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5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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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箐沉吟了一下,抬头,凝视着褚群道:“褚管事这是乐意帮我忙乎这项活计了?”
东家发话,他焉能说不允。另外,也激起了他的斗志,人家一个老婆子都能卖得高价,他就不信自己不如一个女人?“小姐有差遣,只管吩咐。”
文箐以前知他嫌自己年幼,故而并不太服自己管,此时他这意思,想来是被自己说服了。便道:“我这正是有所犹豫不决,才请褚管事帮忙商议。若是在杭州,倒好说,毕竟有杨婆子在那边打听了行情,还可搭着三舅姆的铺子里卖。”
褚群听着这话,就知四小姐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否则也不会叫自己过来了。或不是苏州,不是杭州,又是哪里?京城?他心思一动。果然听到四小姐说了一句:“褚管事,我认为若是直接去南京,如何?”
褚群这下是彻底明白了,感情是四小姐先前并不想让自己管这事,只是因为人手不足才让自己来打点。一时,也说不出心里有什么滋味。
只是,过了一会儿,听完四小姐所言,他才明白,自己是完全误会四小姐之意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错看四小姐了。
文箐似乎是与之交心地道:“周管家一直说你是个做生意的好手,这一年来,我也如此认为。只是你也晓得,我这庙小,现下既无铺子又无银钱,倒是让你施展不得手脚。先时让你榨油而不是贩布,一则是不想与三叔那边抢生意闹不和;二则是也不想你难为,江家若晓得你从他家出来到得我这边仍是织布卖布,必然记恨在心。”
方才他一听坎肩价格,现油价一对比,褚群也明白为何四小姐没有马上就开油铺了,只因为作绒衣利大。“这个,江家那边并不晓得我在小姐这处做事。”
文箐点了个头,道:“不知道,那就更好。总之,我现下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与他们哪一方起冲突。是以,我便琢磨着,我寻一门他们都不曾做得生意,你也好大展身手,我呢,也不用出面,三叔那面自也不用再管顾。这宅里长辈们,倒是任凭我胡闹,只是毕竟我年幼,这些事传到我三婶耳里,怕是不好相与的,这买卖到时三叔定然寻借口要接过去,徒惹是非。故而,思来想去,只能拜托褚管事你了。”
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很是掏心掏肺,这还是褚群第一次听个东家说出来,自是打动了他。“四小姐,选南京,倒是个好地方。一则商家众多,富家大户更是比苏州要多,二则那处官员也多。不过,四小姐,官员怕是没钱买这个。”
文箐笑道:“那我就图那你说的那一则。听我大伯母提过,大多官员是清廉,可也有大贵之家,挥金若土。若是寻得几户,咱们就不愁了。卖上十件八件,就足矣。”
先前,榨茶油,利不厚,但也不是特别薄,他瞧着四小姐好似不是正儿八经地要做这档子买卖似的,很是担心自己的饭碗不长。以为羽绒的生意,也是四小姐在胡闹一番,不过玩玩而已,暗中也道过:“败家”。只是,这次谈完话交了底后,他自己出去跑了几趟,狠狠地赚了几笔后,不得不感叹:四小姐眼光甚是独到。
经过此事,褚群心服口服地在文箐手下做了一名管事,但凡文箐有所吩咐,无一不尽心照办,甚至还积极出谋划策。他迫不已在江家混口饭吃,东家从来只管咐咐,半点不儿不管征求他们意见,哪里遇到象文箐这般有商有量的东家?是以,经过这个了解后,做事便格外卖力。
那一年冬天,他带了几件成衣样品去了南京,径直找了针线婆子联系大户人家,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倒是一举就成功。他那边讲好价,针线婆子量好尺寸,文箐这边接信立时动手缝制。虽然苏州与南京相隔近两日水程,可就是这般,这绒衣卖得甚是顺手。
文箐也再次感叹:周德全眼光老到,看人实是准,竟挑了这么好一个人物到随了自己。
当然,此事前期在“销售环节”,功劳最大的还是杨婆子。正是杨婆子在杭州卖出一件羽绒坎肩,接着是第二件羽绒袍子,第三件,乃至第五件时,每件均以千贯钞的价格售出。等到褚群接手时,随着文箐存的羽绒量渐少,做的衣袍也减少,物则是以稀为贵,价则高了。
到得年底时,羽绒已告罄,文箐这一回,也算是赚得钵满盆钵。从夏天开始收鸭毛鹅毛,从考量羽绒量,到漂洗去臭消菌晾晒,一直到缝衣,这中间,每一一步,文箐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是真正地一点一滴地从无到有,从零开始而完成了精彩的一笔。
关于小说里的物价,请勿要严格去算计,文箐卖出去的东西肯定是在当时的物价上有虚高一点,这样让大家看着觉得主角有成就感,否则全是几文几文的算,这一年也赠不得几百贯铜钱啊。
我从资料里找到二百种东西的价格,虽属明朝,但时期不同,价格肯定有起有落,比如布匹,明初贵,明中则降下来些;又比如生活消费,一只鸡,就是同一资料里,有400文,有500文的,显然这是因为大小不一样,可是就是明人记录这些时,也没具体说是几斤,单位就是“只”;就算有时按斤来说,比如木炭有时一斤有1文的,有时一斤有0。8文的,而无烟石炭(即无烟块煤),一斤可能是一文一钱,也可能不到一文。但相对来说,家庭日常用具那就是铁器贵,木器价高。起落变化最大的是白米。
物以稀为贵,这是肯定的。现在小说中,主角卖的都是稀而少之物,且只卖给大户人家,故而价高,这在逻辑上也成立。后面会有物贱的,到时可能大家看到更多的真实物价水平——当然,只能说是相对接近
正文281 给人发薪水是件快乐事
宣德八年,在文箐到得明代的日子里,那是一个非常值得纪念的一年。正是因为那一年的孜孜以求,让她奠定了古代发家致富的基石,也是让她信心倍增的一年。
那一年末,文箐终于能舒心地给所有人发工钱了,再不是口头许诺了。文简的产业由周腾把持着,而文箐雇人花费的工钱自然是由李氏来发放到文箐手里,虽然未曾短缺,可陈妈与周管家还有嘉禾他们,个个都说先紧着盖了宅子再说,文箐也没矫情。可她现下雇的人越来越多,李氏不高兴了,言语间流露出不满。文箐充耳不闻,该伸手讨要的继续向她讨要,这可是文简的钱,不是李氏的私房钱。
而文箐与文简的月例,还有太姨娘的月例,按说分家后,自然是文箐这边自己来把握。只是所有钱财都把持在李氏这边,文箐让周同出面,与周腾说好:仍按分家前给,这支出自然也是记在文简名下。如此一来,文箐的零花其实说来并不少。
这,有弊也有利。
事实上,后来文箐在反思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是周腾夫妇管得宽,看得严,以至于有一种霸占了文简的产业的感觉;可是,从另一角度来看,文箐也不得不发自内腑地说一声:有三叔三婶管着文简的产业,她自己这厢无论如何折腾,哪怕是将手头上私房钱“败光”了,至少还可去找周腾他们讨要,周腾管着的那笔钱等于是她的安全资金。所以,她可以放肆地“搏”一回,两回……
自己得了一桶金,自然也不能让干活人两手空空,所以论功行赏。
此时,嘉禾见小姐推过来厚厚一迭宝钞,不明其故。文箐笑道:“傻了?这是你去年与今年的工钱,总共二千贯钞。”
事实上,原先的工钱是按五十贯定的。显然,文箐是提高她的工钱了。
嘉禾的表情便似被钱烫了一下手一般,吓了一跳,推拒不要。“小姐,这是不是算错了?”
“没错儿。该不会是你嫌多吧?那可就一文不给了啊。”文箐开玩笑道。
“工,工钱?这么多?”嘉禾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多钱,其实她没想过自己能拥有的东西,后来在小姐身边一次比一次惊喜地收到。
“当然,也有赏你的,今年羽绒的事,你没少出主意。这些钱你都不要,难道是做白工的?”
“可,可盖房子,周,周管家的钱不是还没还吗?”嘉禾情绪十分激动,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嘴,说话便结巴上了。
“周管家的钱,他又不急,欠着呗。等过两年我再还他就是了。”周德全那厢道自己无儿无女,留着钱无甚用处。他如今收了范家一个儿子作孙子养在膝下,却是不敢将钱给这个小孩,生怕自己死了,这孩子就自然回到范家,到时他人财两空。文箐也明白他的担心,只劝道:“都立了字据,他想反悔也不是易事。就算他忘恩负义,不是还有我与文简替你养老吗?”
此时,文箐见嘉禾还想着自己欠周德全的钱而不接,便道:“一码归一码。工钱该给的还是要给,这是你辛苦得来的,我也不是悭吝鬼。若是哪日我缺钱,我再向你借用。”
嘉禾死活不接,道:“小姐以前说过,钱若在我手里,我伯母便会算计了去。莫若小姐便替我存着。”
文箐没想到当时一句戏言,她真在意了。想了想,自己替她保管着到也没甚么不妥。可是,这钱放在箱里,自己不动它,也不能生钱啊。“你弟如今也是十三岁了,过几年想来也该议亲了。我寻思着,这田地价格似乎一年比一年高。不若拿这笔钱给你弟在常熟买个七八亩地,你们姐弟也不用去耕种,我让陈妈出面,帮你们直接佃给人便是了。得了粮食,只消卖了去,再得钱,再买地。”
嘉禾没想到这些事儿,小姐替自己想得如此周到,哭得红肿着眼,说不出话来。
文箐瞧这个缺爱的孩子,自己好歹前世是个人人疼爱的,相比起来,嘉禾命运比自己不幸得多了,有她垫在最底下,文箐就觉得自己不能悲天悯人。“如此一来,你伯母也不晓得你有这些田地,自然不打你的主意。哪日你要成亲,若是急着用钱,只需卖地便是了。”
与嘉禾相比,叶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