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浮生-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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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清凌这话问出口，黑衣男子的语气似乎添了几分落寞：“从前你可是这里的常客了，怎的如今到这里来，都不知自己来做什么？”
“不要跟我提从前！”上官清凌蓦地秀眉一拧，语气陡然生硬起来。如今这个当口，这世上再没有比“从前”二字更让她痛彻心扉的。她费尽心机想要逃离，却总发现自己无可遁形，这种痛苦和无奈远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让她无力承受。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跟她提从前，每个人都要跟她提，那个薛清婉！
黑衣男子沉默了。上官清凌觉察到自己的失礼，尽力收敛起自己的胡乱发泄的怒意，轻声道：“对不起。”
男子倒似乎并没在意。他的声音淡淡的，因为隐藏在斗篷之后而有些微的模糊：“你真的一点不记得这里了？”
自从他出现，那种傲视尘寰的冷漠气势一直没有冲着她来。相反，每每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或是他对自己说话时，上官清凌都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温暖炽烈。大概正因为如此，她对这个魔门门主的忌惮一点点消失，尽管连她自己都未曾知觉。
上官清凌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屋子，轻轻摇摇头，道：“这里是旬空派总坛？”
她听见男子微微叹了口气。只见他后退了一步，也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有些自嘲地道：“空明子这记忆封印之法果然名不虚传，”他又转回了上官清凌脸上，语气中缠绵着深深的惋惜：“你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空明子？”上官清凌在脑海中飞快地搜索了一番，她记忆中好像没有这样三个字，听起来倒像是个人名。她忽然明白了，难怪觉得自己的记忆中缺失了一部分，偏偏还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如今看来，这部分确实是被这所谓“空明子的记忆封印之法”封印住了，就连彼岸花也没能解开这道封印。
看来她想不起来的这部分记忆，定然是跟魔门，跟这魔门门主有关。
关于魔门的一切，只有一点少得可怜的联系，便是那苍龙左使尹千缘。但屈指一算，从薛清婉第一次遇见尹千缘至今，已是一百多年过去，一百年时间，足以沧海桑田，就连这尹千缘是不是还活着，此刻身在何处都是未知之数，此刻上官清凌不敢贸然向这门主提起尹千缘这个名字。
尹千缘，这是她最后的筹码。
“空明子是旬空派，乃至整个魔界和修真界最负盛名的炼器师。”男子的语气波澜不惊，淡然而耐心地向上官清凌一一道来：“魔门旬空派于门主之下，有左右苍龙二使，苍龙使之下有七煌焰使，再之下则是左右护法青鹰使与白鹰使。”提到这两个人，他的语气不易察觉地微微波动了一下。从今日起，这青鹰使与白鹰使也要易人了吧。“空明子，正是如今的紫焰使。”
上官清凌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深深看着他隐没在斗篷阴影之后的脸，“你方才说这里是我从前常来的地方，那你应也是我从前常常见到的故人？”连她自己都知道这话说得很是大胆。不过她并没有冒险的打算，面对这样一个人，若是每次都敢凭运气，可不会一直都这样好运的。“既然如此，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了一声，似乎上官清凌的反客为主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没有犹豫，抬手就要揭开从头到脚覆盖住的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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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往意难平 第八十五章 心明难看破
“禀门主，”男子已举到头顶的手被从门口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顿住了，并没有回过身。门外那人并不在意，仍然垂首躬身，神色谦卑地道：“有陌生人闯进来。”
上官清凌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探出头，目光越过黑衣男子的肩头，看向门外那人。只听这魔门门主略微沉吟，却不说话，似乎在静静等着对方说。
门外那属下也的确能准确地揣摩他的意思，不等门主发话，又续道：“炼神还虚一级的修为，是修真门派弟子，灵性属金。”
此言一出，上官清凌猛地全身一震，险些惊呼出声，下意识就向前迈了一大步。然而只是一步而已，她便被这门主所阻，不必看见他的眼睛也能感觉到他目光中透出的凉意。他挡在上官清凌面前，声音有些冷冷的：“看来救兵到了。这人的确厉害，连我蓬莱峰都能找得到。”
上官清凌急切中不知该说什么，这个人确然无疑，必是秦轩皓。起初她千方百计想通知他自己的所在，可是他真的来了，她的心却猛地悬了起来。面前的魔门门主修为高深莫测，这个魔窟中更不知藏着多少青鹰使白鹰使那般的魔修，秦轩皓只身前来，岂不是自寻死路？上官清凌惶急就想冲出去，无奈这门主站在她面前，不动声色地便将她所有的去路封得死死的。
“不过他再有本事，也只限于走到这里了。”他一字一句地道，语气越来越冰冷。上官清凌被他话语中的阴寒激得一个寒颤，她脸色一沉，低声道：“他若是伤了分毫，我也绝不独活到明日！”
门主轻轻“咦”了一声，放缓了带着一丝疑惑的语气淡淡道：“奇怪……这人并不是原先那人……”
上官清凌秀眉微蹙，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这人那人？
门主的声音忽然变得饶有兴致，转身向门外的属下道：“不必惊动煌焰使，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这命令显然有些出人意料，属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但旬空派上下显然都习惯了从不过问门主的任何决定，那属下躬身答应，转身去了。
门主又转向了上官清凌：“咱们就来看看，这了不起的人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来。”他忽然重重一拂袖，上官清凌只觉一股大力旋转着推在自己肩上，不待她出声，已身不由己地转了半个圈。身后忽然不轻不重的一掌击在自己后心处，随即一阵源源不断的气息势如江海地奔腾进来。
原先她灵脉被封，只觉得丹田之上有如被一只塞子塞住一般，每每想要运气，便被死死堵在原地。随着这股气息入体，她似乎听到自己的灵脉轻轻震了震，这塞子蓦地不翼而飞，丹田中积蓄的真气瞬间变得畅通无阻。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此时只觉全身的灵力都异常活跃，仿佛迫不及待想要回应这门主的气息。
上官清凌吃了一惊，然而这门主动作实在够快，不等她开口，他已经抽回了手。上官清凌转过身来，他仍是斗篷遮面，原本要揭开真面目的打算似乎不了了之了。
他先是替上官清凌疗伤，又解开了她封住的灵脉，不得不说他实在是很自信。不过他是有理由自信的人，有理由傲视尘寰，傲视整个魔界和修真界。
他就这样看着上官清凌，上官清凌也看着他斗篷之下应该是脸庞的地方，确切地说，是看着这斗篷之下的阴影。上官清凌知道，如今自己，连同秦轩皓的命运都完全掌握在这门主手上，若不是他发话，若不是他的意愿，她和秦轩皓都休想轻举妄动。
沉寂了良久，上官清凌忽道：“你是不是也将我当成了薛清婉？”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未加掩饰的重重呼吸声。沉吟片刻，魔门门主道：“天山天池之下有一座辟遂谷，谷中有位辟遂仙人，能够知晓鸿蒙开天，古往今来，凡间天上所有事。”他的语气淡淡的，突然说起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更不知是何用意。
辟遂仙人，上官清凌的确曾听师父说起过，可这位仙人从来行踪神秘，只怕是个传说的可能性更大些。她记得师父还说过，直言其知乃是泄露天机，必然会遭到天谴，是以就算有人找到过这位仙人，也未必就能得到他的谶言。
上官清凌没有答话，只听他又道：“我曾经亲自向他问得一清二楚。”
上官清凌忍不住吃了一惊，他这话说起来轻描淡写，她却知道做起来有多难于登天。多大的人情才能让辟遂仙人泄露天机？
“萧洛已经带你去过了镜湖花海，秋分时节彼岸花开，想必你也都想起来了。”斗篷遮掩住他的面目，但每每他的目光落在上官清凌身上，她总能感觉到那目光中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他转身走向旁边的桌案，曳地的长袍拖出窸窣之声。
“但空明子的记忆封印之术举世无双，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够解开，”他的声音里满是自信，“一个是空明子自己，还有一个就是我。”他似乎有些揶揄地轻叹了口气，“除此之外，就连彼岸花也解不开这封印。”
上官清凌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记忆中缠绵了三世怨眷，却唯独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在遇到那个尹千缘，在涉足魔门之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薛清婉跟魔门，跟这门主，跟那尹千缘，究竟有过什么瓜葛？
这门主将她的行踪查得一清二楚，连萧洛带她去过镜湖花海都知道，还亲自出手将她带来，明明是囚禁却对她礼遇有加，想来都跟那段缺失了的记忆有关。
“你如此大费周章将我带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上官清凌盯着他的背影，语气有些冷漠。“若是我告诉你，我对这些根本不在乎呢？”她缓缓走近他，“我不在乎薛清婉做过什么。”
魔门门主背对着她，从背后看过去，他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沉默了良久，他重重叹了口气，道：“我可不像萧洛那般执着，”他忽然转过身，又看向上官清凌，话语中藏着的深痛叫人不忍卒闻：“我知道，从清婉死的时候我就知道，纵然再有轮回转世，清婉永远不可能回来了。”他隐藏在阴影之中的目光灼灼地射向上官清凌：“你……只是很像她而已……”
上官清凌也是一愣。“那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就似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