭子也不怕臭了。”
文箐问这年矿上产炭如何?
陈忠信心十足地道:“咱们那有个小山坡,是露天开采的,这啊,就等于拿个簸箕在往船上盛钱啊。兴许不等两年,舅爷家的债务必然偿清得了。小姐你就放心吧。”
如今,沈吴氏欠下的债,据说还有几万贯钞,债主自然是那家熟交。文箐听得陈管事这话,也笑了。“三舅姆肯定放心很多了。”
陈忠点了下头,感叹道:“如今,那煤都堆在外面。可惜,郑家卖不动啊。”
郑家也不是没尽力,只是烧煤不象后代那么广泛。
要说陈忠在沈吴氏那处,虽没领工钱,可沈家与郑孙家谈到分成是4。5:5。5,沈吴氏将其中半成转给陈忠。这开头一年似乎分不得甚么钱,可是,待过得几年,这半成自是不少。
所以,这一年基本就没坏消息,以至于文箐年底时,日日带笑,这种好心情,只李氏看着有些诧异,问女儿文筜:“你四姐怎生这么欢喜?”
文筜傻乎乎地道:“先生这些日子尽夸她了。二姐又说她针线活儿做得好些了……”
李氏气呼呼地道:“那你呢?”
文筜眨了下眼,想了一下,道:“我,挺好啊。许先生说我的字越练越与四姐的象了,嗯,千字文我全背得写得,四姐说明年教我四书。”
“她倒是会卖乖。四书自是先生来教,何用她多事?”李氏不知自家女儿何日才能赶上文箐,不免有些着急。
文筜见姆妈要训自己了,忙将哥哥拉下水来,道:“我再不济,也好过哥哥,先生都夸文简字写得比哥哥好了……”
这话听李氏耳里,只觉得更窝火,却完全发作不到文箐头上去:自己养的儿女为何头脑就这般不窍?
李氏着急她的,文箐却悠哉优哉地十分低调地过自己的年。关于这一年所为之事,她让自适居中的每一个人都不要与外人提及,哪怕是亲戚朋友问甚么也不许说出羽绒与榨油这两项来,否则立时遣了出去。
不要说文箐为什么这么严防死守,实在是:她自己都没有穿上一件,只为了挣钱。因为若是送了家中某人一件,必然周家其他人都要送了;要是每个亲人都顾及,便是四十件少不了。而她去年所有的鸭绒与鹅绒也不过是卖得了二十件坎肩与棉襦,三十六件袍子。
所以,不低调是不行的。
当然,该孝敬的人必须得孝敬。头一份自然为沈家于老太夫人,第二份是名义上的两位外祖母,还有便是郑家老夫人,孙家太夫人,孙母与孙杰夫人……
说到送给孙家时,文箐总算松了口气,至少,礼尚往来,自己这点儿东西能让人看上眼了,要不然,除了孙豪送的钱钞与礼物,还有两匹马,一直让她心不安,无以为报。
方太姨娘坚决不要,只说明年再穿也不迟。另外,她也明白,她一穿上了,只怕招人眼,周家人都得穿了。
只是沈家几个年长的送了,大舅姆那边,文箐却瞒不得,毕竟这事儿,沈吴氏是一清二楚。春节时,与姜氏说道:“大舅姆,今年实是鸭绒不足,做不出来。且待明年,一人一件。”
姜氏倒也是大度,半点儿没计较,反倒是宽慰了文箐一阵子。
这些人情往来,最让文箐头痛,少了哪一个都不妥;先送哪一个又怕另一个在了意。
自然,这个年,文箐还是带着弟弟与方氏一道在周宅过年,而陈忠一家与周德全还有范家人则是在自适居中过了一个热闹年。年关时文箐与李氏再无甚么不快,可是因为家人分奔东西,自是不如前一年来得热闹。事实上,后来文箐回忆起来,归家那一年却是自己在周家人最多最团圆的一年,自那一年后,再也没有那么多人一起团聚过。
而文箐事业的脚步,并没有因为这第一桶金带来的高兴而满足,此后甚至是没有半点停顿,反而是加速前行。
282 如何发展壮大
而年一过,文简却怅然地道:“姐姐,为何商大哥还不来呢?”
在学堂里,周家孩子叫商辂为先生,只在课下,因文筵与商辂结拜,故称大哥。商辂在十月份时,家人有疾,急赶了回去。春节时来了信,道是尊师王端先生邀其游学,推却不过,今年怕是不能来周家了。
听到这消息,周家孩子都有些失落,文箐也有些说不清的怅然。她是既怕见到商辂,又想见到商辂。她将商辂引见于周家,自然是想着这人日后成了名,难免可能会与周家后人有交道,能顾念旧情,仰慕名人,故而心生好感。可是潜意识里,那也是对过去的感情的缅怀,尽管她深知商辂不是未婚夫,可是孤单一人在明代,她有时总想着能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多好啊。她,想在商辂身上寻找某人的影子。只是,她不会承认这一点,她自我欺骗为:因为弟弟喜欢商辂教学,而周家当时正好缺先生。
失落归失落,但日子要过,如今真个是一大家子人目光热切地盼着她能有“神力”,小姐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能干,如何如何聪敏,这些话在嘉禾香儿之间那是经常提及。
文箐觉得被人认可,是件高兴事,可是认可之后,也意味着责任。
香儿在初六那日,就见得小姐竟赶到自适居过来,而没有与长辈们一起呆着,很是诧异。
文箐“屈尊”到他们所住的屋子里打声招呼,见得范陈氏带着儿女们在剪鸭毛,屋子里到处是鸭毛,也很诧异:“这,这是做甚呢?”
范陈氏慌不连迭地起身,身上沾满了粗的细的鸭毛,满脸堆着笑殷勤地道:“小姐,您这一大早就回来了?我这,想用鸭毛做门帘……”
原来,她见文箐冬日用的厚门帘子居然是穿过一个冬的棉袄改的,便打起了主意。年前与文箐要讨了去给她家小子改成衣服。文箐当时便也许可了,只是当时没说明白,在她看来,那也是过了冬的事。是以,没想到范陈氏竟快手快脚地已换了帘子。
若是一般人,见得这事,必然心生不悦。文箐当时知这事,心中也有些不爽,不过毕竟大过节的,不好甩脸子,另外,她也发现了异常之处——
要说穷人当家的话,真的也是会算计。
范陈氏心想:既然小姐说鸭绒暖和,那鸭毛做门帘子也应该合适。于是,带着她这儿女就去地窖里拖了一大袋鸭毛上来。她这厢正往布里填鸭毛,只那两个小的却扯上了鸭毛。一根鸭毛两小子撕扯,结果扯得到处是碎碎的。而范陈氏填的鸭毛一多,那毛根处自然刺透了布露了出来。知这样肯定不行,见得两个最小的扯的毛已将毛根尽去,一时便有了想法,将所有的粗毛沿毛根处一剪为二。这剪着剪着,他家大女儿香儿便道:“这个用来做衣服行吗?”
其实不过是一句问话,当然,要是在外人看来这是异想天开了。可是没想到,这一说起来,才发现有些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