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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幻海逐流-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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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一片幽冥兮

我与月相惜

抚一曲遥相寄

难诉相思意

我心如烟云

当空舞长袖

人在千里

魂梦长相依

红颜空自许

南柯一梦难醒

空老山林

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

映我长夜清寂

众人不觉入境,恍惚间,白菡如同超凡脱俗飘逸淡雅的仙子,着一袭白纱在幽潭岸边优雅的拨弄着筝弦。淙淙的流水,闲适的浮云,欢快的鱼儿,伴着一缕恬淡与静谧,无不从指尖悄然流淌。管他成败荣辱,管他生死别离,悠然跳出三界,遗世独立,闻之神怡。

一曲奏罢,厅内寂静。就连红泠这样不懂音律的门外汉,亦被空空的幽谷,白云蓝天,清清泉水洗涤了尘心。不自觉便勾起思乡之情,出门月余,想起师父师娘,一时间竟然归心似箭,心如刀切,泫然欲泣。

许巍拍手赞道:“‘月映禅心水拂琴,清风无意人有情。与君共对清风 月,纵然寥落亦抒情。’云海烟波,飘拂于心。姑娘好筝技、好雅致、好品位。”连说三个好,说的白菡注目凝望了许巍半晌。蓦然,腮边飘过一朵红云,螓首低垂道:“先生缪赞了,小女子愧不敢当。”

谷昭赞道:“还有一好。”众人纷纷注目。谷昭继续道:“好武功。”

白菡道:“小女子只是粗会些花拳绣腿,在高人面前献丑了。”转首对许巍道:“先生既说小女弹得好,敢问好在哪里?”

许巍道:“在下已不是第一次听《云水禅心》了,每次闻之皆有不同的感受。只因弹奏之人的心境不同,听到的意境亦因此各不相同。其实,云水间本无‘禅’字,全看弹奏之人的心中是否有‘禅’。许多弹者急于弹出禅意,然而心中无禅,任是再怎么努力去弹亦只能算作‘云水心’。直到今日,在下方听到了真正的‘云水禅心’”。

白菡幽幽地道:“人在红尘,有多少迷乱的心事,小女只将寂寞的心灵寄托于云水幽潭。可是小女毕竟是凡人,无法完全跳出红尘,只愿修得一份禅心,弹奏中增三分离世的清韵也就够了。”

许巍正要答话,陡听窗外一声朗笑:“雁南迁自己平生都在努力跳出三界外,苦修什么禅心。结果几十年下来,反倒一刻也离不开凡尘俗事。要是让他一个人独守空房,哪怕只一个时辰,便要发疯。这人调教的一堆弟子,却个个直赛和尚尼姑,颇具禅心。哈哈,有趣得紧。”众人闻声四顾,声音明明就在附近,却不见说话人踪影。此阁乃是楼顶,人能藏在哪里?

一文士站起喝道:“朗朗乾坤,阁下缘何藏头露尾,不敢现身,难道见不得人么?”

话落,陡听厅内一声厉喝道:“竖子,眼疾否,我好大一人在此,为何说我藏头露尾?”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蓝袍中年人,正端坐于那文士后面,何时进来的除了谷昭外没人看到。谷昭心里震撼至极,好厉害的人物,武功只在自己之上,知道此人是凭借武功戏弄那文士。

第二章 海东吟 卷六 琴鸣雁来 1

文士窘在当场,不敢作声。

却听另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道:“郁离子,不可惊扰了我的客人。”话音甫落,厅中长椅上已然坐了位老者。此老五旬上下,精神矍铄。天庭饱满,鼻直口阔。眉宇之间英气勃发,颔下三缕青须,顺顺贴贴,长垂至腹部,活脱脱一个美髯公在世。观此气象,可知此人非同寻常。

白菡已然施礼道:“主人来得正好,今日诗会颇不太平呢。”

那老者尚未答话,郁离子已然骂道:“雁南迁,你这缩头乌龟,终于敢见我了。”

雁南迁手捋胡须,温文尔雅,丝毫不生气,一派大儒风度。他在江南一直是江南文人领袖,无人不敬仰。他本人未生气,但在座的文士已然坐不住了,此刻有雁南迁坐镇,这些文人也不怕他。一文士站起道:“阁下既然自号郁离子,可知,郁离子乃是我朝开国元勋刘基的雅号。阁下拈来自用,莫不是自比刘基?”

郁离子傲道:“他刘伯温算个什么鸟东西,老子比他厉害百倍,老子若是也生在他那个年代,成就不见得在他之下。”

文士道:“就算阁下有惊天动地之能,然,可知何谓郁离子乎?郁,喻文采是也;离,八卦之一,火也。文采之火点亮便是代表文明之意。阁下满嘴粗鄙不堪,岂配这郁离子之称?”话音甫落,但闻啪的一声脆响。那文士半边脸已高高肿起。郁离子满面得意地道:“小狗,你胆敢再吠一声,我便打脱你另外一边的牙齿。”那文士本来怯懦,但被这一扇,颜面尽扫,反倒激起了读书人的傲骨。闻言,一张嘴将半口牙齿吐向郁离子。骂道:“老狗,汝可打碎小可之牙,却不能堵住悠悠之口。”

郁离子大怒,一闪扑向文士。但见另一条人影瞬间阻住郁离子,两条人影急速交织在那文士面前,电石火光间传来啪啪两声脆响。旋即人影一分,雁南迁飘回长椅,郁离子则向后退了一步,怔怔地盯着雁南迁一语不发。

雁南迁手捋胡须,面色从容,说:“郁离子,老夫已警告你多次,不可惊扰了我的客人,更不可伤了我的客人。”

郁离子道:“今日不分出个胜负,老子绝不离开这里。”说罢,双掌抬至胸前。

雁南迁眉头一皱道:“你缠了我十余年,斗也斗了数十次,何时算个头?老夫自从三年前开始,已然正式弃武修文。你若是有心切磋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老夫随时欢迎。但比武之事,休得再提,就当老夫败给你了。”

众人齐惊,心道雁南迁果然难以捉摸。此君年轻时痴迷武道,为了激人比试,曾经将对方家里人都下了毒药,对方不比就不给解毒。逼迫对方怀怒出手,此招百试百灵,远比郁离子的招数好用。可现在竟然以天下至尊的身份,说认输就认输,简直匪夷所思。

郁离子却不满意这个答复,道:“认输你就得答应老子那件事,否则非比不可。”

雁南迁摇头道:“那件事,万万不可为,你我都已耳顺之年何必执着于争来抢去?”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心想看着二人外表不过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不想驻颜有术,年轻了何止十岁。

郁离子道:“就因为时不我待,所以老子才这么着急。你到底答不答应,再不答应我就将这些酸儒全部杀死。”说罢从腰间掏出一个物件。谷昭打眼一看,竟是西洋制造的霹雳火焰丸。此丸掷地,与地面剧烈碰撞便可爆炸,威力巨大。雁南迁不禁愣住,他二人武功本在伯仲之间,此刻相距数丈,无论如何亦不能拦住这枚霹雳弹。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只见黄杏匆匆跑上楼来,道:“主人,楼下来了一名漂亮至极的女子,说是要求见主人。”

雁南迁正好借机转圜余地。打趣道:“连你都说漂亮至极,难不成比这里在座的也还要美丽?”

黄杏道:“堪称绝代。”此话一出,下面哗然,连郁离子不觉一呆。这里美女如云,在他身后的三女,哪一个不是美艳绝伦。还有白菡和红黄青紫蓝六女弟子,可以说是艳盖天下,亦不为过。

雁南迁呵呵笑道:“那我们就先看看美女如何?”众人皆轰然响应。雁南迁眼角斜向郁离子,这话故意说给他听。郁离子亦是生平自负文采武功,风流不羁,闻言亦颇有一见之意,便不作声,手攥霹雳弹默立一旁。黄杏领会,急忙下去接引。

绿笛儿道:“莫不是雨飘来了。”

不一时,楼梯响动,足音颇重。众人一听声音,便知来者不会武功。那人来至厅堂之上,众人打眼一瞧,来者果然是雨飘。但见雨飘身披白黄相交有碎花图样的薄羽氅,内着一身雪白的丝质长裙,怀抱一只暗褐色的七弦古琴,头插绿笛儿送的凤头簪。刘海轻轻下掩粉一般雕琢的额头。琼鼻高耸,一张樱桃玉口,巧施了朱砂,在雪白粉嫩的肌肤映衬下,活似熟透的红李,鲜艳欲滴。雨飘一双水盈盈的笑眼扫视了一周,便对雁南迁单膝一曲施礼道:“这位想必就是雁南迁老前辈了。”

雁南迁仍在下神,浑然没动,直勾勾地盯着雨飘。半晌,眼眶内竟涌出两行浊泪。白菡急忙搀扶雁南迁,雁南迁方回过神来,摆手道:“你不用说,我已知道你是谁了。你们娘俩太像了,你娘现在可好。”

雨飘道:“承蒙雁老前辈关心,家母安好,小女此来一是替母亲归还‘绿绮’,二来是想请雁伯伯救一个人。”

雁南迁闻言,身手接过“绿绮”,手拨琴弦,道:“老朋友,多年不见了。”转首对雨飘道:“既然你娘将此琴亲传给你,想必你的琴技得到你娘的真传啦,不管你有何请求,只要胜得过老夫,便是上刀山下火海,老夫也绝不犹豫。”

欧阳雨飘道:“小女怎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不过,晚辈受母亲所托,带了首曲子来,望前辈指教一二。”

众文士闻言大喜。刚刚已于楼上得闻“笛吹柳绿”的笛声,又细品了白菡天下第一筝的天籁之音,若能再一饱“琴鸣雁来”号称江南文人领袖的雁南迁的琴技,实乃三生有幸。

雁南迁点头同意,吩咐婢女焚香安琴。

雨飘得隙,走至绿笛儿身侧。红泠,绿笛儿急忙抓住雨飘玉手道:“妹妹,你怎地来了?”

雨飘道:“我本在山海关伺候白伯伯,家父数日前赶到,说是这里将有场文斗,因小女略识琴艺,便叫小女前来相助。”

红泠道:“待会儿你若是赢了,切记要他救忘愁。”

雨飘点头道:“家父已然将情况告诉妹妹了,妹妹知道怎么做。”

这时,雁南迁已经摆好绿绮古琴。雁南迁端坐琴后,却并不急于弹奏,一手轻抚琴身,如同摸自己的孩子。缓缓道:“说起这绿绮古琴,大家可有了解的?”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开口。

这时,楼道口一人喊道:“小生知道。”众人一看,原来是孔孟出和何采等人刚好闯关至此处。

孔孟出近前几步,作揖道:“小生献丑了。说起这绿绮古琴,制作之初并未有此盛名。但因其做工精美,音色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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