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4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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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仍有疑惑:“你既少了一半那个,怎生还作了肇少爷的奶妈?”
赵氏道:“卑贱之人,怎敢喂少爷奶吃。不过是来时,为了取信于人,才这么说的。”
想来这也是不得已,不过是为了说明其与沈肇关系亲厚,沈家不会得了一个沈肇,便撵她这个外人。她图一个容身之地,又要就近看着沈肇成长,照顾沈肇,才借此名目罢了。
一切都了然,陈妈不再提问,看向小姐。
文箐听后,心里很沉重。她小声问陈妈道:“不是说,正室打死妾室,也是犯律了吗?虽是比平常人罪减二等,可是……”
陈妈“唉”地叹一声,瞟一眼赵氏,道:“她夫家既是军户,又是当官的,打死一个人,自是有其遮掩之法。”
说到这里,也就不得不提,赵氏肯定是不想回到夫家了,也不想再讨回什么公道。若是让赵氏寻上门去,一日未写下休书,一下赵氏便算是那家人。想来想去,这就是正儿八经地“逃妾”。
她方才还有些恨赵氏十分可气,嘴严实得半点儿不肯松口,现下听了这故事,说到真实性,只刚才亲眼瞧得她半边胸部平平,想来不是假的。
可恨之人,实乃可怜。
“你放心,这事我不与人说。日是后二舅舅那里但凡与你有关的事,肯定也不会到处传。毕竟你在沈家,家丑不可外扬。”文箐见她说完故事,眼底恨意犹不解。
这话说出来,赵氏似乎安心了一些。文箐又给了一句话道:“便是有传闻在外,无法避嫌,你对沈肇如此尽心,我在将尽力会给你觅得容身之处。”
“我家小姐说话,从不轻言许诺,一出口,自是一言九鼎的。”陈妈在一旁道。
赵氏立时称谢,又要磕对。文箐却让她莫要如此,自己受不得人这般。
陈妈年长,所虑事多,此时见赵氏神色略安,她却有些为难地道:“舅奶奶那处……”
文箐对赵氏道:“这个,说与不说,你自己拿主意。你说信得过我,不妨听我一言。”
文箐虽然方才逼过赵氏吐实话,可是这点子小事在赵氏那里根本不算一回事。而且现下她说出实情来,得了表小姐的体谅与承诺,心里又多了一份感激。便望向文箐,等着她说下去。
“舅姆不是为难人的人,她心地非常好。这些事,其实你大可以与她说。你不说,她哪里知道,又有刘进取故意败坏你名声,就是没事,有人说得闲话,终究不好。”
一旦与沈吴氏说了,必生同情之心,待沈肇也会更好。
可是,赵氏却又是羞惭又是惊惧地瞧向文箐,有些打哆嗦。明明一个受害者,却是怕人说三道四。“我,我真的没有不守妇道。先时的事我自是说不清,可刘进取,他,他是胡说八道。他想强我,被我踢了,怀恨在心,才故意破坏我名声。表小姐,我……”
先时陈妈吓她的话,看来真正是吓着了她。她在意自己名声,真个视若生命。文箐点头,道:“我信你。他不过是一个赌徒,本就心术不正,如何能信得了。舅姆亦是不信,否则就不会告官了。”
文简在外头已回来了,拍门道:“姐,姐,开门啦。”
文箐让陈妈赶紧给赵氏一个湿帕子,洗把脸,莫吓着沈肇了。自己却去开门,问道:“你同沈肇是去哪里玩了?”
文简得意地道:“我和肇哥哥在院子里玩,碰到了表哥。我说表哥说了,以后不许欺负肇哥哥。”
文箐一愣,这个傻孩子,同自己一样,管得宽。“你是弟弟,哪有这么说哥哥的?表哥要生气了怎么办?”
文简却笑道:“没有呢。先生也在,说男儿就该大气些,不得小肚鸡肠。而且本是兄弟,不得那个甚么来着……”想了一下,瞧向沈肇。
沉默地沈肇道:“相煎。”
文箐点了下头,文简居然也能牵线,好事。夸道:“沈肇明白大了,明白是非,这很好。”
沈肇得了夸奖,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偏文简在一旁道:“我姐姐说了,得了夸奖,要抬头说谢谢。”
沈肇别别扭扭地抬头,眼里流露出感激,道:“谢谢表姐。”
文箐有些愧不敢当,他本来就没错,要有错,也怪沈博吉。到沈家与华庭打架,错在华庭冒失。偏自己让他去明白是非,文箐觉得自己有些是非颠倒,或者说到了古代,正试着用古代嫡庶之别来教育他人。很不好啊,很不好啊,自己受了荼毒,染黑了。“不用谢。你也是我表弟。”
这话让沈肇无比动容。
赵氏在屋中,尖着耳朵听着这话,心里五味杂然。
文简等了半天姐姐夸自己,急道:“我呢?我呢?先生都夸我了,姐姐……”他最后拉长了声音,象讨糖吃而撒娇的孩子。
“你也是好样的。我最好的弟弟。”文箐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夸他。
一句“最好的”,让文简乐得合不拢嘴儿。
沈肇是极其羡慕地瞧着这姐弟相处的情状,恨不得自己化身为文简,羡慕得甚至有些眼红了。可是,他还是低下头去,不敢多看表姐。
陈妈过来拉文简的手道:“少爷是个好少爷,天下最好的少爷。来,咱们洗手。”
沈肇呆在那里,文箐轻声道:“你同文简一起,去洗手。”赵氏语带感恩地道:“表小姐,多谢……”她想说谢谢,犹是不能表达出自己对文箐的感激。
文箐却摆了摆手,轻声道:“世上终是好人多。你对这个家有多尽心,这个家便会对沈肇有多好。我弟都晓得这个道理。”
洗了手,文箐对文简道:“今晚早点儿歇息。姐姐也困了。”
文简有些失望地道:“那不给我讲故事了?”
陈妈在一旁道:“少爷,你得心疼姐姐。小姐这几天,可是一直没歇好。现下终于想困觉了。”
文箐道:“只讲一个小的。”
文简欢呼,道:“姐姐最好!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姐姐!”
这孩子,一旦高兴了,就十分乐意送人帽子。文箐送给他的,他原物退还。
文箐将这帽子毫不客地的接了过来,且接得高兴,也咧了嘴笑。她瞧到沈肇的目光,便道:“你要不然,一起听?听完,明天你们讲可华庭哥哥听?看谁讲得好?”
赵氏怕打扰了她,客气地说要带沈肇回屋去。
文箐却道:“不过一刻钟。”
赵氏在一旁听得,文箐讲的却是苏琼释争。文箐在苏州看一些简短典故,了解古人的忠孝节义悌。这故事是说是北齐时候,兄弟二人为争产业,家中失睦,大打出手,相互诉讼,牵扯出百人为自己作证,后来乃是清和太守苏琼为其禀断:“天下难得者兄弟,易求者田地。假令得田地,失兄弟。心如何?”一语而出,让闻者扪心自问,终究人之良心难违,二兄弟和好。
文简听完,道:“姐姐,所以三婶要争产业,咱们便让着她,是不是?我与文筹文笈也是兄弟……”
文箐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却能从故事牵扯到自身。可是谁与他说的这些事?她惊问。
文简道:“小姑姑说的。”
文箐头痛,周珑这是为弟弟着想,可是现在这么早与他说这些事,要是一个不合适,让他记下了仇,可如何是好?立时道:“文简说得对,你只有文筹文笈他们兄弟几个,手足之间,不能相斗,需相互友家,兄友弟悌。”
沈肇毕竟比文简大些,听得这故事,又听文简之言,似是明白了些。抿着嘴,却没说话,忠实地当一个听众。
文箐道:“不早了,沈肇也该歇息了。明天你们兄弟几个再一起玩儿。”
文简痛痛快快地道:“肇哥哥,我不小气,把姐姐分你一点,明日你再来听我姐姐讲故事吧。”
赵氏眼中欲要流泪,牵了沈肇往外走。
陈妈赞道:“小姐,你这般用心良苦。她是个明白人,应该会想清楚。”
文箐道:“且看她这几日会不会与舅姆说。我么?这不过是凑巧说到这个罢了。明日讲穆姜仁爱。”
文简已迫不及待地道:“姐姐,现下便给讲了吧。”
文箐瞧他是见竿子便往上爬,笑道:“方才不是很大方地说,要分姐姐一点与沈肇嘛。怎的这一眨眼间,便说话不作数了?”
文简有些不情愿地道:“我看他可怜,姐姐说咱们要心善,我才分他一点。要不然,我才不会呢。”
他瞧人家可怜,却不知,在旁人眼里,比如姜氏还有雷氏彭氏,他亦是十分可怜的。不过,人心向善,这一点,非常好。文箐没说话,只眼含赞赏地看着弟弟。
陈妈笑话道:“少爷,可再莫再将小姐分与他人了。小姐只得一个,经不起分的。”
文简吐舌道:“我也没与别的人说。”
次日,文简果真当着先生的面,将这事说与了华庭听,并且请先生公断。先生道了句:“文简的姐姐自是天下第一。”先生对于这个自己曾看走了眼的人,亦是流露出不同寻常的关切,一时之间,暗中亦起了好胜之心。
因文简话题之缘故,先生对华庭道:“今日讲孔子与柳子季言。”
沈肇虽然背着三字经,却尖着耳朵,半懂不懂地听先生大声念道:“初,孔子谓柳下季曰:‘夫为人父者,必能诏其子;为人兄者,必能教其弟。若父不能诏其子,兄不能教其弟,则无贵父子兄弟之亲矣……’”
那个时候,沈肇几人尚不知,先生所念,其实只为节选,实为盗跖论孔子篇,也便是盗亦有道之典故。而这个故事的开篇是人之伦常,可到了中间,却是各种论证,道非常道也。
发句牢骚:亲们以后要写文,一定不要写得过于古代。否则,关于考虑用典,就得想破头脑。我今日写这一章,看似平平,却是查资料,搜记忆,花了两个小时,才想得什么典故是真事,同时又是古人的,并且是明代之前的知名人与事,还要极适合现下的情节。“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改为“兄弟同心”,显然不适合这一章与前面章节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