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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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箐见她半点儿没有说马上就抬过来的话,心里一凉。淡淡地笑道:“这个,家里人手少,就莫劳烦大家了。反正现下屋里空着也空着,我且慢慢归整……”
李氏瞧了她一眼双脚,道:“箐儿,这个莫要急在此一时,过得正月,搬回苏州,那些箱笼我一准便着人搬了回去,到时你脚伤也好了,身边亦有丫环帮忙了。眼下,你打开箱子,过几天又得装进去,匆忙间,莫要再丢了哪样……”
文箐见她这般说,才晓得自己竟是误会她了。一时脸红起来。或许是因为先时在归州见得三叔,又听得陈嫂的几句话,如今一归家,身边连个能让自己问话的人都没有,两眼一摸黑,便一直对家中诸人多防备。一听说甚么都要入公帐,立时也有些小心眼小算计。
她伏在婆子背上笑道:“那劳烦三婶了,有一笔筒与案屏,需得取出来,我且选一样,送于伯祖父,表表孝心。再有,箱里有几本书,我这闲得无聊权且拿来打发时间……”
李氏抱得文箧手上吃力,把他往上抱了抱,喘口气道:“原来箐儿是要看书,这个,且到了苏州,只怕你可瞧不过来呢。你说的那案屏甚么的,我让韦氏稍后替你取来。”
文筜听得说到笔筒,便插嘴道:“四姐,你说的那个笔筒,是不是一只大鸟的?”
文箐笑道:“大鸟?那是鹰……”话未完,她亦察觉不对,文筜怎会见得自己那个笔筒?想来不是一件。
李氏呶嘴朝女儿示意前方,道:“快,去扶你太姨娘去。”
正文163 长房持家之“道”
二太姨娘刘氏由着邓氏与一个婆子扶着,再有文筠跟在一侧,脸上带了些笑,说话声音低低的,这时亦见得文箐她们走拢过来,便对李氏道:“日后啊,这院里下雪,莫要让婆子闲着,这该打扫的就需打扫干净,那些草垫子,也莫要等到雪停了才去找来。象这等子事,早该在下雪前就备妥了。如今你既掌着这一大家子,唉……”最后一声叹气,大为失望之意。
李氏有些恼恨地看一眼邓氏,若说未雨绸缪,二人都有份,都不曾关照好下人,没留意男人们穿的鞋。不过她现下理家,自是回不得嘴,只恭敬地道一声:“是,媳妇晓得了。下次自是会提前铺好。”
文箐听得糊涂,也插不得嘴儿。只觉得二太姨娘说话时,鼻子塞得厉害,加上苏州话,自己差点儿听不太分明。看来,二太姨娘这伤寒颇重啊,今日并未见好啊。
二太姨娘指着洒扫婆子训道:“你们也是落雪了不出屋门,难道不晓得要把檐前都清扫干净吗?且罚你们二人一个月工钱。”
其实,那大半夜里,谁个会在扫地啊?又没发疯。婆子也不多辩解,是态度极好地认错,听得只罚一个月工钱,便松了口气。
文箐这次听明白了,原来是迁怒呢,小儿子摔伤了腿,总得找个替罪羊。
李氏靠近邓氏,轻声说了一句:“四弟妹,四弟下次出门时,可是最好同我说一声,我也好让人清道,不是?”
邓氏气得咬牙,瞠目而视,却不能当着姨娘面发作,只忍得她一身暗伤。
这条路上,雪早就扫清了,又铺了锯木屑儿,文筹要拉了文简跑去前面找大哥他们玩,却被二太姨娘喝止:“筹儿,跑不得也……慢慢走,莫要摔了跤儿……”
文筹一见得文简,浑然忘了昨日挨的训以及今早姆**嘱咐,只转身顽皮地耍了一个鬼脸,冲二太姨娘刘氏道:“太姨娘,是你们行得慢了,我同简弟可是走得稳呢。摔不着……”一边说,还一边做出要摔倒的样子。只看得邓氏心跟着忽快忽慢的,骂道:“你再不听话,让你爹再打好好敲打你”
文筹听得这话,再不敢顽皮了,蔫了下来,暗里伸手给文简看自己手掌的伤情。文简小小的心里,便记下了一桩事:时常笑得很可亲的四叔,亦是会打人的。
长房两个伯母及伯祖母周魏氏,亦未料到,文箐居然带了礼物过来。
二太姨娘刘氏给周魏氏行了礼时,周魏氏瞟她一眼,道:“不是说你身子不适么?”不等二太姨娘回话,便对着下人道,“你们也没个眼力见的,二姨娘这是带着病呢,快给看座。”
刘氏只道自己站着便是了。周魏氏眼皮夹了一下,道:“二弟既看重你,如今他虽不在了,我可是不敢轻慢了你。如今,你家周腾也算是你们二房作主的了,你带病来我这边,我怎能那般不通人情……”
她说话声音并不大,只是屋子里的人大多都听得一清二楚。文箐细瞧,无意中发现周魏氏不说话的时候,两嘴角是往下溜。这样的人,想来平素严谨的时候多,极少笑,故而面上总是很端庄,让人一见就有距离感。再反瞧二姐文笒,则是嘴角总是翘翘的,没说话,嘴形已上弯,给人感觉就是这人很可亲。真正是相由心生。她暗里决定日后回屋多练习,务必要让嘴角向上弯成小月儿。
刘氏被周魏氏说得满脸通红,只得道声谢就了座。“多谢大夫人关切。妾好几日没来给大夫人请安了,昨日闻得箐儿姐弟归家,一时精气神好些。”
周魏氏见她态度十分谦恭,也没什么可挑剔的,道:“甚么请安不请安,我可是受不起。如今家里全是孩子,这要是过了病气也不太好,你也需得早早把身子养好,方才好过年。”
二太姨娘只点头道:“是。”
周魏氏又瞧了一眼三太姨娘,见她低眉顺气地,可也足足高了旁边人小半个头,屋子里也唯有她最高,那一头黑发盘的圆髻实是壮观得很,只觉得自己要看她便有些细力地抬脖子,嫌她碍眼,指了边角一个座与她。睃巡过屋子里所有女人们后,周魏氏清了一下嗓子,慢慢地道:“这人啦,若是老生病,要么是早年吃过太多的苦,身子虚了,比如我家老爷;也有那些没吃过苦的人,一遇变天便头痛脑热的下不来床,这就是娇气。你们瞧,我打京城回来,到如今也没请过一回医吃过一剂药,还是当年做的活多……”说到这里时,文箐发现她已对着儿媳叹口气,“唉,你们几个啊,倒是真正一点苦也未曾吃得。”
雷氏在一旁,只点头应是。
可是她接下来一句,却是让文箐听得心惊。周魏氏说的是:“也只有箐儿,倒是吃了些苦头,来日定是个有福的。”
这话一出,文箐好似就与其他人隔了出去一般。她哪里好担当这个“福气”,这种“青眼”还是莫要说出来的好。忙道:“伯祖母过誉,箐儿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周魏氏这次语气倒是比昨天要亲热得多,道:“你这归家的景况,倒是同探亲一般,竟是费得这些礼来,也难为你家舅姆了。我呢,也承她的情,改日替我多谢她。”最后这一句,也不知是对儿媳说的,还是对文箐说的。
二伯母彭氏欢喜地让人接下礼,见得小西捧着的锦匣时,很慎重地看了一眼,听小西说是四小姐送给伯祖父的,她便回头确认一下:“箐儿,这是送你伯祖父的?”
文箐起身,回道:“是,二伯母。这一方砚,先时人家送与我,我拿着无甚用处,便借花献佛,想讨伯祖父开心……”
她说得好似十分直接,半点不带隐晦的。长房大儿媳周雷氏听得这话,又认真打量了她一眼,瞧她谈吐,比自家大女儿文筼尤为稳重,端的是昔年沈氏风度再现。心中暗叹口气。
周魏氏却没听清她说的“先时人家送与我”这句,原以为不过是送些日常小礼罢了,听得二儿媳问得郑重,便上了心,让她捧过来。粗粗一看,只瞧得还有锦套包裹,便皱了一下眉道:“想昔**外祖父亦是读书人,到得你三舅掌家,竟真正是商人习性了。文笒她姆妈,你瞧,这砚明明有匣子,竟还用这等上好的锦缎来包裹。这般,便是家有几十贯,也会被败光了。且把这锦缎收妥了,日后做鞋或是其他,亦是可以用到。”
当年周晖,也就是文箐曾祖父,即周叙他爹,去世得早,于是蒙周成之祖父照顾,顺带着帮他亦早早寻了一门亲事。周魏氏这人,称得上周叙的糟糠之妻,出生于一个极其贫穷的人家,并不识得字。如今跟在周叙身边,耳濡目染四十来年,也只是嘴上讲的一些话带了些官夫人的味道,只内里,还是那种穷人的眼光来评判周遭事物。毕竟这“糟糠”更多的只在意于饥饱问题,而缺了些文人儒士的雅趣,也见不得家里女人有这些意识。她持家,同周复的原配夫人庞氏那是完全不一样。周复比周叙小三岁多,可是因着某些缘故,却比周叙早成亲,于是庞氏便在周家当起了家,直至魏氏进门。庞氏家中大富,受不得大嫂那般节俭,后来分了家,二人各管自己那一房。只这么多年来,魏氏便一直认为有钱人家的女儿,太大手大脚了,庞氏如此,其儿媳沈氏亦如此。
文箐听得她这些话,再想到陈妈在信里提到,长房伯祖母持家极其节俭,只是没想到节俭到这种地步,竟把包裹匣子的那一点锦缎都要加以再利用?可是,那匣子亦是需要保养的,就这么露在天光之下?只觉得让魏氏赏砚,真有点牛嚼牡丹的感觉。
大伯母雷氏却是懂得一些雅致情趣的,自是认为没了锦缎不妥,便提醒了魏氏一句:“母亲,我瞧这个匣子有缎子包着,也好,倒是省得磕了。”
魏氏却不认同,一本正经地冲道:“小心些,哪里会磕着。怎么连你也跟着那起子人学着败家来。若真怕磕了,找一块旧布头便是了,何至于如此奢侈,用这般好的锦缎……”说完,又感叹了几句世风日下,世人开始不知节俭起来。
李氏逮此机会,想一出心中恶气。邓氏有在姨娘面前告自己一状,难不成便不会了吗?借机道:“伯母说得甚是。方才弟妹还提及,要把我们院里建上曲廊,侄媳亦是觉得大奢招人眼……”
魏氏立马严厉地看向邓氏,教训道:“要建早便建了,你二嫂当年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