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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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箐半开玩笑道:“先生,我同你们一起投店,店家想来定是要登记你的路引,你那上面可只有婶子。再加我们两个无名无籍的,届时连累你是拐卖 孩子的,可就不妥了。”
裘讼师听完哈哈大笑起来,道:“没想到你不仅懂得医,也学些律法,却还能懂得这些,真是难得。也无须忧心,这不是难事。就你这般年纪小,自是无需路引。再说,这也是船家推荐的客栈,想来也是个好的。”
文箐听了,原本提在嗓子眼里的一颗心便稍放下来:原来自己两个小人要是出门,可以不接受盘查啊,这太好了。裘讼师要是留在江西了,自己二人亦可自行上路,不用担心户籍凭证一事。
所投客栈叫四季青,规模一般,只是果如船家所言,胜在干净。文箐这是第一次住店,自是细心留意。发现古代服务真的都是五星的——那店小二见他们四人一行在门口处才这步,还未得得门来,便是笑脸相迎,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听得是住店,更是一边帮着介绍房子,一边便从脚夫手上接过他们的行李。
文箐正在打量着店堂摆设时,便听到外面有一阵喧哗,似乎有人道:“往哪里跑?”此时,她想着以前看花轿的教训,再不敢凑热闹往门外去瞧,只紧紧牵好弟弟文简。
裘讼师要了两间上房,拿出路引于店家登记。文箐见得果然没有被盘问,彻底放下心来。
裘讼师到楼上看过房子,颇觉满意,安顿好赵氏后,又到文箐房里来,见他们姐弟也收拾妥当,便道:“今日在这里既有大半天的功夫,且待我去渡口找了去南昌的船,便一同去浔阳楼找些吃食,顺道也带你一赏浔阳美景。”
文箐见他十分仔细,安排亦是妥当,自是一口应允。想着要真是让他送到杭州,倒是自在得很,就同以前的“自驾游”一般,如今走走停停,顺带旅游参观一番。上次停泊在武昌,本来还想卖 完柑子去黄鹤楼再一观,没想到后来遇到岳州的事,希望浔阳楼可以去成,毕竟放松一下心情,是必要的。
赵氏身子仍是没缓过来,一进客栈便被安置在床上,裘讼师下楼去与店家打听消息。文箐本来亦想躺下来休息一番,却觉得身上有些发痒,突然想到了跳蚤,一时头皮发麻,便急着要下楼去让店家送上几桶热水,好沐浴一番。文简到了陌生地方,自是不肯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文箐只好牵了他一起下楼。裘讼师刚与店家打好招呼,便见他们紧跟着亦下了楼,忙问何事。文箐同店小二交待了热汤的事,便顺带着送裘讼师出门。文简在返店门时,却被不远处的货郎架上一只爬架子的猴子玩具吸引了目光。文箐想着他最近在船上呆得实在憋屈得很,看他眼巴巴的样子,实在可怜得紧,二话不说,便牵了他去。
这机括做得也是有几分巧,便是转动下面的一个轮轴,那猴子便能爬上爬下,再轻轻抽拉或推紧,便会做几个简单动作,颇为逗趣。
文简得了这样好玩的物事,自是只顾着玩,也不曾注意脚下的路,只是由着姐姐推着自己走。
文箐怕他被行人撞倒,只得拉着他一只胳膊,顺着墙檐走,以免招风。今儿风有些大,文箐低头给他整了下六合帽,道:“你且小心些,回房再玩罢。也只得几步路远,听话,且回去再玩。”
文简怏怏不乐地停了一下手,走了一两步,又玩上了。他这般沉迷,自是顾不得路,便一脚踩在屋檐下的阳沟里,好在文箐手快,一把扯住他,才没有跌倒。文箐把他脚从阳沟里提上来,才发现下面有一小团紫色布块,旁边还有一枚铜钱,留神一瞧:原来是个紫色钱袋。
难不成是转运了?要发横财了?出门捡钱了?她用脚稍微踢了两下,钱袋便展平了,才看清,钱袋上绣得是一对戏水鸳鸯活灵活现,旁边亦绣了半片荷叶,极是青翠。情深意重之感便似乎有那么一些浮上来——八成是个定情物。文箐不由猜想。再看钱袋,上面倒也不脏,只怕是才掉地不久。,也许掉钱袋的人还没走远呢。
见左右无人注意自己,秋风肆虐下各个都是行色匆匆。文箐喊了声:“哪个的钱袋掉了?”一边去拾钱袋。
一时便有人不自觉摸了摸身边的钱袋,见不是自己的,也都慢慢离开,但也有几个立马围了上来,有人道:“甚么样子的?我且看来是不是我的?”
文箐只所以开始便用脚踢,倒不是闲脏,而是一见钱袋的时候,突然便想到了穿越前丢假钱于路上的骗术。一待踢完收脚,又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难不成那丢假钱行骗术的人也穿越过来了?如此一想,弯腰提起钱袋时,不禁脸上带了几分笑。
她虽作男童装扮,只是本来模样长得十分俊俏,脸上擦伤早好了,如今这一笑,自是格外讨喜。
有人道:“不是我丢的。小郎,这要是要无人认领,你便是发了财。”
有人起哄道:“发财?且看里面有几多钱钞?”
文箐不知那人说得无人认领便可据为己有,到底是真是假。不过,这钱袋也不系紧,看来失主是个马虎的人,可能就是个粗汉子。提起来甚是轻便,一看也不象是装钞的,想来不是银两,她把掉出来的那一枚铜钱顺便放了进去,略微有一点声响,想来也不过几文铜钱。系紧了,又晃了一下。“这钱袋既不是你我的,现下又无失主,我自是不好打开看。且不知我该送到哪处,好让失主认领?”古代没有“警察叔叔”,不知拾金不昧的话该送交何处去,总不能自己写个失物招领的告示贴在墙上吧?
第二十三章失主?是非
“这也无需送交官府了。小兄弟且住哪处?这附近均是店家,且与店家说说,这要是失主来了,自会到处打听。”热心人提醒道,旁边店里闻得动静,亦有几个人探出头来看热闹。
文箐用手一指四季青客栈,道:“我便是暂时住在这家客栈。既如此,还请各位做个见证,一起到店里当众打开钱袋。”
有人道了声:“好”,另几个却是转身要走开了。可这时却从旁边店里走出一人来,看了眼文箐手里扬着的钱袋,叫道:“且慢小郎,那钱袋是我的。”
文箐彼时已走到客栈门前,闻言便停步,转身看这汉子,身形矮小,伸出来的一只胖手有些脏——指甲处带些黑泥,好似很久没有好好洗手了。古人大多是精瘦之人,这人虽不是很胖,因这样一个五短身材,故看起来就比常人显得胖了些。文箐寻思着:这倒是个粗汉子,可能钱袋保管得马虎,且见他眼神急切,好似真丢了钱袋一般。只听他说话腔调,显然是个本地人。
“哦,不知这位大哥能否说出这钱袋有何标记?内里所装何物?价值几何?”文箐刚想递给他时,再看一眼他的手,心想这钱袋上的绣样应该是个喜洁的妇人,好象与这手不相符啊?毕竟一个妇人不会放任自家男人这么不洁而熟视无睹。便在这迟疑间,却突然又想到:万一遇到的不是个老实人,上来便冒领,到时真正的失主反而着急,岂不是自己好心干坏事了?
那人初始却支支吾吾地说将不出来,只是眼睛错也不错地看着文箐轻轻摇晃了钱袋,嘴里道:“既是你拾得,我也不亏待你,自分你些铺便是了”
文箐越是多看他两眼,越发肯定一个直觉:“想来是见我小,便以为好打发。麻烦了,这人就算不是骗子只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钱袋捡得真不是时候。”
旁边店里的那几个探头看热闹的,有几个一待那人上前来,已悄悄地缩回头去。
“失主”见文箐再次轻轻晃动钱袋,估摸了一下,最后不耐烦地道:“这钱袋是我适才出门时娘子给的,我哪里晓得有几多钱?想来也不过十来文钱,道是让我给她捎些银鱼。要说标记,这不是戏水鸳鸯嘛。我娘子绣得一手好活计。”
文箐听得这话,模棱两可,也不敢确信他所言到底是不是真的。眼见那几个亲眼见到自己捡钱包的人要走了,忙叫道:“各位且慢走,不如同我一道到客栈处,打开钱包来,验验到底是多少钱钞,可有值钱的物事。劳烦各位作个见证。”
只是她这一喊,旁边这矮胖汉子却瞪了其他几个人,于是有几人也不顾文箐挽留,最后只余得两个,大概同文箐一样,也是此地的过路客人。
店小二在门口迎上来,一见那矮胖汉子,便皱了下眉,然后对着文箐姐弟俩挤了个笑容道:“小客官这是买猴回来玩了?热汤可是早早便送上楼去了……”
文箐语带歉意地道:“多谢大哥照顾。只怕我眼前是用不上了。且等我把这钱袋一事处理了再说。”一边说,一边找了张桌子搂了文简坐下来,冲那矮胖子道:“这钱袋我尚未打开,亦不晓得内里如何?既然这位大叔说是你丢的,不如你再细说一下到底是多少钱,又或者回去问一下你母亲子。”
那胖子却耍起无赖来,大声道:“那不成。我若是前脚走了,你后脚便搭船走了,你个外乡人,我又去哪里寻你?我说十来文便是十来文。”
文箐刚才晃动袋子,自己亦有感觉。此时见这汉子听出自己口音不是本地人,便以此要挟,想来是个欺生的,不免有几分不悦。将钱袋往桌上重重一放,语气也加重了,道:“好你既说十来文铜钱,若是打开来,不及十文,那必不是你的”
胖子更大声嚷道:“你个小郎,好不识规矩讲话真没道理。你拾了钱,我分你一半便是了。怎的反而全要赖了去?还诬我不是失主你这是作何道理?我同你讲,这钱袋要是不还于我,你便是窃占他人财物,可是要吃官司的那也是你小小年纪,莫要强横”
他这一喊,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亦都闻声望过来,纷纷交头接耳。文简被他的嗓门吓一跳,也不敢玩了,双手捏紧了玩具,又往姐姐怀里缩了一下。
文箐先时是抱着负责的态度,怕冒领,才让他说及钱袋内所装何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