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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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如今到得阿素这一头来,便又想起了女儿的话,再想到自己一生,觉得十分在理。
且不说这边陈嫂如何安慰周夫人,单说周家要在岳州置产这事,周家所有的人便在下午晓得了这事。
阿素正同文箐在厨房小声说这事呢,却听到外面豆子道:“小姐,小姐!我娘让你来请您快去劝劝姨娘……”
文箐一愕,姨娘最近发病的时间并不多是两天才一次,这明显是好了。莫不是今晚又发作了?道:“何事?姨娘不适了?”
豆子摇头道:“适才黑漆儿同少爷在屋里玩,姨娘来了。后来……后来也不知说甚么了,就是姨娘问黑漆一些话,然后……反正我也不晓得……”
文箐心想糟了,这只怕又是横生枝节了。只得让阿素别操心,且先忙晚饭,自己去瞧瞧。才踏进门,便听得里间姨娘在哭泣。忙进去,瞧到的并不是姨娘发疯症状,反而是阿静手足无措的正试图安慰姨娘。“阿静,姨娘这是怎的了?”
阿静一见小姐,仿佛见了活菩萨一般,忙道:“小姐,姨娘晓得了……非要收拾行礼……”
姨娘这时亦望着自己女儿,象抓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问道:“箐儿,简儿他说的可是真的?姨娘要怎么活啊?没了老爷,再离了你们,我……我在这里亦连累你们,我……”
文箐听得这样,头痛不已。本来发烧过后,身体没复元,这会儿事情都赶一块儿了,周夫人那边还没完全搞定,病情加重,这边姨娘又闹腾上了,真是不安生。“姨娘,你难道舍得离开我和弟弟?母亲都不回苏州了,便是为了咱们一家能在一起。你这要收拾行礼,离开我们你能到哪里去?岂不是负了母亲的心意?”
阿静忙点头道:“正是。小姐都晓得这个。姨娘你要这样,岂不是拂了夫人的心意,伤了夫人与小姐的心,便是离了少爷;你又哪里放得下?夫人都发话要在岳州买地了,自是不想回苏州听闲话……”
文箐打断她道:“姨娘,你且别伤心了。这事既这样,眼下又改不得。只要咱们不回苏州,便当作不知此事就得。如今咱们既是一家人,自是住一起,吃一起,日子一起过。谁也分开不得咱们。”
姨娘听得女儿的话,却是越发的伤心,哭得更是厉害。把隔壁的周夫人同陈嫂都惊动了。陈嫂过来劝道:“姨娘,你如今这般伤心,岂不知夫人更是伤心。夫人这么多年对你可一直是姐妹相待,半点儿不敢让你受委屈。你要这般离去,岂对得起夫人的心意?夫人特特让我带句话来给你:当日老爷既然迎了你,不是没想过这些事。你既进了周家门,自是周家的人。实在不行,咱们同儿女只要在一块,不回苏州就是了。关起来门,自是不必理会那什么文书。”
姨娘听得她好一阵劝,哭劲也下去了,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双目发红,道:“我……我这就过去见夫人……”
结果到了周夫人床边,二人对坐,尽是无语凝噎。陈嫂同阿静二人,一人借口去换壶热水过来,另一个则道回房取件披风来;相继离去。
周夫人擦了一下泪,开口道:“这些年,我误了你。若是我早日离去,箐儿也自是于你处承欢。虽说当时不得已,把她放我身边,让我也得了有儿女的欢乐。我这一生自是感激你。这个位置,当年老太爷之意,没让你来坐,我也有愧。只是那时我亦拖着,一方面是我舍不得箐儿,另一方面变是总想着还你清白之身后,也好体面办这事。谁料到……”
周夫人说的这些话,自是缘于自己生不出儿女,却占着正室之外,当年求去之心亦有过,奈何老太爷不同意,道是虽然朝廷有律令“四十不出可休离”,但是她是老夫人所选之儿媳,戴过丧尽过孝,坚决不能休,更不能让位于姨娘。再加上姨娘既然不能认祖归宗,此事只能拖着。没想到一拖,拖到最后仍然是不了了之,如今公文下来,却是判离。周夫人想想,心里苦笑:老爷都同大家“死别”了,如今还让姨娘同老爷来场“生离”,又算哪桩呢?
徐姨娘亦悲伤,千错万错,既不是老爷的错,更不是夫人的错,错的唯有自己的命。要不是夫人做正室,换做他人,只怕日子更是煎熬。此时听得夫人这番话,只怕自己伤着了夫人的心了。急着道:“夫人……”
周夫人却咳了一下,摆摆手,阻止她说下去,接着道:“如今既然老爷都去了,判离又如何?人都不在了,早就算是离了。你孤身一人,又能到哪里去?你要这一走,只怕我背后安生不得,还不是会被人指着戳着脊梁骨,说我容不得人?这要老爷晓得我不能顾你周全,我x后有何颜面去见老爷……你且别急,听我把话讲完。你真要走,看来文箐同文简也得跟着走了……只是苦是他们二人舍不得你我二人中取舍一人,岂不是伤了他们的心?”
徐姨娘觉得自己只注重自己的一点小心,只觉心伤,哪里会想过夫人的处境亦是万分艰难,此是周夫人的一番,让她更是无地自容了,自己总是不如夫人,实是难以为正室。想老爷被人讦告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离开,那时老爷道:“此时我定要争上一争,要保体你我才是。不能给你夫人身份,我已有愧,你要再离了我,叫我如何自处?”后来沉船,也想离开过,可是老爷病中,哪里离得了?如今听得公文都下来了,她是认为自己是个累赘,自是想着要离去才是,这样周夫人也好带了儿女返家。
周夫人见她已动摇了走的念头,又接着道:“你要真让他们留我身边,我这身子是保不齐哪天就走了……箐儿简儿都大了,慢慢晓事了。你要此时离开,到时又让他们如何想?有你在他们身边,便是我真下去见老爷,我也安心,也能对老爷说得一两句,要不然,我也……你且答应我,这离开的想法万万要不得,只要在岳州,便不用多想,先一同在岳州住下来罢。”
徐姨娘这时泣不成声,这时也只有点头应允的话。周夫人见她应允了,方才松了口气,却是一阵咳,觉得嗓子里有物事上涌,堵得慌,忙抬手紧紧地用手帕捂住嘴……
前传110 筹划
周夫人同姨娘的谈话过后,姨娘是不走了。只是,从此之后,姨娘却是真正的足不出户了,院门更是没迈出过,甚至连曾家的人都极少能见得她的身影。不过,在心底里总是唯恐这样与儿女相处的日子不知道哪天就没了,于是越发地珍惜起来。
又因同文箐住得是里外间,所以相处时间也多了,文箐却觉得她无时无刻不盯着自己同文简,这哪里成?自己干任何事都有人盯着,同阿素也说不得悄悄话,这种“紧迫盯人”的感觉让她也坐立不起来,奈何她又病着,一不小心又再疯得厉害可如何是好?对着周夫人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对着姨娘,她却是个话不多的人,于是文箐说起话来更是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周就让她伤心了。这样下来,真正是辛苦不已。奈何又不能放任她不管,否则她再要不说话,只怕真正会“自闭”起来,真是害怕时日一长,她会想不开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
这事伤脑筋,却不是一时能解决得了的,只能慢慢开导才行。再加上文箐现在正同陈管事他们算帐;筹划着如何置产,准备花费多少。看看帐面上,加上贩布的钱钞,却是几万贯,只是贩布的钱是动不得的,还得把布的成本钱返给苏州铺子才是。于是,算来算去,这帐面上也只有一万来贯钞。这还得多亏陈管事运的布,要不然只怕也就不到一万贯钞了。
彼时,棉布在宣宗时期,正是刚刚开始生产没多久,江南还是大量生产丝绸,所以棉布还比较贵。周家却是雇了很多人种棉花,所以便有三个铺子经营棉布。明初时,梭布售价为四五十贯钞,即半两白银,稀布为二十贯钞左右。不过买的人较多,尤其是年底过年,陈管事拿的花样也好。于是一匹梭布直接在苏杭等地收货价三十多贯钞,在苏杭可能售价为四十贯行卖 ,一旦运到外地,尤其是北地,比如北京,则需得五十贯以上的零售价。
这些也是当初小绿他们带布回来,文箐向阿素打听的价格。于是偷偷地算了一笔,在岳州零卖 的价是一匹五十五贯,行货卖 为五十三贯。五六百匹布,净赚近万贯钞。
文箐看着帐本,问陈管事:“母亲名下的三个铺子现在外面还欠多少钱没付清呢?”
陈管事道:“加我们这次带过来的布是未付货款,听铺子管事的道,现在合计欠了三千多匹之多。”
文箐一听,一算,每匹按四十贯成本算,怎么也要十万贯钞不止。光是这三个铺子便是欠了这么多外债,这月月所得,便只能去还本了。这样,哪里能靠得上苏州的铺子能有盈利照顾岳州的周家?“怎的赊下如此多外债了?”
陈管事想着此前小姐毕竟不理事,突然一下子接触到欠钱的事,必然紧张,便安慰道:“小姐,这都是舅爷下西洋从铺子里带去了大量的丝绸,我们用棉布同人家换,每月还一些,才积欠下来的。再过得一年半载的,便自然能还清了。小姐也无需担心则个。”
文箐这才想起那个下西洋的舅舅来。心想果然是负债经营,一不小心,就……不敢想下去了;只觉得很不吉利。她又认真地看看帐本,心想现在周家每月花费已经能控制在七百贯钞左右了,也真是不容易。想想自己对苏州的产业完全一摸黑,又不知帐面每个月盈利如何。便试探性地问了问陈管事。
没想到陈管事真不亏大管家,上次在家奔丧,却也了解个清楚了,所以说起来自是清晰。见小姐仍然有隐忧之色,便道:“去年寒冷,想来去年年底棉花应是卖 得不错,我算了算,三个铺子去年也能挣上二万贯钞。”
文箐想着帐上除了卖 布的盈利,将银子也折算一下,笼拱也只有几千贯钞了。这要是再买地,那周家的日子,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