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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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时担心,一时又自我打气,却也犯愁到底该教小姐如何一样才是,免不了就同自家女儿阿素商量。
阿素见她娘这般为小姐着急犯愁,便想到小姐对世俗亲事总有七八分抗拒,也不好说她娘的主张是对,因为要是她,她是赞成小姐到沈家去的。便安慰自家母亲道:“要不,我私下里透个话给小姐?总是让多学些女红,琴的话让姨娘清醒的时候教几手?这书画方面自有夫人提点不是?再说沈家既然男人都这般爱好书画,要是小姐比他还出色,只怕也不好?只是了解些,便也成了。”
阿素是万般肯定小姐只要学哪样,便是哪样难不倒小姐的,担心表少爷不如小姐优秀,怕小姐把表少爷比了下去,只怕就弄巧成拙了。
所以说,烦恼是会传染人的,一个人的不开心,讲出来没能解决,于是成了众人的不开心。人人都想让小姐为周家争口气,不能在沈家被人看轻了,便想着在一般女儿受得教养基础上,需得再高上两筹不可。恨不能文箐是个全才,样样拿得出手,不会有个短处,想着小姐往常便是个能的,在此事上更是万分关注。
所以,在文箐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关于她的教养问题,已是难倒了一帮人了。
愁肠寸结啊。
前传097 闲聊禁银令(朝政)
周夫人想着自家女儿的婚事既然现在已这样,更想到了阿素年岁已大,如今却因为老爷丧事要是再耽搁三年,自己再要一去世,陈妈是个死脑筋,再让她守孝三年的话,她婚事还没定,这不就耽误了她一生?阿素自己教养这么多年,要是没个好归宿,自己也实在不放心。
她这般想着,情不自禁就开始交待了后事:“阿兰啊,是时候搬阿素找个好人家了。不管回不回得了苏州,你记得,有了中意的,就让他们成亲吧,别管老爷的孝期了……女儿,不能这么给耽搁了……”
陈嫂被她说中心事,又见夫人居然还时时念着阿素,心里格外感动,只说:“那是她的命。既然找不着合适的,她也不急,再说家里现在也离不开她……”
周夫人无比沉痛地道:“都是我连累她了。不管如何,要是有人提亲了,一定好考虑,好的话就答应了吧,万万不得耽误了,免得我x后牵挂……”
陈嫂见她越说越象交待后事,便有些慌。只是又见她精神明明清明,显然不是临终所言,流着泪直点头。周夫人却不放心,同文箐私下里主这些事:“你还小,可是家既然要掌管,便不能不将诸事放心头。你阿素姐虽不是母亲所生,可幼时我待她同你一样,如今她对你更是没得说,你且需记得她的好,若是母亲有不测,你定要记得给她找个好归属。你陈妈要是让好为你爹或者我x后守孝,可万万不成……”
文箐听得她郑重其事这般嘱托,想着她真是可怜,便是病重的时候,还想着给众人安排这或者那的,只怕她这九死一生之际是谋划了不少,于是信誓旦旦地一定会安排好阿素姐姐将来的亲事。
周夫人见她十分恳切,想着这样一个小的女儿,要负担如此之重,只觉悲从心来。
文箐忙给她提及这些日子跟着陈嫂管家的一些鸡零狗 碎的小事儿,又提曾婶家的可乐的事,力图将她的精神从这方面分散开来。一从周夫人房里出来,便将她所托之事放在心头,可惜自己也不出门,这人生地不熟的,哪里去找好人家?看来只能利用曾婶这个好人了。至于自己的将来,毕竟再如何,也得近十年之后,这十年间,难免不发生什么事,谁能说得准呢?
她当务之急是想着帮李诚如何把布匹卖 出去。因为,光看得帐上的数字头痛不已。原来只是看便觉眼花了,如今却让自己记帐,还要算。可帐本上那哪里是阿拉伯数字啊,全是从一到十,百,千,万的繁体字,一小串数字就是长串黑乎乎的繁体字,真是晕眼得晃,很容易就看走眼,也记不清。无比的感谢引进阿拉伯数字的人啊,太英明了。
文箐在一旁书写着“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廿卅佰仟萬”,其实这些都有写过,拜她老爸教导,倒也学过这些数字,因为从中学开始,就帮她老爸整理论文。好不容易记完了帐,便问:“阿素,可有简便一点儿的记数的法子?”
“这个倒是有,便有咱们的苏州码子。”阿素极有耐心,在纸上也写了几个符号。
文箐以为是阿拉伯数字传了过来,忙凑过去看。却是陌生的很,根本不是阿拉伯数字。有些垂头丧气,可是总得让周夫人放心才是,不能就此罢工,便又拿起帐本,执了笔,在纸上分门别类地统计一下物价。
把帐本扔一边,想的东西也就越多。一脑门乱绪。躺了会儿,又起身,又问阿素了解这帐本上怎么既有银钱是多少钱厘分之类的,又见有钞多少贯多少文,还有铜钱多少文,好一个乱法。真就如把人民币,美元,英磅,马克混作一堆,到底这里怎么进行一个算法?
想着以前听说的“禁银令”之事,文箐一直想打听一下。因为在她的印象里,一直认为从金、宋开始,就有了银为交易货币,从未了解到什么“禁银令”,以前自己听来的明朝历史,也没听说过禁银一说,就是《明朝的那些事儿》里,自己略略翻了一下,没见到把禁银作为重要事项来说,这毕竟是一项重要的影响经济的国策啊。
在十二月的上午,周夫人由陈嫂搬了椅子出来晒太阳,文箐陪着她聊天时,便十分认真地向她求解。
周夫人听得倒是一笑:“你问这个,倒是有好长历史。便是那银,虽然唐宋即可换物,可真正用银为交易,还是金开始呢。金以银两为主,钱与绢布为辅。宋时以铜钱,交子与银两都有交易。到了元,蒙子觉是宋时交子方便,便也印了元钞,只是这印得多了,到了元末,就是一千贯元钞也不值钱了。”
文箐点点头,道:“母亲,这个我亦听得阿素姐说过。只是如今宝钞这么不值钱,为何不直接用银啊?既然都有先例所在,您不说太祖之初也未曾禁止银吗?要我说,现在一两银子要一百张钞,从重量来说,那也是挺沉的。”文箐想想要是一万贯钞,想想几十包A4纸重量,实在是不轻。
陈嫂在旁边也乐道:“小姐,银子也少啊。那用铜钱,也是沉啊。一千文铜钱便有六七斤重了。如此,要是一百两银子换成铜钱,那自是六百多斤重了。”
文箐听得她这一算,自是哑口无言,发现自己确实了解得太少了,往日也极少往这方面细想。古代一文铜钱可不象现代的一分钱,可还是挺值钱的;买些小物件,平素流通的更多的是铜钱,而不是银子。所以在重量方面确实不好说。
文箐便想到上次撕破的那张钞,不知用旧了或者磨损了是不是就可以换新的。“用钞果然是轻便。可是钞也容易破损啊,污旧,字迹都看不清了。”
“这便是设了钞局,便是那‘行用库’所在。各地方都有旧了,看不太清了,自去换取,收点工墨费。皇帝比咱们要高明。”周夫人觉得女儿问得真是事无俱细。
文箐红着脸,真傻。旧了当然可以换了,中国银行啊。不过她从来没干过这事,一时忘记也情有可原,到得周夫人这么一打趣,也想起来了。“嗯,女儿就是想着这印一张也不容易,倒是忘了可以换了。可是这既然是可以印的,岂不是好伪造?”
“伪造?倒是曾有过。不过都斩首问罪了。”周夫人想不透文箐这脑瓜子还能问出什么问题来。
“那制铜钱不也行吗?我听说,就用一个模子浇铸铜水便水了。”文箐想古代的铜钱应该好作假啊。
“你从哪里听来的?可千万别在外头说这番话。需知钱要是私铸的,若见官,也是斩首抄没家财的。便是知情不报也坐罪的。”周夫人神情有些紧张,实在想不透她这一拐卖 回来,似是见过大世面一般,便是什么问题都有。
“那铜钱也归宝钞局来制?”
“宝泉局,宝源局。小姐问这个,我倒是知道。”陈嫂偶有插言。
“我瞧着那日买菜,那菜户说的是钱价,阿素姐姐便给的钞,只是小的才给了钱。说是钱多便不让用。这又是何道理?”文箐觉得自己观察得还是很仔细的。
“这个,记得我祖父曾提及过,道是洪武开元前,钱钞不限,到了洪武期,则是百文以上,不得用钱;至后来,又有限为十文以上,不得用钱。到得如今,却是三十文以上,不得用钱,只限用钞。”周夫人似乎想起自己幼时也曾问过这些在其他人眼里的“怪”问题。
文箐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有见过“十文到五十文”的钞。心里想,看来通货膨胀使得这几十文的钞还不如一文铜钱轻便,没人用了。
周夫人便也慢慢地同她一点一点地说起明代的钱钞问题。原来,在建立明朝初期,规定为一贯钞=千文铜钱=一石米=一两银子,而四两银子=一两黄金。可是没两年则马上变为一贯钞只换一石米,五钱银子。再至后来,便是一石米需得几十贯钞了。
周夫人叹了口气道:“少用铜钱,一是多了则重,路远则运送困难,最主要便是缺铜,无法制出更多铜钱来。再有,制铜费用高,制钞则易。”
按周夫人所讲,文箐开始琢磨:“母亲,这么说来,洪武二十六年前后,这钞一贯只值一百六十文铜钱,合算下来,这一贯钞贬值了六倍。到如今,这钞岂不是损了百倍了?这谁还喜欢用钞啊?”
周夫人见文箐居然也能算得如此清楚,比自己只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心里便高兴了,嘴角带了一点儿笑道:“国库缺铜,收集铜钱,皇帝下诏,全部上缴铜钱,不得私存,违者斩。一下子吓得小民没了章法。重复下令‘不得使用金银交易’。于是禁银自此开始。彼时,更是规定用钱,值十文以下,方可用铜钱,以上则必须用钞。”
文箐听得,心想这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