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浮生-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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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今生种种 第二十五章 默夜秘影寒
山涧中溪声清溅，月华如练，缠绕着些寂静虫鸣，夹杂着夜风轻拂草木的窸窣之声。这细碎的微声中时而闯进两个低低的笑语声，正是秦轩皓和上官清凌。
两人沿着清溪信步而行，说说笑笑，一时没有留意走到了哪里。溪水蜿蜒，两人不知不觉沿着溪流，一直走到了灵山南面的山坳中。拂开茂密的树丛，只见前面豁然开朗，疏影横斜，溪水汇流成池，月影下轻轻荡漾揉碎的清辉。
“轩哥哥，你看这里好美。”上官清凌笑道。几只蝴蝶被他们的动静惊起，轻轻地围绕着上官清凌翩然飞舞，还有的落在了她的肩上。
秦轩皓笑道：“你就是喜欢这样的地方。”他拉拉上官清凌：“来这边坐坐吧。”
两人方走上前去，忽然左首边的一处墓碑吸引了上官清凌的目光。上官清凌微一蹙眉，灵山五宫中自有弟子停灵之处，这样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如何会有墓碑？
墓碑此物，给人的第一感觉自然是阴森寒怖，而这墓碑是用上品的灵石刻成，一眼望去颇有些空灵的气质。不知为何这墓碑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与这山水灵秀之处本来就融为一体，倒没有任何格格不入。
秦轩皓也看到了那墓碑，低声道：“咱们还是不要在此叨扰了，清儿，我们走吧。”
上官清凌的眼光却被那墓碑上的名字一把攫住了：灵山派第七十二代弟子薛清婉之墓。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立碑人正是萧洛。
薛清婉！
薛清婉入土为安的地方竟在这里。上官清凌忍不住走上前去，在那墓碑前细细打量。按理说这墓碑应该已经立了六十年之久，然而墓碑上火红的字迹却仍然似乎带着些淡淡的灼热。尤其是那薛清婉三字，遒劲有力却又缠绵万状，依稀可见立碑人写下这三字时的难舍难分，肝肠寸断。这种微微带着些侵略之意的灼热气息，上官清凌再熟悉不过，这正是萧洛！
如此看来，萧洛与这薛清婉薛师姐是有着密切关系的，十有八九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恋人。既然如此，当初萧洛为什么执意要带她来灵山，还始终坚持与她曾经相识？难道只是因为她像这个薛清婉，在萧洛眼里，她根本就是薛清婉的替代品？
难道萧洛口中的那个“清儿”，根本不是她上官清凌，而是薛清婉？
上官清凌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她很想立刻去找萧洛问个清楚，一直以来究竟把她上官清凌当成了什么？可若是萧洛心里念念不忘的是薛清婉而不是她，若是萧洛那山海一般深情不移的眼神看着的，是薛清婉而不是她，萧洛做了那样多的事情，为的是薛清婉而不是她，她心中的愧疚和不安或许能够少一些。
她说不清自己对这个薛清婉是什么样的复杂感觉。她是上官清凌，她不愿做这个薛清婉的影子，她的替代品！可是自从她入灵山派以来，薛清婉这三个字就一直纠缠在她身上阴魂不散，到底在师父和萧洛白晋的眼里，她是谁？
这个薛清婉明明已经死去六十年之久，为什么还是可以这样无处不在？
上官清凌望着墓碑上那“薛清婉”三字，呆呆出神了良久。然而突然之间，她甚至都还毫无觉察，她身边的秦轩皓猛地将她拉起来，不由分说扔出一个结界将两人罩住，同时封住了两人身上的灵性气息，不待上官清凌反应过来，秦轩皓已经将她拽进了山壁凸石之后。
上官清凌甫一回过神来，立即感受到了一股萧瑟肃杀的灵气由远而近，缓缓向这边而来。这样的气息绝不是来自于灵山派中任何一人，这人的灵力之高，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恐怕就连天元掌门，也不知能否与他相较一二。更可怕的是他的灵力带着一种细如涓涓细流的轻洄，却又有一种磅礴奔腾的气势，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偏偏在他身上结合得天衣无缝，而那种若有若无的邪气与这灵气相互缠绕，丝丝相扣，让这人更加地不可捉摸。
他们自己的灵力与这人相比，何止是天壤之别，秦轩皓和上官清凌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不敢露出丝毫气息。这来历不明的人自由出入灵山，视灵山附近的结界和一门弟子有如无物，实在让人不敢有分毫掉以轻心。
夜色阡陌中，一个轻翩有如鬼魅的身影渐渐出现在月荫凉墨之下。这人全身上下都隐没在黑色斗篷之中，看不清身形，身材不甚高大，甚至有些瘦弱，看不出是男是女。
这人悄然行来，身子却岿然不动，就似脚下装有滑轮一般，在这静谧的夜里尤其显得惊悚可怖。而且这人似乎对灵山十分熟悉，轻车熟路便向秦轩皓和上官清凌所在的方向“飘”了过来。
两人的心都不由得被攥紧了。上官清凌明显感觉到秦轩皓的手搂紧了她肩头，二人周身的结界中也开始充盈着秦轩皓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灵力，显然若是来者不善，他已打定主意拼死一战。上官清凌知道秦轩皓从来不是个冒失的人，可是这神秘的来人身上那股气势实在让人无法小觑，若是换做了萧洛，只怕早已出手。
不过这人不知是没有发现他们，还是根本不屑于发现，只是径直上前，在薛清婉的墓碑前停了下来。
凝视那墓碑良久，这人终于缓缓开口：“清婉，我来看你了。”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年纪应该与萧洛秦轩皓相仿。他的声音很是轻柔，与他那鬼魅般的形象大相径庭，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与薛清婉说话才会如此。
“清婉，”他伸手轻轻抚摸那墓碑，柔声道：“又是四年了，我四年没来过了，你不会怪我吧？”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却又仿佛得到了薛清婉的回答，他在墓碑前坐下来，手指小心翼翼地缓缓滑过那“薛清婉”三字。他的动作轻而又轻，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伊人，但又抑止不住自己心中几欲喷薄的思念。
这个带着些许魔性的男子，又与薛清婉有何关系？上官清凌忍不住好奇心起，凝神倾听那男子的话。
其实以他的修为，秦轩皓和上官清凌的存在又怎能瞒得过他，可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的所有心思完全只在薛清婉身上，哪里还顾得上旁人。
“清婉……清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口中一直喃喃着这个名字，似乎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这两个字，除了一遍遍地叫她的名字之外，再没有什么办法能一诉他这四年的相思。他伸手环住了冰冷的墓碑，却似不敢将自己的身子靠在上面，像是怕自己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会亵渎了薛清婉的神圣。
这个人明明可以自由出入灵山，如入无人之境，他真的如此相思欲狂，又为何时隔四年不来看一眼薛清婉？
良久的寂静之后，只听这男子幽幽叹了口气，又道：“今日我是来……请求你原谅的。九空伏仙阵已经发动，很快便要进行血祭了。仙界与魔门的一战，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清婉，”他忽然轻轻笑了一声，似是想起了记忆犹新的往事，“我还记得你当年曾对我说过，‘若是真的有这样一天，我会同你决一死战。’那时你那样倔强，那样不肯服输……用你一死，换两界清平六十年，仙界这帮人实在占了太大的便宜。”
秦轩皓和上官清凌听得目瞪口呆。这男子应是魔门中人，如此深不可测的修为，会是魔门的什么人？看来魔门的实力，果真不是耸人听闻。虽然不知那九空伏仙阵是什么，但听他这样说来，仙魔两界的大战，总是与此有关。
“清婉，你怎么这样傻？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仙魔两界争战了多少年，岂会是你一人能阻止得了的？”他的语气忽然起了些波澜，像是回忆激起了尽力掩藏的痛苦，在这一刻翻江倒海汹涌而来，让他再也把持不住。
“我知道你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局面，可是……我别无他法。清婉，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请求你的原谅。”他忽然自嘲地一笑，又道：“我知道你是不会原谅我的，我已不敢奢求，只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又是良久的沉默。万籁俱静，只听得见他完全没有掩藏的呼吸声，像他这般修为的人是不该如此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已经完全沉醉在了回忆中，沉醉在了薛清婉面前。
此后他便这样雕塑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丝毫不在意时间过去了多久，不在意会不会有灵山派的人发现他。
他不动，秦轩皓和上官清凌也不敢动，秦轩皓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周身的结界，掩藏起他和上官清凌的气息，生怕弄出了一丝半点灵力波动被对方发现。
这一夜过得像一千年那么漫长。上官清凌忍不住想探身出去看一看这个人是不是睡着了，何以他能坐在这里一整夜半点动静都没有，好在她心念刚动便被秦轩皓察觉，及时阻住了她。
上官清凌的好奇心随着这男子龟息一般，也渐渐被消耗殆尽了。她倦得几乎睁不开眼，轻轻靠在了秦轩皓身上，不多时竟恍恍惚惚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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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今生种种 第二十六章 催云初蔽月
上官清凌被那神秘男子的动作惊醒的时候，已是东方渐白。他终于站起身来，再次伸手抚摸薛�
