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3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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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伯在试探自己呢,还是真要这么办。于是只道:“家中四弟不懂经营,文箐姐弟年幼不会经营,或是一分家,自己便成了不仁不义之辈。总得要照顾好四弟及子侄们才是。”
李氏在去年十一月因与邓氏发生过争执,曾闹过要分家。分家,周腾他不乐意,一旦分了家,产业就分散开来。分家析业,历来就是把个大家给弄的四分五裂,好不容易有份家业,一旦分了家,就有可能落到外人手里。他舍不得。
李氏想分家,认为文箐姐弟与周同一家是累赘,只吃饭不干活。尤其是周同,在外同文人雅士来往,不务正业不说,花钱无数,见着珍玩半点不考虑钱财,摸到手就买。要是再不分家,这挣来的钱还不够周同败的。她看不入眼四弟这般花钱如流水的德性,急于摆脱。文箐姐弟虽说吃得不多,可是不服自己管。而且,在她的想法中,分了家,于自己只有好处。于是天天盼着分家。
邓氏也想分家。分了家自己管自家的,再不用看李氏的脸色过日子。可是一想到了分了家,周同会怜惜文箐姐弟,她可不乐意。她寻思着,得想个辙,能让周同不管文箐姐弟才是,最好是推到李氏头上,自己在一旁看他们斗去。
周同与周腾一样,不想分家。不过他的想法是:现在这样,有吃有住,外事有三哥把持,内务有姨娘与嫂子操心,自己做一富贵闲人,挺好。待腿好后,谋个教职,同三五知己,尤其是三五日可以去沈家聚一聚,日子悠哉悠哉地过,万事不愁。
这二人就没想到文箐是不是想分家,只是理所当然地想到:照顾子侄是份内事,他们年幼,作不了主,作为叔父就拿定主意便是了。这话,差不多是周叙的原话,也是周腾不想分家的理由。
雷氏可怜文箐姐弟,她并不晓得李氏十分着急分家,要是不分家的话,文箐只能看李氏的脸色过日子,现下文箐姐弟得罪李氏颇深,担心李氏一待自己这一房离开苏州,到得京城,手长袖短无能为力,也就没法管顾二房的事。她认为分了家明确了二房各家的产业,是好事。
魏氏听得她的分析,面上仍是生气,嘴里说着不管二房的闲事,可实际上却又觉得自己是长房,有责任,不管就是失职。于是蠢蠢欲动,身为长房哪能袖手旁观之理?便在周叙面前进言,最后是于自己一家上京前,给二房分家的好。
周叙有苦恼,分了家或许二房各顾各的日子,这样兄弟间就生份了,文箐姐弟年幼,谁来照顾?十分不妥。他拿这事问三个儿子,结果周荣三人以为他在担心百年之后的事,自是不敢多话,只说:“但凭父亲作主便是了。”
周叙这人,性谦恭,十分守礼,可是在拿主意方面,常无定见。于是,采取一个办法:拖。
本来这些事,自是瞒着文箐的。可是,有人的地方,势必就有是非;之所以有是非,只因各有打算。
韦氏听得李氏与余氏在合计分家析产的事,上了心。她在三奶奶这儿,不过是因为她家翁韦管家之故,要不然现在也不过是在田庄管些佃农,哪里有如今只带箧少爷这般省心?
长房老夫人年前发话,让李氏要遣一些人走,她虽然认为自己不可能被遣,要走也就笨拙年幼的雨涵走。可是一想到分了家,余氏在李氏面前得势,自己万事要看余氏眼色行事,她不服。而文箐姐弟面前现在无管事婆子,如果自己在李氏面前讨好了,到时分到文箐那儿,就再也不担心这遣人一事了。她盘算着,越发觉得有利可图。于是,蹿踊着自家男人在家翁面前说嘴,又在韦婆子面前说事。韦婆子侍候刘太姨娘,想着要真成了的话,便是分了家,于自己十分得利,也怂恿着刘姨娘,还是分家最好。
韦氏已想到法子,自认为可以让李氏开口,使她发话让自己到文箐那边去。只是现下提出来过早,她发愁的是:如何讨好文箐姐弟。
可同样动心思的,不止是韦氏,还有郭良夫妇。郭良听得三爷同四爷的私下话,更打起了以前没完成的主意,郭董氏便寻思着再次去讨好文箐姐弟。因为文箐禁足,于是平时饭食都送到她屋里,文箐落个清静,饭菜都吃得多些。这便给厨房的郭氏有了借口。初四傍晚,郭氏早早地将文箐姐弟的饭菜准备好,也没等嘉禾去提,就直接送了过去。
郭董氏谄笑着,对文箐姐弟点头哈腰,又是检讨上次陈氏的事。
她这态度,让文箐感觉:无事献殷勤。于是郭氏说话,她也只听,并不多接话。郭氏寻思着,陈氏与阿静现下皆不可能来服侍文箐,可四小姐还是关心她们的,若是眼下替四小姐跑些腿,借此就能讨好她。于是在说干了嘴后,终于道:“四小姐,昨日我打听了,阿静母子现在倒是平安无事,陈嫂呢,也去帮着照顾她了。”
文箐“哦”了声,她是关在家里,真正与外界不通消息。栓子随了陈管事出外去找自己姐弟了,只陈妈一个人在家,虽说有家人,听阿静提及,陈妈与其弟媳关系十分不好,尤其是因为这次承担了贪没主家钱财一事,极受家人排斥。过年那天,她还不放心陈妈,想着她形单影只一个人在家,如今,听说陈妈与阿静到一起了,两人也能照顾到一起,大大地松口气。
郭董氏见四小姐一反先前对自己的亲热态度,只低头吃饭,便知道是陈氏一事,自己得罪了四小姐,如今她是计较在心了。于是再次认错。
文箐烦了:“此事已过去了,你当时亦有你为难之处,我呢,也不怪你。”
郭董氏听了,稍安心。便絮叨了几句,又讨好起文简来,问他可喜欢哪样。
文简闲她罗嗦,恼道:“我姐姐在吃饭呢,食不言,寝不语……”
郭董氏闹了个大红脸。
文箐叹了口气,今天这顿饭,看来郭氏不达目的不休了。便放下筷子,正色道:“好久不见你了。你所来,必有他事吧。有话,不烦直接说出来。”
郭董氏见四小这般爽快,一时之间倒是发起怵来。见着丑女嘉禾在,便期期艾艾的。见四小姐眼一横,便又担心她生自己的气,于是讨好地道:“听说,好象要分家了。四小姐可有打算?”
文箐听了是心里一喜,可是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淡淡地道:“我能有甚么打算?我年幼无知,自然是一切听凭长者之话行事。”
她这一句话,堵了郭氏想好的其他借口,于是没了话题,只好待四小姐与简少爷吃完,讪讪地收了碗筷,提了食盘出去。
嘉禾听说要分家,心里很吃惊,她见四小姐毫不担心的样子,可是她愁自己可能就要被三奶奶撵出去了。过年那天,三奶奶听说四小姐给自己起名叫“嘉禾”,便大大地讥笑了一回,又道是过了正月,便要遣了自己走,免得在跟前挡光。
因自己上次扑了粉,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丑,于是李氏本来想让她被魏氏看到吓一跳,结果魏氏老眼愣是没看出来其丑态,反斥责自己只重僮仆姿色,于是越发嫌恶她,借口她扑粉上有香气,家中守制违例。嘉禾听得三奶奶喝斥,只得忙洗净了,再次露出丑脸来。
文箐不知分家,是真是假,也不知到最后,落在自己姐弟头上,到底有多少家当。她只是想着要真是分了家,自己能单过的话,那就真正是“自由万岁”可是想想,事情肯定没这般简单。不免忧心忡忡,既期待又怕希望过大失望亦巨大。
同样,忐忑不安的还有三太姨娘方氏与周珑。那天,关氏满脸担忧说及三奶奶房里好似传开了要分家的事,周珑心一惊,问方氏:“那咱们怎么办?”
她可不想随了三嫂一起,可是同四嫂?也不妥。她的想法是要是随了文箐,兴许事少些,清静些。可是文箐姐弟年幼,不可能当家,还不定归到三哥或四哥谁下面抚养呢。自己亲事未定,守完孝,还不知哪日成亲,分家产业没自己的份,这,可如何办才好?
方氏也为女儿的未来发愁。可惜自己名下没有儿子,只有周珑一份嫁妆。跟了周腾,难免自己女儿未来婚事会被李氏算计;而周同呢,从来不操心此事,或是自己求到他头上,兴许就是随便指了一人家。奈何自己在后院,从未出过门,无法替女儿寻一好人家。她这时特别希望沈氏还在世就好了,又后悔当初周夫人提及周珑婚事,她想着让女儿能多留自己身边,所以,她还推辞过。早知沈氏会早逝,她定是一早就求着沈氏给女儿定亲了。如今,悔之晚矣。
见得周珑眉头紧锁,她心焦,现下不分家最好,或是要分家,得想出个法子来才是。
不仅是她在发愁,想办法,于此同时李氏也在思忖:怎么能让分家这事在大伯上京前正式完成?邓氏是想:这事自己铁定不提出来,就让李氏去想法子。文箐听了开心之余,只想这事还是不要由自己这边惹出来才好,如今她是晓得家事麻烦人事纷扰,一不小心就是家法难饶。
内宅之事,分家的导火索,似乎要由女人引燃。只是,这引线,在哪里?
正文180 祠堂风波
魏氏寿诞是正月初八,决定在苏州办寿,然后过了十五又后起程。元旦,即端日那天,本来要祭祖,结果周叙一早起来,身子不适,众儿女劝改为元宵拜祭。只是这样一来,十五祭祖又得回到常熟,来来回回实是折腾,于是合计来合计去,与族里众人商量,将祭祖的事,安排在了初五。
这春节里,拜年时文箐也见得一两个亲戚,因禁足,除了端日那天,其余时间她根本就没在厅里露面,对外借口便是:在归家前着了风寒,伤了脚,行动不便。
只有文简偶尔出去,随了文笈与文筹给人拜年,回来说些事。文箐也让他小心听着关于族人的事,尤其是关于周成家。
周成他爹周顾身为族长,自是主持这些事。周成的兄弟周盛为着周成的死,曾来家里闹过,多得其堂兄周东劝阻。当日,周腾被周盛带着儿子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